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千灯》长门九娘

2、第一章 福降大昀朝，双生姊妹花

　　永康十九年七月，因为出生之日恰逢北方旱灾停、南方水灾减而有大昀福星之称的双生女赵完婀、赵完绯年满十五，赵家上上下下都忙着准备这二人的及笄礼，帝后也着意赏了很多。
　　金银珠宝、绸缎首饰、家藏美酒、家畜飞禽、甜品佳肴等，赵府门前贺喜送礼之人络绎不绝，身着莺色花素绫宫裙的宫女们领着小太监两两成队，急而有序的把宫中礼品一一送入赵府。朝中各大臣的夫人们以及与受赵府之邀的文人墨客，紧随其后的有手捧礼盒的婢女，或抬着礼箱的小斯。赵庭康和郑氏站在东面台阶上候宾，府内自有众家仆按着规矩请坐收礼。整个赵府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赵府芷兰园西阁。
　　沐浴净身，换好褥裙，完绯百无聊赖的躺在软榻上，手指甲一下一下的刮着软榻上古香锻中的绣纹，绣纹针脚极密，刮来刮去竟也没把丝抠出来。
　　“春半桃花，楚楚动人。姐，我呀，越看越觉得皇后娘娘说得对了，呵呵！”完绯拨开额前的碎发，手指绕起鬓边的一缕长发，看着妆奁前的完婀，脆声笑到。
　　完婀轻轻贴上画钿，对着铜镜露出笑容，静静打量一会，这才转过头去看着软榻上的完绯，丹唇轻扬，道：“好了，我俩长得一样，我好看，何尝不是你好看，只是你素来不爱打扮，”完婀顿了一下，眼睛朝完绯那瞥去，“说起这个我又想说你了，如今过了及笄礼你就是大姑娘了，将来嫁做人妇难道也……”
　　完绯连忙打断完婀的话，说到：“那是，姐姐好看，我当然也好看，只是总有人奉承姐姐的才情美貌，我看呐，还不是因为皇上和皇后娘娘的称赞么，根本就不了解你，不知道真心赞赏姐姐的会是哪些人，说不定我未来姐夫就在其中呢！”说完眼珠转了转，心底偷偷笑了两声。
　　此时赵府里里外外都忙得不可开交，隐隐还有丝竹管乐之声传来，只有这闺阁中才安静些，伺候两位小姐的侍女和老婆子们都被完婀打发去府中帮忙了，梳洗打扮的事完婀一向喜欢自己来，而完绯的装束则都是完婀亲自打点，换了旁人，完绯便不愿意弄这涂脂抹粉的麻烦事儿了，完婀见府中忙不过来，便让她们去找母亲，也好多几个人手。
　　西阁里燃着香，混合着些微闺阁中特有的脂粉香气，味道不浓，却也很是好闻。两女子已着好正装，披着秀发，只等待会及笄礼绾发戴簪了。外面隐约传来吵嚷的人声，仿佛与西阁成了另一个世界。
　　“你呀，到外面可不能乱说，有人奉承是好事，这代表着我们赵家荣宠尚在，地位不衰，”完婀瞪了完绯一眼，想了想又说到：“但这些奉承话可不能真听进去了，心中清明不能失。看着糊涂心中清楚，别让人使了绊子便可。绯儿，女人不能显得太精明，温婉点总是好的，你就是不听，真担心要是以后我们分开了，你会吃人家的亏呀。”语毕，完婀看着完绯，眼中溢满担忧，轻轻叹了口气。
　　完绯心里“咯噔”一下，软榻上古香缎面的绣纹真被她刮破两根，还有几根细线也被勾了出来，缎子也皱了一点点，完绯忙移开了手。门外隐隐有脚步声传来，估计是秦妈她们回来了，完绯起身坐好，朝完婀展露笑颜，道：“知道了，姐姐，我们怎么会分开呢，你多教教我呗，反正日子还长着呢！”
　　完婀无奈，不再言语，站起身来朝完绯走去，等着秦妈和丫鬟们进来。
　　秦妈叩了叩门，这才推开门，脸上满是笑纹，完婀回以一笑，秦妈便往里走了两步福身道：“大小姐。二小姐，时候差不多了，来宾们均已就坐，稍待片刻便可入席行及笄礼了，夫人特意让奴婢提前来告知一声，也好让小姐们再仔细些。”四个丫鬟也朝完婀完绯二人福了福身，走了进来，身着翠色衣裳的两个丫鬟快步走向她们二人，着青衣的两个丫鬟则站在原地，立于秦妈身旁。
　　完婀打量了完绯两眼，点头道：“都已准备妥当。”
　　完绯身旁的翠衣丫鬟歪着头笑嘻嘻的望着完绯，说到：“小姐，今天好热闹呀，我看他们给小姐送了好多礼呢，小姐往年生辰都只在府中和老爷夫人还有大小姐一起过，平平淡淡的，没想到及笄之年居然来了这么多人送了这么多礼呢！”
　　完绯淡淡一笑，什么礼，形式而已，毫无心意，有什么值得稀罕的，当初还向太子那厮讨礼呢，不想这货竟装作没听见，只顾着和姐姐聊天。
　　“看把你高兴的，放心，我会留匹缎子给你做衣裳的！”完绯刮了下翠衣丫鬟的鼻子，笑道。
　　翠衣丫鬟听了，眼中绽出光彩，惊喜道：“真的呀！挽桃谢过小姐了，嘻嘻。”说完便福身谢赏。
　　完绯笑吟吟的看向完婀，再看向完婀身边的翠衣丫鬟，说：“姐姐定会这么做的，我不过先说出来讨了个好人做罢了，今香也少不了的。”娘亲常常说身边之人不论贵贱都很重要，为人做事须得让身边人深刻感受到与你荣辱与共，才会与你一条心，绝不叛离。如今辱倒不曾有机会，从荣下手也不错。完绯看着完婀洋溢着笑意的眼，不禁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秦妈跟随娘亲多年，又一直照料着姊妹俩长大，论赏还得娘亲来打点才合宜，于是完绯并没有将秦妈算进来。
　　“是，今香谢大小姐、二小姐赏。”今香含着笑，朝两人福了福身，谢道。
　　完婀点点头，朝秦妈说到：“我看时间也出不多了，秦妈，我们现在动身去前厅吧。”
　　秦妈福身应了，转身出了门口，等候完婀二人出来。
　　惟愿富贵常在身，惟愿温情常相伴，惟愿当得可人儿，永留明媚在眼间。可惜，天不遂人愿，眼前人却看不见。
　　完绯展颜一笑，挽住了完婀的手，抬步走向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