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皓南X杨宗保）遮天》Windy曦月

50、生离

　　战争虽然结束了，但宗保却一直没醒。
　　自从宗保受伤后，定国就提议将宗保暂时送到永清村养伤。永清村偏僻宁静，可以躲开战火，于是宗源和廷贵都同意，便一起随定国去了永清村。定国让宗保、宗源的廷贵都住在皓南以前的小屋里，日夜换班照顾昏迷不醒的宗保。
　　后来，宗源不得不返回上京继承皇位，并与杨延昭合谈。谈判完之后，宗源将宗保在永清村养伤、以及皓南如何布局帮助宋军的事实都说了出来。这时，杨延昭才大为吃惊地意识到，原来他们一路以来在寻找的帮助宋军的恩人，竟然就是耶律皓南！

　　其实一开始，宗源并不知道皓南的全盘计划。皓南只是告诉了他要如何救出宗保、以及如何带宗保和廷贵逃离。宗源万万没有想到，本来用来对付杨家军的天门阵，真正的目的却是用来对付辽国、尤其是萧天佐的精锐之师。消灭了萧天佐的军队之后，皓南将其余的辽兵困在天门阵里，只取了主战派将领的首级。宗源知道，皓南这样做，是想将伤亡减少到最小。事情分开想不是那么明确，但是全部串联在一起之后，就不难看出，这一切其实都是皓南设下的瞒天过海的妙计。然而，一向痛恨大宋、痛恨杨家将的皓南为何会突然转了性帮助宋军，众人知道，只有可能有一种解释。

　　皓南在撤除天门阵后的第十天就赶到了永清村。虽然没有一个人给他发过信，但是他在杨家军中一直没有看到宗保出现，就预感到宗保恐怕出了事。他左思右想，觉得孟定国极有可能就近将宗保带回永清村修养，于是便马不停蹄地赶到永清村，果然见到了愁眉不展的宗源等人和昏迷不醒的宗保。

　　皓南刚刚出现的时候，定国因为被皓南救过性命，所以并没有很大的排斥，倒是廷贵有些不知用什么态度对他。本来嘛，耶律皓南一路以来都是大宋、是杨家军的仇人，但是听过宗源的分析和自己亲眼所见之后，廷贵终于也可以确定，这次皓南发动战争，其实本意是为了帮助宗保达成宋辽和平的心愿。于是，廷贵刚开始跟皓南相处还觉得有些别扭，后来看他那么尽心尽力地帮宗保医治、那么无微不至地照顾宗保，心里那根刺也消失不见，慢慢地开始接纳皓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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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源登上皇位、与杨延昭签订和平协定之后，宋辽两国正式成为友谊之邦。宗源将宗保的情况以及下落告知杨延昭，并亲自带着杨延昭和御医，日夜兼程地往永清村赶路。杨延昭得知之后，也将大队要归宋的人马交给副将，自己跟着宗源快速前往。

　　皓南的医术其实十分高超。他以前的师父甚至用天才来赞誉过他。于是，在皓南尽心尽力的救治之下，宗保终于慢慢有了起色。定国和廷贵在这段时间与皓南的相处之后，对他已经没有了敌意，于是两人渐渐放心让皓南照顾宗保，甚至让两人独处。于是，在一个月色清朗的夜晚，宗保缓缓地睁开眼睛之时，映入眼帘的，就是皓南欣喜若狂、却十分消瘦的脸颊。

　　宗保昏迷数月，记忆还停留在昏迷之前。他不知道宋军已经大获全胜、不知道宗源已经登基称帝、更不知道宋辽议和书已经签订、天下已经太平。他记得的，只有皓南信誓旦旦地要起兵攻宋、记得皓南抓了十二个宋国的童男童女布下泯灭人性的十二煞天门阵、记得皓南狠心地将自己交给死敌萧天佐，任凭自己被萧天佐绑在天门阵的中心。

　　皓南见宗保醒来，惊喜得一下子不知该做什么好。他手忙脚乱地倒了杯水，递到宗保面前，宗保却一把将水杯打翻在地，咬牙切齿地瞪着皓南说：“你...你这个魔鬼！你把我爹和我的兄弟们怎么样了？你杀了他们，还留下我的命做什么？！”
　　皓南悲伤地望着宗保，根本没打算解释，只是说：“宗保，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我想，无论我做任何事，你都是不会再原谅我的，是吗？”
　　宗保瞪着皓南，说：“你发动宋辽大战，夺去了多少士兵将领的性命、害得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失去亲人？你卑鄙狠毒，将我绑在天门阵中心做诱饵。如此心狠手辣之人，你要我怎么原谅？”

　　皓南苦笑着点点头，说：“我明白...我明白。你说得对。我想起从前我是怎么欺骗你、伤害你，连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我那么坏，怎么还敢奢求你的原谅？”
　　“......”
　　皓南温和地笑着看着宗保，说：“你说过，如果你再有机会，你会亲手杀了我。”
　　“......没错！”
　　“现在就是你的机会。”皓南掏出一把匕首递到宗保面前，真诚地说：“能认识你，我刘皓南此生无悔。隐瞒身份接近你，害你受那么多苦，是我一生做得最错的事，但是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我无法弥补你。能死在你手上，我刘皓南...死而无憾！”
　　“你......！”

　　皓南看宗保迟迟不伸手，拔出匕首将刀柄递到宗保手上，跪在床前，闭上眼睛，大义凛然地说：“宗保，动手吧！杀了我，才能泄你心头之恨，才能帮枉死在战场上千千万万的亡魂报仇！这样的机会你不会再有了。别再错过！动手吧！”
　　宗保没有想到一醒来形势就会有这么大的变换——本来对自己十分冷淡、口口声声说要侵占中原的皓南突然痛改前非，还想以命偿罪！宗保还没来得及思考，却已经颤抖地举起了匕首。他放过过皓南一次，结果换来的是对方变本加厉的十二煞天门阵。印象之中，在开战之前他才对天发誓，若再有机会，绝对会亲手取皓南性命。再加上皓南一直在强调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宗保在心底告诫自己不可在错过，否则后果又是生灵涂炭的战争。

　　泪水渐渐盈满了宗保的眼眶，但宗保没有改变决定。他咬紧嘴唇，将匕首高举，深深吸了一口气。就在宗保下定决心要刺下去的时候，窗外却传来一声树枝被踩断的声音，随即一个黑影一闪而逝。

　　“谁？！”皓南怕宗保有危险，立刻大叫：“定国！廷贵！有刺客！”
　　皓南喊了几声，都不见有人来。这时，房门被推开，一个全身黑衣、包得十分严实的蒙面人走了进来。
　　皓南立刻起身挡在宗保面前，警惕地问：“你是谁？”
　　对方不回答，只是用极度仇恨的眼神看着皓南。
　　皓南退后了几步，为了保护宗保的安全不想跟对方硬拼，便拿出几张银票，试探着说：“兄弟，若是求财，我这里有些许银两，就当是送给你的礼物。”
　　对方顿了顿，点点头，走近两步，伸手过来拿银票。

　　皓南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他小心地提防着，却见对方接过银票就转身准备走人。
　　皓南见状，稍微松懈了一瞬，然而就是这么一瞬，蒙面人却突然转身，用左手洒出一把粉末。皓南怕粉末有毒，连忙抓起床边的外衣，罩住宗保的头，自己却无可避免地吸入了不少药粉，宗保也吸入了些许。

　　皓南怕药粉有毒，连忙运功，宗保也很快揭开外套，运功逼毒。过了一会儿，两人却并未发现有中毒。然而，皓南很快就感觉全身发软、手脚无力，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你到底是谁？你有何居心？”皓南抬起眼问道。
　　对方缓步走过来，抬起带着黑手套的手，慢慢地揭开面巾，皓南和宗保就惊恐地看到一张被烧得面目全非的脸。

　　“我是谁？”对方用尖锐的嗓音回答：“耶律皓南，我变成这个样子，你当然认不出来了。”
　　皓南皱眉问道：“我们是旧识？”
　　对方点头，说：“不仅是旧识，而且还很相熟呢！”
　　“阁下到底是——？”
　　“呵呵，猜不到吧？给你一个提示——我会变成这样，完全是拜你的天门阵所赐！”
　　听对方这样说，皓南似乎遭受了晴天霹雳一样怔住。他拼命地回过神来，不容置信地问道：“你...萧天佐？！”
　　对方立刻大笑了起来，尖锐又沙哑的嗓音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十分恐怖。
　　“你没死？！”皓南不可思议地问道。

　　“你当然希望我死了！”萧天佐面目狰狞地瞪着皓南：“耶律皓南，想不到啊想不到，本以为你是忠心为大辽开疆僻壤，却没想到你竟然一切都是做戏！你口口声声说十二煞天门阵是为了宋军而设，却没想到被天雷引爆的炸药炸死的却是我萧天佐的强悍精兵！为了引我入局，你连杨宗保都肯舍来冒险，却早已设计好路线、安排好人手将他救走！你让南院大王抓了十二个宋国小孩，表面上说是要挖他们心脏，实际上却是要他们诵读咒文、发动机关，根本没有取他们的性命！”
　　“你说什么？！”宗保惊讶得瞪大眼睛问。
　　萧天佐冷笑着瞪着宗保，说：“你还不知道吧？耶律皓南发动这场战争，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你！你被困辽国皇宫，他没有其他办法救你出去，竟然不惜假装以你为宋军诱饵，将你带出上京！”
　　“！！”

　　“好狠！耶律皓南！你真的好狠！”萧天佐怒瞪着皓南：“你说你准备好了炸药要炸死宋军，可是没想到真正被炸药炸得尸横遍野的是我萧天佐的大军！我虽然死里逃生，可是你看看我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我连声音都被烧变了，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这笔账，你说，我该怎么跟你算？”
　　“……”
　　“……”

　　见皓南和宗保都不说话，萧天佐笑了两声，继续说道：“怎么？你想死在杨宗保手上？你觉得亏欠了他，想要以命相偿？我真是很好奇，你以前到底对他做过什么天地不容的事。你已经设计将他救出，更是以天门阵困住辽军，使得杨家军能够直入上京，逼死女主，辅佐耶律宗源称帝。你为他做了这一切，竟然连说都不说，就等他醒来想要死在他手上？”
　　“萧天佐！别说了！”
　　“你让他说！“宗保激动地问道：“萧天佐，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萧天佐走近宗保，用面目全非地脸停在宗保上方，说：“你看看我的样子！我难道会玩火自焚，再在这偏僻的村落等你醒来，接着迷昏焦廷贵和孟定国，向你们俩撒软骨散之后，特意进来告诉你耶律皓南对你有多好？”
　　宗保想了想，问：“那…你为何要告诉我？让我一直误会皓南，让我亲手杀了他，不正合你意吗？”

　　萧天佐大笑了几声，说：“耶律皓南一心想要瞒你，一心不想你内疚，一心想要死在你手上，我就偏不让他如意！我就是要说出真相让你感动，让你心里难受，让你知道他为了救你，牺牲了多少人的性命。我要让你愧疚一生！”
　　“萧天佐！够了！别再说了！”皓南才刚想喝止，萧天佐就重拳打到皓南身上，还恶狠狠地说：“死到临头了还敢对我大吼大叫。耶律皓南，我告诉你，我今天就是来向你讨回这笔血债的！”
　　皓南怕萧天佐最宗保不利，说：“不错，我确实设计陷害过你和你的军队。你要报仇，尽管冲着我来！”
　　萧天佐冷笑一声，说：“我是要报仇。可是如果仅仅只是杀了你，根本难消我心头之恨！”
　　“你有什么样折磨人的法子，尽管使出来！”
　　萧天佐笑着看着皓南，说：“是吗？这样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说完，转身就向宗保走去。

　　“喂！萧天佐！你干什么？”皓南心急得大叫：”冤有头债有主。你要做什么冲着我来！伤及无辜算什么好汉？“
　　“我都还没动他呢！”萧天佐冷笑着问道：“怎么？这就心疼了？报复你最好的方法，就是对杨宗保下手。没错吧？你越是想要保住他，我就越是要在你面前折磨他，然后杀死他！这——才是对你最有效的报复！”
　　“萧天佐！别！”皓南挣扎地爬过去，用尽力气抱住萧天佐的脚，说：“你还没死，随时可以东山再起。你要什么？金钱？珠宝？美女？军队？甚至辽国皇位？你要的，我通通都可以帮你弄到手。只要你答应我勿要对为难宗保，我什么都答应你！”
　　“皓南！不行！”宗保连忙阻止。

　　萧天佐低头看着趴在自己脚下的皓南，狂笑了一阵之后，一脚将皓南踢开，说：“你看看我这个怪物的样子！我还能做将军、甚至做皇上吗？况且，你以为我还能活多久？金银珠宝、美女权位，我怕我有命得、没命享！耶律皓南，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上次我就是相信你，才会落得如此田地！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报复你！你越是不愿我对杨宗保出手是，我就越是要折磨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萧天佐说完，快步走到床边。宗保本来就才刚醒，身体虚弱，又中了少量软骨散，现在根本就没有力气跟萧天佐抗衡。萧天佐伸手抓住宗保就将他的双臂反绑了起来，让他靠在床上，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脸担心的皓南。

　　萧天佐脱下右手手套，用满布伤疤的右手抚上宗保的脸庞，从左滑到右，又从右滑到左。宗保才要躲闪，就被萧天佐狠狠地打了一个耳光，倒在床上。萧天佐不肯罢休，将宗保压在床上，连续打了十几下，打得宗保嘴角流血都不肯停下来。

　　皓南奋力地再次爬近萧天佐，抱着他的腿说：“萧天佐！你停下来！你要做什么冲着我来！你碰动宗保！别碰他！”
　　萧天佐再次一脚将皓南踢开，喘着气停了下来，冷笑着说：“这才是个开始。你就在一旁好好地看着，我要怎么对待你的心上人！”
　　皓南急得满头大汗，却又别无他法，只好张口就大叫道：“救命！救命啊！”
　　萧天佐肆无忌惮地大笑了起来，说道：“深更半夜的，在这偏远的小村庄，你指望什么人来救命？有人来那更好！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你想要多点村民来陪葬的话，尽管叫啊！你最好把重伤的杨延德也叫来，还省了我解决了你们再去杀他的麻烦！”

　　皓南无可奈何地停下叫喊，说：“萧天佐，我求你。你不要伤害宗保。你有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萧天佐冷冷地说：“能让堂堂的国师跪在地上求我，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不过，已经太晚了！我要你亲眼看着，我如何从杨宗保身上，找回你欠我的！”

　　萧天佐说完，将皓南架起，放在一张椅子上，又快步走回床边，抓住宗保就开始撕他的衣服。
　　“萧天佐！你干什么？你放开我！！”宗保拼命地躲避，却逃不开萧天佐的蛮力。皓南再次挣扎着从椅子上落到地下，用尽全力地向前爬。

　　萧天佐并未完全脱掉宗保的衣衫。他只是随手扯开宗保的上衣，故意让皓南着急、让宗保害怕。达到目的之后，萧天佐让宗保直直地坐在床上，点住他的穴道，拿出一根像是头钗似的细长铁棒，放在宗保的脸颊上，冷笑着看着匍匐在地上的皓南说：“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喜欢他什么？想来想去，恐怕是这张销魂的面孔吸引了你。我现在就毁掉这张漂亮的小脸蛋，让他变得和我一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看你还会不会为他痴迷！”

　　萧天佐说完，竟然真的发力，用铁棒刺入了宗保的脸庞。
　　“萧天佐！住手！住手啊！！”皓南拔出身上的另外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在自己右脸上从上划到下，鲜血瞬间染红了匕首。皓南盯着萧天佐，说：“你要报复我是吧？好！你要做什么？我帮你做！免得弄脏了你的手！你真正的仇人是我！你定要一个人变得跟你一样，我可以亲自毁掉自己的脸！”
　　萧天佐被皓南果断的动作和脸上流血的伤痕怔住了。他停下手上的动作，若有所思地盯着皓南。
　　皓南看此举有效，抬手就要在自己脸上刺第二刀。宗保失声大叫道：“皓南！不要伤害自己！！萧天佐就是个疯子！你就算这样做，他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住口！”萧天佐一拳打在宗保腹部，“你竟敢骂我是疯子？对！我是疯子！我是被耶律皓南逼疯的！你说我疯，那我就疯给你看！”

　　萧天佐说着就要再对宗保动手，皓南大叫道：“萧天佐！是我将你害成这样！是我将你逼疯！你莫要碰宗保，我现在就把欠你的，原原本本地还给你！！”皓南说完，竟然抬起手，用匕首深深地刺入自己的腹部。

　　“皓南！不要——！”宗保眼角含泪地大叫，却阻止不了皓南的行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皓南将匕首从身体里面拔出来，又刺自己第二刀、第三刀......
　　“皓南！别这样！别这样啊！！”滚烫的泪水滑过宗保的脸颊。他拼了命地运功，卯足了一口气，突然发难，竟然奇迹般地冲开了穴道。

　　宗保运功过度，一阵头昏眼花。他顾不得这许多，立刻跌跌撞撞地跑下床，想要阻止皓南。
　　萧天佐吃了一惊，却立刻将宗保抓回来，推倒在床上，冷笑着说：“果然是情深意重啊！不过你们的情义也只能到今天了，因为我今日就要你们——生离死别！”
　　宗保不去理会萧天佐，屡次想下床跑到皓南身边，却反复被萧天佐抓回来。宗保双手被缚、身体无力，根本无法抗衡萧天佐。与此同时，皓南已经失血过多，眼睛一张一合，就快要支持不住。

　　萧天佐看着皓南淌了一地的血，像野兽狂吠一样哈哈大笑道：“耶律皓南，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你机关算尽，以为消灭我们所有主战派的将领、逼死女主、帮助杨家子孙耶律宗源登位，就可以用一个太平盛世来给杨宗保赔罪。现在，你要送给杨宗保的宋辽和平倒是得到了，不过你和他——都没命享受这和平的年华了！”
　　“萧...天佐”皓南吐着血，气息奄奄地说：“我已经...亲手结束了我的性命，但我还有大批财富。那些财富...是我北汉的祖先留给我...复国之用。若是你肯答应我...放过宗保......我就告诉你...那些财富的下落。”
　　“皓南！”
　　“......”

　　“我都已经...要死了。”皓南用被鲜血染红的手抓住萧天佐的裤腿，苦苦地哀求道：“我死了，你的仇...就报了。即使你说...你活不长，但是你每活一日，就能...享尽富贵荣华、风花雪月，又有什么...不好呢？萧天佐，我求你...求求你......放过宗保...放过他......”
　　“皓南！”宗保的泪忍不住连续不断地滚落下来。到了此时此刻，他心里的感动根本无法言喻。他已经完全原谅了皓南昔日的种种，一心只想让皓南活下来，却仍然束手无策。

　　萧天佐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次，仍然摇了摇头，说：“耶律皓南，我已经无法再相信你。除非你现在就能让金山银山出现在我的面前，否则...我是不会放过杨宗保的！”
　　“你......”
　　“况且区区钱财，哪里比得上复仇的快感？”萧天佐阴毒地笑着说：“我不仅要杀了杨宗保，我更要毁了他的容、烧了他的尸，让你们俩在黄泉路上、阴曹地府也无法相认！哈哈哈哈哈哈......”
　　“萧天佐，你......”皓南对着萧天佐伸出手，可是却再也无力阻止，眼睁睁地看着萧天佐走近宗保，抓住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用手中的锐器朝宗保脸上划去。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钝响，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廷贵和定国跌跌撞撞扶持着走进来，抓起手边的花瓶、茶杯等物什就慌不择乱地向萧天佐身上砸，嘴边还含糊不清地喊着：“怪物！别碰我家少爷！”“滚开！怪物，滚开！”

　　萧天佐冷笑了一声，放开宗保，说：“我倒是低估了你们俩的内功，这么快就醒过来了？正好，多两个人陪葬！何乐而不为？”说着就朝廷贵和定国攻了过去。

　　三人缠斗在一起。廷贵和定国刚醒，迷药未完全过，所以不能灵便地阻止萧天佐，很快就负了伤，不过好在两人功夫底子不差，再加上萧天佐烧伤之后功力大减，所以一时半会儿也取不了两人性命。

　　宗保挣扎着从床上下来，脚步虚浮地走到皓南身边。皓南努力提气，使出剩余的所有力气帮宗保解开了绳索，宗保立刻双手压在皓南伤口，想帮他止血。
　　皓南摇摇头，说：“没有用了。宗保，别管我。你...快逃。”
　　宗保盈满了泪水摇摇头，说：“皓南，你要支持住。你把伤药放在哪儿了？我去拿来帮你敷。”
　　皓南想要抬手，想要最后抚摸宗保的脸庞，却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嘴唇已经变白，头脑已经十分昏沉，却仍然舍不得闭上眼睛。

　　这时，本来宁静的永清村突然出现了鲜明的马蹄声。马蹄声越来越近，宗保透过窗缝看出去，惊喜地看到出现的人竟然是宗源、杨延昭以及背着医箱的辽国御医！
　　宗保此时什么都顾不得了，放声大叫：“爹！宗源！你们快来！快来救救我们！！”
　　萧天佐听宗保这么一喊，立即用余光瞟了一眼窗外，果然也看到宗源和杨延昭。他知道此时自己已是寡不敌众，便立刻停手，狠狠地瞪了宗保一眼，便甩开廷贵、定国，从后窗逃走。

　　宗源等人很快就进到屋里来。他们看见被鲜血染红的地板都吃了一惊。
　　定国三言两语说清了事情的始末，宗源骂了一句，就飞快地翻出后窗，追击而去。
　　御医立刻跑过来查看皓南的情况，把脉之后，却对宗保摇了摇头。宗保抓着御医的手臂，流着眼泪，请求他无论如何都要救皓南。这时，皓南淡淡地一笑，用微弱的声音说：“宗保...莫要为难大夫了。你听我说，我能用这条命...拖延时间...等到救兵...我...不后悔。”
　　“不！皓南，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宗保抽泣着说。
　　皓南浅浅一笑，问：“记不记得大军出发前的那一天，我问过你有什么愿望？”
　　“嗯！记得。”宗保点头：“我说过，如果你肯阻止这场战争，肯放过无辜的百姓，肯设法维持宋辽的和平，我便原谅你。”
　　“我一直都记得...你的愿望。”皓南断断续续地说：“你要宋辽的和平，要百姓免受战乱之苦，但我知道...只要辽国的统治者...还是萧燕燕，辽国朝中...仍然是主战派得势，宋辽之战...就无法避免。于是，我...设下了...这瞒天过海的局...铲除了辽国主战派的女主和大臣，帮助宗源...登上皇位。相信短期之内，宋辽不会...再有战事。”
　　“皓南，谢谢你！”宗保感动地说：“宋辽的百姓，终于能够过上安生的好日子，这都是你带给他们的。”

　　皓南勉强一笑，说：“我没那么...伟大。我只是...想要替你...实现愿望罢了。本来...我不想跟你说，但事实已经被萧天佐揭露，而且我...也很自私地...想求取你的原谅。我过去...对你做了那么多坏事，可以说是骗财...骗色、骗人还骗心。我临死之前，只想求得你的原谅。”
　　“我原谅你！皓南！”宗保连忙说：“我原谅你！你不要死！为了我，你支持住！你要活下去。我答应你，只要你能够活下去，我就抛弃一切，跟你在一起。皓南，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宗保......”皓南虚弱地喘着气，说：“宗保，我爱你...我好爱你。我也不想死，我好舍不得你。但是...能够得到你的原谅，我这一生...总算是...没白活。”
　　“皓南......”
　　“宗保，”皓南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死之后，我希望你忘了我。我希望你得到幸福。能与你相知相爱，我刘皓南...此生无憾。能为你而死，我...很高兴，亦不后悔。宗保，我爱你。再见...永别了......”皓南勉强说完，嘴角含着笑，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