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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相聚大西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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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日如年中,为北方钢铁公司立下过汗马功劳的本高炉要大修了,只是真正停下来后,我忽然觉得时间过真快!原来的煎熬已经烟消云散了。由于自己是搞工艺的,相对清闲,我并没有选择上别的高炉打杂,因为我要看几年没见面的老姐去,商讨自己南归的事宜。这样我抽出时间上四川边陲钢铁重镇、钒钛之都攀枝花与亲人团聚了,父亲正帮姐姐看小孩,三爷爷有弟弟夫妇照顾,已经今非昔比了。于是我向分厂劳资解释,为什么探爹假不是湘地而是蜀地,有爹的地方才是家,当然没有问题。探爹假?因为本公司规定:没成家,不叫探亲假,叫探母假,由于母亲早亡,我只能称其为探爹假。估计炒股的金融人士会骂我的!一张火车票把我从干涩但有些凉意的北国,送到湿热的西南边陲,一路的风景!重温了广袤的华北平原,无边无际的青纱帐中偶尔出现参差不一建筑,就如航行在绿色海洋里的船只,只是水是奇缺之物。随着湿气的浓郁,树叶越来越翠绿,仿佛要滴出琼露来,我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这才是真正的新鲜空气,湿漉漉的,一扫干涩的浑浊!算起来老子三年没有享受南方的夏天了,到处都是能攥出水的黛翠。蜀地百数米的青岩壁,真是险峻!湘山那是自愧不如。只是泛滥的洪水肆虐着大片的农舍与农田,叫人满眼的凄怆!幸好火车的铁轨总能高过不绝的洪涛,一路都是替川人担心。
美丽的西昌,看起来还是贫穷,因为这里建筑远没有北方那样鳞次栉比、高大雄伟!我还看见低矮的草房时隐时现,但漫山的葱葱郁郁的森林让人感到空气的清新与纯静!自然与财富,可爱的人们,该选择哪一个?当年的家乡,为了修筑通往县城的公路,用炸药和重机械在群山之中开出一条公路,缩短的路程超过三分之二,造福了县域东北角的人们。只是所到之处,成片的森林被伐,险绝崚利的奇峰异岭变得面目全非,扇子崖变得乱石堆,原本动植物的乐园变成了荒山兀岭;儿时写景作文里出现频率最高的那美丽的观音潭瀑布也消失了,望乡台的泼墨山水曾经是著名的县八景之一,出水洞孕育的清流现在已是残喘细流,支撑不起险峰涯沿那奇迹的一跃,更成不了一泻到底的水瀑,观音潭已不是清澈见底的盈盈绿茵谭了,那孕育怪石清泉的河床里的险滩不再是我们野炊的胜地了。让我们哀婉不已!尽管多少年后,树木再度成林,可是观音潭的瀑布,只有在洪水季节才会重现,可惜不再是是无色的银帘了,而是浑浊的杂黄的激流。观音潭永远躺在儿时的记忆里,泛不起朱老先生梅雨潭瀑布的共鸣。山可以再绿,风景却永远追不回了!我再也吃不出父亲曾经钓上的银鳞鱼的滋味,可能鱼还是一样的鱼,只是心境一去不复返了。
忙碌的人们啊!牺牲自己清新纯静的空气和画一样的风景,只是为了果腹的丰盛与精致值不值得?当然更值得当权者深思。难道美化了自己,丑化了环境,利会大于弊吗?我们的祖先虽然留给我们的是贫穷,但也留下如诗如画的山山水水和数不尽的宝藏,以后我们留给后代的是什么,一堆永远处理不完的垃圾,还有只能在影像里才可以看见的虚拟。那儿时的山水,珍奇的动植物,如初生的空气,只能成为回忆,如果我们都老去了,一切就如没有存在过似的。
列车没有因为我的思考而停留,风景变了,满眼的绿不见了,到处是突兀的山堡,仿佛正在侵蚀着四周远方的绿地;天好象着火了,这里就是一个火盆!虽然鳞次栉比的建筑突显着现代的气息,可是装点的风景是那么黄浑,一条黄色的巨龙在眼前蜿蜒滑过,金沙江流动的仿佛不是水,是浮沙!
到了车站,高兴欣喜的心情没有持续多久,走出车厢,一股热浪铺天盖地而来,皮肤感觉象是被点着似的,在建宁市生活过三年,按道理不会惧怕热的,但是今天才真正感觉什么是火炉城市,建宁的夏天跟北极一样寒冷。我不由为父亲担心起来,湘西那是青山绿水包围的高地,夏季还没有建宁市春秋的气温高,而且没有大江大河的熏蒸,这里比建宁市的气温至少高5℃,老人家受的了吗?
可是我去了枣子坪,怪自己性急,打电话没问清楚,原来姐姐已经搬进了新家。于是打了姐夫的呼机,不一会儿,姐夫就到了,高兴的寒暄一会,叫了一辆的士,把我们送到攀钢的生活区南山。全是低于90°的急转弯,道路起伏如草原上的丘堆,一路上我老担心着出租司机的反应能力,姐夫笑着说:“这里的出租司机技术必须过硬,否则拖车都雇不起。”还真是!至少有三辆小车趴在路边,等待救援车的雪中送炭般的光临,经过20多分钟的跋涉,技术过硬的师傅如过山车般把我们送到一座六层高的建筑,登上二楼,其实路坎下还有三层,姐姐住的是五楼。开门的是两年未见的父亲,似乎这几年岁月没有给他留下什么痕迹,满脸的笑意如成熟的向日葵的艳开,我却爬上时光的阴郁的城墙,日渐沉重起来,尽管没有当年父亲那样受劳作之苦。我想这就是传承吧!父亲已经完成他的历史使命,现在是我的时代,就需要我承担所有的重担。
姐姐对于我到来,尽管知道这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可真正看见我,喜悦的心情通过畅爽的笑声体现的淋漓尽致,这绝对是遗传,父亲、姐弟三人,说话如雷鸣,笑声象钟声,姐夫的声音就是和弦音。母亲,您可能永远不会明白一家人会在云川的接壤处发出幸福的笑声。弟弟几年前就在这里生活一段时日,仿佛我们由湘人变成了川人。父亲在攀枝花远比在我工作的地方要惬意,不要憋他那不擅长的普通话,更不用准备就能与当地人打成一片,而且还能与本地人一起玩麻将。
我现在有点怀疑父亲小时候是否抱过我们?因为外甥女对于姥爷的搂抱,两个多月了,竟然还没有适应,哇哇哭过不停,可对于舅舅的亲昵,是那么的熟悉,不光不哭,反而乐起来了。我纠正了父亲的抱姿,一并告诉他的要诀,一个八个月大的幼婴,立抱时是要时时托住腰背的;躺在臂膀时,要扶住头颈处。父亲尴尬的笑了笑,说:“当年你带大弟妹的经验派上用场了。”那是一段温馨的记忆,叔叔与婶忙于农活,奶奶又要忙照顾我们家,姐姐要上学和帮父亲务农,弟弟又小,照看堂妹堂弟是我的主要工作,我成了小保姆了。还记得送父亲南归的时候,在开往北京的列车上,有一家人为哭泣的幼娃束手无策,使尽各种手段,就是不能降低幼娃的嗓门。于是我有节凑的排起巴掌,口里发出婴儿喜爱的动静。幼娃一下被吸引过来,立时不再哭泣,眼神伴随着我巴掌的节凑起伏着,口中发出兴奋的呓语声,车厢恢复了安宁。那家人露出不解的感激的表情,不知是婴儿的姥姥还是奶奶的妇女惊奇的问:“小伙子,你不到二十岁吧!怎么这么会看小孩。”我笑了笑说:“20岁?下辈子吧!我已经24了,不过我看护孩子的经验比较丰富,我几个弟弟妹妹都是我看护大的。”
我对小孩有无比的亲近感,可能是自己老长不大的缘故,十七八岁了,还与小孩打成一片。我考上大学后,一回家,已经变成大姑娘的妹妹,还往我身上扑,还要玩小时候的游戏,还嬉笑:“平哥哥,给我一个苹果。”
我到姐姐家后,父亲轻松了,就管做点饭,没事坐在电视跟前,看没了没玩的《还珠格格》的重播,不时发出快乐的笑声,有时竟眼泪四溢。外甥女觉少,不愿在屋里待,我怕打扰父亲刚培养起来的午休,就抱着她,满南山的转。直到她累了,我才抱回家让她睡觉,小丫头突然变乖了,姐姐很是高兴。看着她熟睡的样子,我感慨万千,人们都说:外甥女象舅舅,她刚生下来的照片真的让我感觉好象是我小时的拍的。只是现在半岁多了,似乎不象了,虽然依稀有我过去的影子,但不同的地方却越来越多。不是说女大十八变吗,可是她刚来世上刚二百多天,变化就挺大的。
突然我想起了玲儿,你已经20岁了,还会变吗?以后大哥见到你,会一眼就能认出来吗?可是你在哪里?工作找好了吗?我突然想写信了,于是就写了一封告别她的信,因为我要开启新的生活,不能只活在猜想里,只有告别过去虚幻的爱情,才能赢得真正的开始,自己都26岁了,是时候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自己不能抱着飘渺的疏影去度过以后的人生。玲儿,我不对你抱希望了,因为音讯全无的你不可能会成为大哥的爱人了,大哥要找终身伴侣了。我在攀枝花把以前的爱实实在在的梳理一遍,知道过去过于理想化,是享受不到甜蜜的爱的,同时我深深的抱歉:大哥照顾不了你一生一世,不是大哥不愿,而是你没有给大哥机会。前些日子,你不是劝大哥不要做王老五,大哥乃堂堂铁血男儿,对异性相当渴望,不会做王老五的。
不管她能不能收到,我发给了大学留言簿上玲儿留下她家的地址,似乎心轻松不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同时有点淡淡的遗憾,我喜欢的爱人的结局都是那么的相似:都是自己无言的退出。尽管当初我是如何的自信,她们一定会爱上自己的,因为我付出的是真情!
终于姐姐姐夫周末了,我们一起去二滩水电站游玩,一路的颠簸,只是中巴车上发生的一幕,在多年后的电影《疯狂的石头》中出现,我怀疑宁浩似乎坐上同一辆车,目睹了这一幕。
两个衣着鲜亮的年轻人上车后,站在父亲旁边的过道,随后上来一个衣着褴褛的民工,可能是个棒棒,手拿一根扁担,上有一捆绳子,另一只手握着一听健力宝,打开后喝了一小口,可颠簸的车把不知是听里的还是嘴里的健力宝饮料给颠出来,打湿了前面小伙的衣裤。小伙子大怒,骂了起来而且要上手,民工连忙不好意思的赔礼道歉,准备用脏手抹去那片红黄的湿迹。不知怎么回事,小伙子眼里通神,奇迹般发现民工手上的健力宝罐口有一个小片,真是火眼金睛,居然是特等奖,价值68000元。似乎天上掉下一个不小的馅饼!车上热闹起来,他们也不吵闹了,商议如何领奖,民工说自己没带身份证,而且着急回家。小伙立即掏出一叠百元大钞,要买下这天降横财,说:“我只有这三千了,领奖后再给了七千,行不?”民工还没说话,另一个小子急了,嚷道:“你亏不亏心!六万八,三千元就想弄走,怎么也得万八千的。”只是旁边全是漠眼的人们,只有父亲惊喜的看着这曲戏,不过我放心,父亲口袋不会超过500元钱,但他老人家如果动心了,旁边不有个当上领导的女婿吗!所以我呶呶嘴,轻轻的低语:“别看,骗人的。”
后来小伙共同商议,劝民工:“你不行就卖给车上的人,反正你没时间去领,而且北京你也没去过。”民工慷慨的说:“谁给5000元就行!”估计那些人看这玩意看多了,没人理会,大多把身体往里挪了挪,生怕被粘上。车还是颠簸着,静悄悄的,车上的人嘴角挂着鄙视的神情,仿佛在看一场无休止循环且无味却躲不过的蹩脚剧一般,漠然的冷视,有的却望着窗外不是风景的风景。可能骗子觉得陈旧的骗术已经钓不着漏网之鱼了,于是很快的下车了。顿时车上沸腾起来,嘲笑刚才的那帮傻逼,仿佛都变成了打假英雄了,父亲还对刚才一幕津津乐道,好象缺乏免疫力似的兴奋,我玩笑他的陋视,父亲笑了,说:“我从来没想过要发横财,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做人必须脚踏实地,我只是欣赏那帮孩子,真是脑瓜子转的快,为了钱,啥招都想得出来!有这脑壳,干啥不行,非得骗人!”原来父亲是在欣赏艺术品,我低估他老人家,对!我应该对他有信心,因为他不是老教导自己要务实吗?不能把心思用在临渊羡鱼上,要去结网!
不知颠簸了多少山头,随着绿色的植被越来越清幽,从车上看见一条灰白色的巨龙横亘在两个山头之间,龙身如巨大的城墙展示在眼前的苍穹下,龙腹奔腾出一排咆哮如雷的澎湃银流,掀起的云雾飘荡如幕,溅起梦幻般的迷雾洗涤着山谷的苍绿,这才是真正的苍翠如滴,蕴育着漫天的飘渺仙境,仿佛我们已经远离了尘世。下车后,我们爬上了大坝,千数米的拱形大坝如同蜿蜒的蟠龙正在沉睡,背脊宛如篮球场般的开阔,这就是天下第二,中国之最的拱形大坝。宽大的江面如巨大的蓝绿色的镜子,只是层层不绝的涟漪弄皱了那一方的宁静。雅砻江的水是多么的清澈,已无金沙江脏浊的雄浑,如果金沙江是一个李逵似的硕汉,那么雅砻江就是一个淡雅清丽的女子,正散发着江南水乡的柔美。漫山的苍绿正释放着夏的热烈,点缀其中的簇簇野花,画龙点睛般的和谐,叫人不忍离去。
一路上照相机没有停歇,仿佛要受尽这世间美景,可是大自然的美,怎是小小的胶片能装下的,归途中还在遗憾没有摄进的美丽。冰火两重天,到了两河口,泾渭分明,一半的琼浆,一半是黄水,江口的风景也是一念是天堂,另一念是地狱。只是人们为什么不去天堂,可能人所至的地方,天堂也会变样!就是成不了地狱,至少不会是伊甸园。我佩服那些甘愿贫穷的人们,怎能抵住荣华富贵的诱惑静静守着那方净土,演绎尘世不谙的四季分明。
这时候竟然没有想起玲儿,直到两河口的经纬线上,才想起即将告别的玲儿,自己到了爱情的十字路口,需要自己决断了。可能人在大自然如诗如画的风景里,很容易忘记尘世间的情与爱,只想洗涤世俗的风尘。可是人始终要活在世俗的樊笼里,但我要把玲儿涤出自己情感的围城,不是不爱,而是找不到她的身影。也许不用刻意的忘记,时空就是爱情的最大敌人。
我把要下海的心事告诉了亲人,父亲不语,如过去一样不发表如何看法,姐夫与姐姐观点一致,是时候闯闯,但要三思而后行,因为开弓没有回头箭,走了,就回不去的。
当我信心百倍的踏上开往北京的列车,父亲静静的说:”我老了,无法给你们拿主意了,但你要始终记住,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不管选择什么样的路,要问问,十年后,自己会后悔吗?也许用不了十年,任何事不是光有想法与激情是不够的,最重要是冷静。钱是好东西,但不是全部,也许安稳才是生活的真谛!老了,可能保守吧!”我感激看看了父亲,然后和列车一路向北。
由于是大修,所以时间不是很长,三个月足也。李哥要我参加检质,可是我及其认真,使得本公司修建公司的施工不畅,来回的推倒重砌,惹火了砌炉工,上报他们领导,于是技术科下来核实,虽然修建公司不达标,可能是我的要求太高,太教条,每一块砖缝我都用塞尺检查,使他们体无完肤。当然技术部门的权利大,李哥也没有办法。这样去他妈的检质,修建公司因为有人做主,把我们没有放在心里,反正我一坐在砖墙上阻止他们,量他们不敢动手,老子真的想发泄一番,照顾好年的玲儿都没了,真有点想惹点事!可是技术科的电话找李哥。最后李哥只能妥协。于是检质只是摆设,而且其他检质的人员不跟我似的,等我周末回来上班检质,发现竟然炸瘤孔没砌,我及时拿着图纸找李哥,李哥才知道厉害关系,技术科也傻眼了,修建公司也不再目中无人,给我上烟赔笑。如果扒掉重新来过,肯定是耽误工期,只能装模作样的做了个炸瘤孔,我想这就是国企的优势,什么样的工程都能交工的原因。我只能寄托新一代炉龄的顺畅,那么炸瘤孔就没有用。可是事与愿违,开炉相当艰难,刚当正工长实际上没有半年的我总是那么的小心翼翼,所以我上班时炉况相对稳定,可是分厂领导不满意,于是李哥找我谈话,要我干副工长的活,原因是上头认为我比较嫩,经验少不适合开炉的繁琐,他知道我做的挺好,但没有办法,告诉我待遇不变。我心想经验少不代表工作差,看过程和结果,由于自己有南归的想法,很想经历这次开炉,可以学到更多的东西。可是我让只看报表的人决定了我的工作,可是我的老副工长可是离开多年的高炉人。我只能看着他的笑话,让生产反复的折腾,简直是五花八门,让李哥苦不堪言,劳心劳神,好象老了好几岁。我是有心杀贼,但高炉操作以正工长马首是瞻,这里大老粗毕竟排斥学生工长,说我们纸上谈兵,是绣花枕头。我只能心疼对我不错的李哥,何日是头?
技术状元临危受命,来到我们高炉,我当他的副手,这才是真正的纸上谈兵!让我苦恼不已,因为他关心的是小数点以后的变化,天啦!高炉什么时候成了分析天平,用的了如此精密吗?这里的老工长都是靠拍脑门与经验数来进行配料计算的,真是都走极端!自己中规中矩的时践与理论结合反而成了不科学,你说这样长期下去能好吗?这样我的担子重了,时刻提醒外围变化对高炉的影响,提示他该采取怎样的应对方案,结果是顾头不顾腚,事故频发。渣口堵不上,结果忙于抢救事故的炉前组长文哥的屁股烧了,我的哥们建勇在我的建议下临危受命,由于我给他撑腰,捣蛋鬼都很老实,竟然啥事没有,估计在酝酿更大的事!
果不其然,最后李哥被他的副手,一个夸夸其谈的刚由工长组长提职的人,毛手毛脚的把喷出蓝白色强光的氧气管插进了棉衣裹着的胸,李哥在炉台滚了几个翻身。当时我真想找地方发泄一番,因为工作时叫领导,私下里我都是以哥相称。可是现在绝对不能乱、慌!那个副手早蔫了,在一旁发傻了!于是我指挥着炉前工继续烧眼,把喷涌的铁水顺利从撇渣器中通过,李哥已站立,忍着剧痛让大家按部就班的生产,被随后赶到的救护车拉走。
由于群龙无首,分厂全面接管,让权位更大的秀才指挥生产,更乱套,本高炉成了实验炉了,各种千奇百怪的料制都使上了,可是就是不见成效,反而病入膏肓。我只能更加小心翼翼,因为那些人都是沾边赖的,不能让他们抓住我的小脚,否则秋后算账,自己没权没人,肯定会吃亏,可是这么大的责任,谁扛得起!
那天与工友喝了太多的酒,去看李哥时,所以对李哥说很多的话,李哥听着我的话,躺在病床上,喟叹:“让他们折腾吧!我在医院,你们要小心,不能受伤,这滋味可不好受呀!但你不能灰心,必须信心百倍的干,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翻不过去的山!上次拿你,我不赞成,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想你很快就会回去的。”时间在煎熬中真是度日如年呀!
看着秀才正工长与我曾经的副手交接班,那个秀才真是无敌,不知道自己已调离本高炉,还在口沫横飞的分析炉况,提议下一步的方案,可是那老头却爱搭不理的,风凉话四起!我十分鄙夷这样的人,何必落井下石呀!又可怜秀才,我们是同龄人,工作之外也是一起笑傲江湖,谈笑风生的;而且他是相当认真的工长,兢兢业业,只是书本有时在这里不好使,因为技术粗糙的本公司全是野蛮操作,但这也是我们这一代工长的重任。我把他领到后屋,说起烧伤李哥的那位炉前副段长给我说的话,秀才考虑一会,对我说:“你人品真好!虽然你训过我,我没有记在心里,那是我做的不对,我一点不记恨,因为我待的小炉子没有如此多的外围影响,这一点你远比我强,不过以后你该防着他们,仇视学生!”
我哈哈大笑:“我才不管那么多,老子孤家寡人一个!文的武的,随便来!放心,我长这么大,除了我爹,不知道什么是拍!干好自己的工作就行,我从来没有把这里当家。”当然更深刻的原因我不会说。
老子图的是踏实的睡觉,从不惦记谁,要是不解放,没准就是快意恩仇的善良的土匪一个。讲武力,不是我小看他们,他们实力不够。老子如此聪明的大脑,办事如此的缜密,不是老子不明白,而是作为对手,他们档次太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