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车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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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谎言如同泡沫，脆弱得一点就破掉。
黄首凡沉默了，大气电波里只余下彼此匀称交错的呼吸声。
顾北北多少还是希望他能回她一声“好”，或者他可以用其他理由搪塞她。可黄首凡却选择了沉默。
任何时候都管用的沉默此刻成了顾北北婚姻最致命的一刀。
“北北，你先……”
“那女人是谁？”
他想解释，不过顾北北没给机会，因为机会从来只有一次，信任也只有那一份。
她竟然还为他找借口。这空荡荡的律师所真是够打脸的。
黄首凡又不说话了，顾北北死心不息，再开口连舌头都在颤抖，“那女人是谁？”
在情感上，过去的顾北北一直是个穷孩子，穷到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独享喜怒哀乐。遇见黄首凡，顾北北幸福得好像做梦。
可她不想认命，也不想梦醒！在他沉默的这个片刻顾北北想了好多，只是怎么想也想不出到底哪里出的错。
黄首凡基本所有时间放在事务所，准时下班回家陪她吃饭，偶尔出差，偶尔和朋友出去玩，可就算不回家也肯定给她打电话报备清楚地点人物。
顾北北从没要求报备，可黄首凡却像对待戒律清规一样严格恪守。这样的男人，她实在找不出他出轨的罪证，黄首凡甚至不像其他男人一样把电话藏得严实，他连锁屏密码也会告诉她，不光锁屏密码，邮箱密码、□□密码、银行卡密码她通通都知道。
但就是这样找不出端倪的黄首凡骗她骗得彻底。
现实狠狠打了她的脸：黄首凡背叛他们婚姻了。
“北北，无论如何我最爱的还是你。”他还在狡辩，只是一向能言善辩的他竟然在这么一瞬也开始口齿不清。
顾北北想笑，最爱？难道他的最爱就必须容忍他身体出轨吗？
顾北北已经说不出话来，手指抠在牛仔裤上，迟钝的痛感隔着裤子发散开来。她为了他从C城来到B市，一个对于她来说完全陌生的地方。她为了他心甘情愿极力讨好不喜欢她的黄母。
她告诉自己不能哭，但眼泪不由自主就下来，就像她信誓旦旦告诉全世界黄首凡最爱的是她，但黄首凡还是出了轨。顾北北擦擦泪，愤怒难堪的情绪接二连三铺天盖地汹涌而来，“那你和她上床的时候谁是你最爱？我，还是她？”
黄首凡又沉默下来，留下无尽的迷茫。顾北北从没有一刻像当下这般这么讨厌安静，索性埋头将这份沉默掐断在她的手里。擦把泪又抡了个号码拨过去，隔了十来秒才接通，顾不上三七二十一，顾北北沉着嗓子告诉那头的杜溪，“我和他摊牌了……”
——
所谓摊牌，就是把事情捅个透天。顾北北和黄首凡摊牌了，就差没说离婚两个字，可照目前状况来看，顾北北自认为她的婚姻已在濒危状态，基本抢救无效了。
半小时后，杜溪赶到汾江边，那儿地上已经躺了几个被踩瘪的啤酒罐，而顾北北手里还抓着一罐站在东江的护栏边上，脸红，眼睛更红。
杜溪搂紧她，手掌在她的背上轻轻抚扫，如同她低柔的嗓子一样润物无声，“想哭就哭吧，别忍着。”
一直强忍的顾北北终于趴在杜溪的肩头上低声啜泣，泣不成声，“我到底哪里做不好让他非得这样对我！”
两年的婚姻，顾北北自问尽心维护，黄首凡凭什么这样伤害她。
顾北北大哭，好像要将身体里的水分全都哭出来，杜溪也难受，拍着她的背轻声道：“北北你别这样，我心里也难过。”
真要算起来，杜溪也算是顾北北和黄首凡中间拉线的人。大学毕业以后杜溪来了B市，顾北北留在C城，后来顾北北到B市找杜溪的时候，一次偶然机会下认识了黄首凡。
或许缺什么就渴望什么，顾北北一直希望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小小的牺牲她也无所谓。黄首凡说希望她婚后留在家里相夫教子，顾北北就不工作。黄首凡说喜欢吃她做的菜，就算家里请了阿姨，顾北北还是把早午晚三餐给黄首凡准备好。
可菜做得再好吃，也有吃腻的一天，所以黄首凡出去偷吃。
顾北北一时没了话，她心里头憋得紧，想倾诉又无从说起，到最后千思万绪都是质疑自己的，“我到底哪里不好了？”
“你没有不好，是他配不上你。”杜溪安慰她。
安慰的话苍白无力，顾北北除了哭，还是哭，心情比杂草还乱，“杜溪，我以后就只有你了。”
用两年时间做了一场梦，到头来竟然是一场恶梦。
杜溪拍拍她肩膀，呵出来的气息都是温柔的，“无论如何你都是我一辈子最好的姐妹。”
夜风跨过护栏吹在身上，吹不散那些忧愁。顾北北深呼吸再深呼吸，那口郁结仍旧藏在肚子里抑郁难舒。
几年前杜溪分手的时候顾北北跑来陪她也是坐在这汾江旁买醉，殊不知几年后买醉的换成了她。
人生到处是循环。
杜溪家就在附近，把那一听啤酒全数解决完了，杜溪招呼顾北北上她家。才走两步，顾北北电话响了，又是黄首凡，她盯着屏幕犹豫忐忑，杜溪却一手拎过然后抬起手一挥，顾北北电话以抛物线姿态直直落进汾江里，溅起的水花不大不小，转瞬即逝。
“还管他干嘛呢！”斜眼睨了下江里，偌大的汾江那手机早就不见了踪影。
杜溪的手机随即也响了起来，还是某人打来的。
顾北北侧头看了眼又昂起头小声嘟囔，“对不起呀杜溪。”同是瑞勤的人，就因为顾北北那些个破事说不定还会麻烦到杜溪。
“行了！你还跟我客气干什么！”
晚上汾江一带没什么车经过，杜溪左顾右盼确定没车了才挽着顾北北手臂横过马路。
眼瞧着对面马路越来越近，突如其来一道刺眼的白光出现……
来不及思考，顾北北想也没想直接揽住杜溪狠狠往前扑……
“砰——”
巨响划破长空，尤其突兀刺耳。
——
世界仿佛在一瞬间静止，一切都停留在车子撞上来的一刻，刺耳的刹车声冲击耳膜，转瞬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好像要粉身碎骨，鲜热的血正从身体里汩汩流出，顾北北觉得越来越冷，意识越来越模糊。
“天呐！快叫救护车！”
“……”
“病人血压急速下降，伤口大量出血，再不控制出血情况随时有生命危险。”
“……”
“再调六包血上来。”
顾北北陷入昏迷，她感到痛，她能听见各种声音却无法睁眼说话。
灵魂像不安分的小孩，渐渐游离出窍，全世界一刹间变得轻飘飘。
“医生，病人心跳停了。”
“准备电除颤！”
顾北北往下看，躺在手术床上的她脸色死白却异样安详，身穿手术袍的医生拎起仪器往她胸口一放。
“啪嗒——”一声巨响，心口一颤，顾北北眼前蓦地闪现一道白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
周遭世界倏地回归宁静，顾北北慢慢眯眼打开，十岁的杜溪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花裙子出现在她眼前。
那花裙子顾北北还有印象，是九岁那年助养她的一位好心人送她的生日礼物，可是裙子才到手杜溪就和她说她也很喜欢。顾北北经常被同院的小男生欺负，是杜溪帮她对付他们，所以杜溪说喜欢的时候，就算顾北北再不舍得，也把裙子给了杜溪。
“你在想什么，赶紧走呀，再不走礼物都派完了！”十岁时小杜溪的样子没长开，可已看得出她底子不错。
才发生车祸的顾北北觉得莫名其妙，“什么礼物？”
“顾北北你有没有搞错，六一礼物啊！”杜溪对顾北北的问题感到难以置信，见她还傻愣着，杜溪索性自己先走。
顾北北倒是分不清什么状况了，记忆中她明明撞了车，可此刻竟一切都那么真实。
走在前头的杜溪回头看见顾北北还站在原地，六一儿童节城里大商场搞活动，凡是现场的小孩子都能得到一份礼物，院里几个孩子都拿了，她心思思也想要，于是拉了顾北北陪她去。
“还愣着干嘛呢！”杜溪不禁皱起小眉头，边嘀咕边折回去找顾北北，眼瞧着越来越接近……
“砰——”
顾北北还没反应过来，又一声巨响。她终于想起来，十岁那年为了上商场拿免费赠送的礼物，途径一条没交通灯的泥路时，杜溪和她也曾经发生过一次车祸。她还记得是杜溪为了救她才和她一起被车撞到。
可原来，好像不是这样的。
“……”
“病人家属通知了没？”
“暂时还联系不上，我们已经尽力联络中了。”
顾北北头昏昏的，全身乏力，刚手术完，身上麻醉药还没散，在药物作用下她又昏昏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北北从漫长的黑暗中醒来，装在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格外刺眼，她不住伸手去挡，才抬起手，身上伤口扯得发痛。
“醒了？”
一把略带陌生冷漠的嗓音忽然幽幽传来……
作者有话说第3章 车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