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住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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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下来发生不少事情，黄首凡几乎焦头烂额。他双手抱在胸前，这是一个自我防备的状态。顾北北看在眼里。
他曲着手指抵在额头上，深锁的眉头从见到“杜溪”开始没再展开过，字里行间透着不耐烦：“我说过我会想办法，你再给我点时间。”
黄首凡自顾自说着一些顾北北完全听不懂的话，倒是最后一句顾北北听明白了，却也是云里雾里的。
“既然北北是你的朋友，孩子的事你自己也想清楚。”
孩子……杜溪是黄首凡和顾北北共同的朋友，如果不是杜溪，顾北北也不能认识黄首凡。可论亲密的程度，顾北北自问绝对比黄首凡还要和杜溪好。只是连黄首凡都知道的孩子，顾北北居然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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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北北从没想过身体交换这样恶俗的桥段真的发生在她身上。
从小到大，杜溪一直是男人眼中的焦点，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更要命的是她的身材，骨致性感，该凸不会凹，该凹的就绝对凹到底。当年不是来了B市进了黄首凡的事务所，就真的很有可能去当明星。
相反顾北北真的是个平凡人，平凡的长相、平凡的生活，平凡到满大街随处一捞就是她这类型的人，日子过得比白开水还要清寡。
如果说顾北北没有羡慕过杜溪，那肯定是假话。可让顾北北变成“杜溪”，顾北北想也没想过。
晚上病房里来了不少同房病人的家属，热热闹闹的顾北北不大自在，索性锁了厕所门蹲在马桶上埋着头思考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一件接一件依旧找不到关联点。
“没事吧？”病房里好不容易安静下来，送走儿子女儿，吴芳才想起顾北北已经不见了好久担心她出事，回头敲门见没回应正要叫人，刚好厕所门从里头被打开。
“你这人吓死我了！”吴芳被吓到，捂着乱颤的胸口缓了好久，旋即瞅了眼她平坦的肚子，“才两个月就不要到处乱跑，你经得起折腾，小孩子也受不了。”吴芳用过来人的身份给她说教，顾北北没心情，倒是吴芳不肯停下来，直到关灯前两秒还在教训顾北北不应该不顾肚里孩子到处乱跑。
四人间的病房满员，除了顾北北其余清一色四五十岁的大姐，房里灯一灭不过十来分钟个个都睡得直打呼噜。
病房的木门上面留了个透明的小窗方便晚上巡房的护士看察情况。
顾北北就这样躺在床上看着从外面走廊透过小窗投进来的白光一动不动，看着护士影子出现、离开、出现……
黄首凡出轨、第三者是谁这些车祸前还在困扰顾北北的烦恼已经变得不再重要，眼前她的身份问题成了最紧要的事。
唯一能商量的人还在昏迷，但等杜溪醒来要等到何年何月？
更要命的是杜溪竟然怀孕了。姑且先不论这事，可孩子他爹顾北北连点头绪也没有。和黄首凡结婚前她听杜溪说过不少男生，可婚后杜溪世界像经逢大变似的，一个男人都没有，孑然一身到现在。
谁是孩子他爹？顾北北挠破头也想不通。
大姐们的呼噜声一个比一个响，顾北北盯着地上的白光久久不能入睡。思绪一转，竟然又穿过层层障碍，飘到八楼私人病房正陪着“顾北北”的黄首凡身上。
黄首凡给她求婚的那个晚上她刚做完阑尾炎手术。不是什么大手术可她怕得要死，黄首凡那时还在B市，电话里陪着她直到进手术室之前。
或许他不适合结婚，但做情人真的让人心花怒放。
顾北北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当下应该还在B市的黄首凡，他捧着一枚戒指向她求婚，殊不知那时候顾北北刚做完手术面色有多差。
她永远忘不了那晚上他和她说的一句话，眼神里满满的诚挚：“北北，我想和你有一个家。”
家，总是顾北北的弱点，屡试不爽。
“吱呀——”隔壁床大姐起床上厕所，顾北北赶紧背过身去，手枕到脸颊边竟然摸到一片湿润。
医院的黑夜真是孤清。
——
天蒙亮之际，顾北北才勉强合上眼，很快又被同病房早起的大姐们吵醒，随之而来的是一系列循例检查，所幸的是检查无碍，下午就能出院。
昨天车祸里顾北北被撞得不算重，严格来说，是杜溪的肉身撞得不算重，因为放在杜溪前头第一个被车子撞上的是顾北北，缓冲了不少压力。
没想到顾北北竟然还冷手捡了个热煎堆，连身体也换了，还多了个孩子。
……
只是当前换掉身体的顾北北自己也面临一个极严峻的问题——她住院费该怎么交？
杜溪钱包里只有几百块，银行卡是不少，可顾北北哪里知道密码。
她不想再给黄首凡电话。
顾北北坐在病床上听着隔壁床探病家属的欢声笑语想了许久，终于捡起杜溪手机翻开联络人名单，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一个名为“麻烦精”的号码上……
——
“韩律师，我儿子会不会有事？”韩殊来李家以前，张笑青哭了一早上，眼睛肿得像两颗核桃。
自从儿子半个月前进了拘留所，张笑青每天以泪洗脸。整日整夜听见张笑青鬼哭狼吼的哭声，一直沉默的□□终于动怒：“你管那王八犊子干什么！一天到晚不学无术，现在还学人家吸毒！”□□越想越气，一掌狠狠拍在沙发上，“就知道找我给他擦屁股！”
张笑青护子心切，气没喘过来也要跟□□争执，“你要是肯花点时间回家管管儿子，他会走歪吗！”
“他是没长脑子？人吸他也要吸？当初他做的时候就得想后果，现在闹上局子正好，让他在里面吃吃苦头！我绝对不会花钱替这个败家子擦屁股！”
张笑青一辈子指望都在儿子身上，“我不管，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绝不能坐牢！”
“慈母多败儿！”儿子搞成这样，张笑青“功劳”不少，□□看见她们两母子气打一处来，“就是你把他纵到现在这副目无王法的死样！你也别指望了，我一个镚子儿也不会拿出来浪费在他身上！”
“呵……”□□语气决绝，张笑青倒吸口气冷哼一声，“浪费？！你把钱拿出去养女人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嫌浪费？外头还养着几个孽种你当然不稀罕这个儿子……”
韩殊人还在这儿，□□被当众甩脸子脸色当然好不到哪儿去，青红交接比墙上那幅两米长的花开富贵图还要灿烂精彩。偏偏张笑青嘴上不饶人，喋喋不休数落起十宗罪来，不讲儿子讲老公。
□□忍无可忍之下大动肝火：“张笑青你讲够了没！”
“做得出来还怕别人说不像你作风啊！□□不是出名敢作敢当，前两天还风光上电视做访问呀！”张笑青双手环胸，看着结婚三十年的丈夫眼里丁点爱意都没有，剩下的全是鄙夷，“□□我告儿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那臭三八都别想进这个家门！你想和她双宿双栖就多烧几柱香给菩萨保佑我比你早死！”
顿了顿，又是一声冷笑：“不过你这人亏心事做不少，神憎鬼厌，估计连菩萨都不会不长眼保佑你这种小人！”
看着对面□□脸色堪比猪肝，被张笑青堵得几乎快要心脏病发的时候，坐在独立沙发座上的韩殊终于开口：“李先生、张女士，对于令公子的情况我已经和你们说清楚了。因为当场抓获，警方又在他身上搜出超过50克的大麻，分量已经超过普通吸食的数量，极大可能会被控以贩毒罪名。 ”
一提到儿子，张笑青格外紧张：“那是什么意思？韩律师！我儿子特别乖，他就是误交损友一时做错事而已！他没有贩毒！”
张笑青和□□结婚三十年，名乎其实的糟糠之妻，可糟糠多半娶来弃。儿子十二岁刚上初中，发家致富好几年的□□就在外面有了另一个女人，前些年张笑青才知道□□和那女人早已经有个孩子，比自己儿子才小两岁。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就算没感情张笑青也绝不会和□□离婚，她宁愿和□□做困兽斗也绝不让路给那臭婆娘。
□□是没指望了，于是张笑青把所有希望放在儿子身上。
“韩律师你帮帮我！我就这么个儿子，我不能让他坐牢！”
此刻的张笑青全然没了刚才和□□对峙的激愤，有的只是作为一个母亲对面临儿子即将入狱这样难以接受事实的惶恐、局促、不安，不停一遍一遍重复不想儿子坐牢的愿望。
韩殊情感上理解张笑青，可心理上却对他们可怜不起来。
□□道德人品有问题，韩殊不认同他，可不得不认同他的那一句“慈母多败儿”，儿子会沦为阶下囚，张笑青自己也要负责任，把儿子当成和□□斗争的筹码，输了婚姻也牺牲了儿子。
“张女士，我不是法官，令公子有没有罪轮不到我来决定。”
作为委托律师，韩殊有必要给他们说清楚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人证物证齐全的情况下，挣扎其实是徒劳。
“以目前检察院所持有的证据来看，我只能说基本证据确凿已成定局，同时我也要明确告诉你，如果一旦罪名成立，将会被判处七年以上有期徒刑。但如果令公子主动配合认罪，我可以帮他争取从轻。当然如果不想认罪，我也会尽力帮他。 ”
“……”
韩殊离开的时候，张笑青又开始无止尽的哭嚷，是□□送他出门的。在玄关处□□作为父亲还是展现了一点人性。
他握住韩殊的手拜托他：“韩律师！我儿子就麻烦你了！”眼神里充满诚挚。
天下最苦还是父母心，孩子犯错，连带父母受罪受苦。人不能一辈子顺风顺水，吃点苦头才能成长，当日自己种的果，今日就要自己去承担，谁也赖不掉。
韩殊回握他，认真点点头：“放心。”
——
从李家出来，黄首凡的电话掐准时间进来，第一时间问他□□案件怎么样。
车子停在李家两米外的开放停车场里。韩殊一边走一边说：“我办事你放心，总之你欠我一顿。”
□□和黄首凡认识，案子是他接回来的，却因为突如其来的车祸让黄首凡无暇顾及，最后变成韩殊接手。
黄首凡万分感激：“行！总之你帮过我的，我肯定记一辈子！”
挂断电话，韩殊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按下车控，“咔哒”一声车灯闪了两闪。韩殊开了车门才把文件放到副驾驶的座椅上，他电话又响起来，侧目瞟了眼——“杜溪”……
韩殊最讨厌多管闲事，也没有乐于助人这样的爱好。于是他极利落地掐断了电话，把钥匙插/进锁孔里，才扭了下，电话又响起来，瞟了眼，还是杜溪。
说好的不多管闲事，韩殊依旧掐断电话，顺利启动车引擎，趁着预热的时间，韩殊系上安全带，“啪嗒”一声扣上，随之而来又是一通来电铃声。
车子停在露天停车场，黑色座椅皮套被晒得炙热，尽管开了空调，可穿着长袖衬衫的韩殊还是热得不耐烦。
“杜溪”的名字在屏幕上一直闪烁不停，被座椅皮套烫得周身不自在的韩殊看着这个名字心里越发烦躁，最后说好的不多管闲事竟然接通了电话。他还没“喂”出声，那头已经不知廉耻地抢先开口拜托他帮忙。
“那个、韩先生……”她很犹豫，“您能过来医院一趟吗？”
不易察觉的深呼吸，“我不够钱交住院费……”
“……”
作者有话说第5章 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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