《思无邪》红色HCl

14、叛乱

　　长信侯不过是个开头而已，秦国的路还有很长要走。而嬴成蹻则快要到头了。
　　次日，嬴政派来的使者被樊于期打发走，说是即日便移军援助，随后借嬴成蹻之名草就一篇檄文，并四下传布。
　　可嬴成蹻却什么也做不了，樊于期对下宣成蹻公子身子微恙，需要静养，然后逼他不得离开军营半步，并派兵把守，名为静养，实为禁足。
　　檄文传至伐赵军中，伐赵军中军心大乱，其中武将张唐以为嬴成蹻已反，速速上报至咸阳。
　　嬴政见檄文大惊，随后转惊为怒，迫不得已，召集文武百官商议，吕不韦提议，暂且派王翦，杨端和带兵十万，往讨嬴成蹻。并追加一令，活捉即可，切勿伤身。

　　得知此消息的嬴成蹻，对自己的无能为力和软弱而感到羞愧。
　　“王兄，对不起……”嬴成蹻呢喃着，眼泪不觉中已流下脸颊，嬴成蹻轻轻伏在案几上抽泣着，然后他拿起了笔，在竹简上写字，但越写眼泪掉得越快，一滴一滴的滴在了竹简之上，听着他的哭声，让身在营帐外的樊于期于心不忍，总觉得心也要跟着碎了。
　　樊于期走进营帐内，一把拉过嬴成蹻，轻轻地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上。不久，肩上的一阵湿热变成湿冷。嬴成蹻明明气若游丝的，但还是这么爱逞强，嬴成蹻自檄文流出去的那天便拒绝进食，只是喝几口水，身子一天比一天弱。樊于期越发的担心，却也不好说什么。
　　过了一会，樊于期用手抬起了嬴成蹻的头，轻轻拭去他脸上还闪烁着的泪珠，并凑近他的脸庞，直至感觉到嬴成蹻的鼻息，雨打梨花过后脸更觉苍白，衬托着红通通的泪眼。嬴成蹻突然推开樊于期，顿时整个人失去了平衡，跌坐在地上。
　　“樊于期！你……，我嬴成蹻自当没你这个朋友。早听说樊大将军心较比干多一窍，看来果真心思巧妙。”嬴成蹻两眼似有些发直的盯着樊于期，懊悔的低下头，“都是我的错，此行不该出征的。”
　　樊于期见嬴成蹻跌倒在地，连忙扶起了他，可嬴成蹻伸出一双虚弱到无力的手，掀开营帐的帘子，颤抖着跑了出去。

　　嬴成蹻自知已无脸在面见王兄，只觉得一种彻骨的悲凉和无奈，以及尽早撒手的情绪在胸中沉沉浮浮。
　　突然，耳边响起了撕心裂般吵耳的厮杀声，夹杂着一连串马蹄的声音。荒凉寂静的夜里瞬间响起了令人战栗不安的吵闹。
　　嬴成蹻跑到战场一旁的城池上，看见了城池下奋战的樊于期，突然从远方射过来的箭直逼樊于期，却被灵巧的躲过，不愧是大将军，身手果然敏捷。
　　但嬴成蹻依稀听到了樊于期在呼喊自己的名字，原来樊于期是担心嬴成蹻跑到城外，碰巧赵军夜袭屯留。樊于期在城池外疯狂地搜寻着，到处张望，到处喊着长安，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让嬴成蹻被乱军杀死。
　　远处射来的箭矢越来越多，可樊于期却不下令打开城门，只命令城池上的弓箭手进攻，这无疑是错误的命令，很快，一支箭矢射中了樊于期，高立在城池上的嬴成蹻看不清楚，他只听到樊于期发出了一声惨叫。
　　嬴成蹻再也看不下去，即刻下令打开城门，出城迎战。大抵是在樊于期被打开的城门的惊吓到了一下，回头看去的时候，所有的神情被嬴成蹻尽收眼底。樊于期知道嬴成蹻在城池上，安下心来，可是却一边用手紧紧捂住右眼，血不断地从指缝中滴落。只是一刻的愣神，身后便被敌人砍伤，随后，步步落下。
　　待众士兵冲出城门的时候，樊于期已然满身是伤，衣袖处处可见浸透了血的破烂碎布，却依然奋力的战斗着。嬴成蹻看着几位士兵护送着樊于期进入城池，总算呼出了一口气。
　　可突然，嬴成蹻觉得无法动弹，也无法说话，好似被什么东西捆绑住了，用尽了力气也无法挣脱，想大声呼救的时候，才发现嘴巴被什么堵住了。从近处传来的说话声，像是在报告他被抓住了。在寂静无光的地方，感觉只剩下一丝意识还存在着，可是慢慢的，也变得孱弱模糊了。
　　依旧是静的可怕的夜晚，方才的骚动俨如做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