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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   丘山镇大街上,吴蔚在和巡城守卫对峙。

      守卫竟然要他缴纳五文钱的‘穿鞋捐’,吴蔚都被气笑了,“我穿了鞋就得交钱,那我现在把鞋脱了,是不是就可以走了?”

      守卫也跟着笑,“你可以试试?”

      看守卫的态度,事情似乎有猫腻,吴蔚皱了下眉并没有动。

      见他没中计,守卫啐了一口,上前就要用铁链铐住他,“缴不起就跟我回县衙。”

      本想避开铁链的吴蔚,听到县衙两个字后直接就范了。

      刚穿过来的时候他就发现身上有一块云纹龙形玉佩,上刻一个“为”字,这是大皇子身份的象征,一般皇子出生后皇帝都会赐下这么个玉佩。

      如今他没有文书印信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就算告诉别人他是越王,恐怕也只会被当成疯子。

      但县衙就不同了,县令是官,见多识广,如果能靠玉佩取信于他,也许可以离开这里前往凉州府。

      吴蔚跟着守卫,边走边观察丘山镇,镇子很小只有一条主街道,来往的百姓并不多,做生意的更少,而且伶仃的几个行人也大都面容凄苦。

      “看来这个地方很穷!”

      看了一圈后县衙还没到,吴蔚有些好奇刚才守卫那个怪异表情,问他:“如果我脱了鞋会怎么样?”

      守卫懒散悠哉的走在前面,闻言嗤笑一声说:“‘光脚捐’十文!”

      ……服了!

      见他不再言语,守卫反倒停下了步子,抖着手里的铁链,牵引的吴蔚颈间的铁项圈移位触到了皮肤,激的他打了个冷颤。

      “你这人真是奇怪,怎么看都不像个穷酸,为了五文钱至于吗?要是你现在给我十文钱,我立马放了你。”

      可惜一身锦衣华服的他恰恰就是个身无分文的穷酸。

      伤心事暂且不提,吴蔚问守卫:“我又没脱鞋,为什么还要收我十文?”

      “大爷我牵着你走了这么久,脚疼手酸,怎么?这还不值五文辛苦费!”

      吴蔚觉得可笑,“确实不值。”

      守卫冷哼一声,狠拽了一下铁链,加快了脚步,街道尽头就是县衙。

      很快,吴蔚就被踢跪在了县衙堂下受审。

      守卫直言:“大人,此人抗税不交。”

      “大人,我并未抗税不交。他在大街上拦住我,逼我缴纳‘穿鞋捐’,可据我所知,大庆国税律法中并没有这一项。”

      “今儿个倒来了个有见识的,可有功名在身?”县尉开口了,声音虚浮语气却莫名刺耳。

      吴蔚突然意识到他似乎忘了一句名言,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县尉恐怕跟守卫是一丘之貉。

      “我没有功名。”

      “籍贯何处?可有亲族?”

      “山南客商,路遇强盗流落至此,孤身一人。”

      吴蔚话音刚落,县尉惊堂木一拍,直接宣判:“兹有无籍流民,抗税违律,罚劳役三日以工抵税,收门留!”

      临走时县尉看了吴蔚一眼,对视中两人眼神里的机锋无人可知,守卫得意洋洋的将人投进了班房。

      守卫一走,班房里的人开始私语。

      “这是今天第五个了!”

      “这个可不像纳不起银的,喂!兄弟,你怎么进来的?”说话间这人凑过来,伸手推了推了呆呆的新狱友,没想到竟把人推撞到了墙上。

      “唉唉唉!这弱不禁风的是不是病了?”

      吴蔚摇摇头,表示自己无碍,他刚才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在这个皇权独尊的古代,即便是州府的大官都不一定认识皇子的玉佩,更何况一个可能连京城都没去过的县令。如今他根本无法证实身份,万一拿出贵重玉佩,令这些人生了歹意,岂不变成了怀璧其罪。

      看来自己还是考虑的不够周全,以至于现在虽然离开了沈歌却又陷入了黑心衙门。

      “这人怎么又呆住了?脑子没事吧!”

      吴蔚回神看清这是之前推他一把那人,此人形貌粗犷但眼神清正,说话间手都搭到了他肩上,倒是个自来熟。

      “只是在想些事情,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别这么文绉绉的,我叫牛庚,兄弟你呢?”

      接下来吴蔚跟班房里十来个人一起互通了姓名,众人很快熟稔起来,这话一多信息就多了。

      他才知道原来刚才堂上那个根本不是县令,而是县尉。

      县尉主管丘山镇的治安租赋,顶多处理一些民事案件的轻犯,比如像他这样的,重犯都得押往虎丘县城交由县令审理。

      可就是这么个小小的县令的副手,却也已经是这个小镇子上最大的官了。

      想起那县尉临走时的眼神,吴蔚问牛庚,“县尉只判了我三日劳役,但我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没想到刚才还很热情的牛庚,突然重重的叹了口气,“是大有问题才对!”

      另一个较瘦弱的汉子胡青接上了他的话,“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只判了三日,可我都半个月没回家了,三日复三日啊!”

      吴蔚惊异,“这是为什么?”

      牛庚嗓门大盖过了胡青,他怒道:“这帮孙子,他们三天后是会放你出县衙,可你一出大门就有人上前来收‘穿鞋捐’,你把鞋脱了又收你‘光脚捐’,交不起的话铁链一套再拉回这里,继续判三日。”

      胡青满口清苦,“可要不是家里活不下去了,我们又怎么会来镇上找活,未曾想到了镇上却成了免费劳役,也不知我妻儿是否安好啊!”

      听到这里,吴蔚觉得自己胸口有团火在烧。

      当志愿者的两年里,他所见到的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有颗为民谋福的心,蛀虫也有,但毕竟寥寥。可这丘山镇的衙门,竟将百姓逼到了这种地步!

      而且将来等他回到越王的位置后,这些又都会变成他封地内的问题,真是光想一想都觉得头大!

      “你们知道除了‘穿鞋捐’和‘光脚捐’,还有什么巧立名目的赋税吗?”

      这个胡青抢答了,“这倒没有,像粮布油药盐铁车船这些税一直都有,就半个月前才开始有这个‘穿鞋捐’的。”

      ……

      吴蔚有些无语,这粮布油药盐铁车船,衣食住行竟然全得交税!可是看胡青他们理所当然的态度,这些税估计已经征收了很多年了。

      但他也从这些话里察觉到,半个月前开始的这个滑稽的“穿鞋捐”,里面恐怕大有文章。“有人知道为什么县衙要增收‘穿鞋捐’吗?”

      没人回答吴蔚,看来百姓并不知道。

      官府增税是为了搜刮钱财,但应该不是自贪,敢立税一定会有个名目,就是不知道这个名目是什么!

      接着牛庚告诉他,明天他们这些人要去县尉家里挖池塘,说是县尉新娶的小妾喜欢鲤鱼戏荷。

      吴蔚已经懒得吐槽,唯有一句傻逼献给县尉。

      夜里,趁其他人睡熟,他打算找个地方把玉佩藏起来,官府不可靠,不能冒险把这东西带在身上了。

      细细观察了好几遍,还真给他找到了一个地方。

      努力垫着脚把玉佩塞进了墙上的一条砖缝里,要不是他个子高,还真办不到,藏好玉佩后吴蔚才靠着墙安心的睡了过去。

      只是他不知道,这半天来他所有的行为,全都看在另一个人的眼里。

      这个人就是沈歌,他从赵记酒楼离开的时候,正巧看到了吴蔚被守卫铐走。

      之前他刻意放这人离开,没想到这人会这么倒霉。

      虽然不愿意跟越王有过多的交集,但他不能真看着越王死在丘山镇,这会引来大麻烦的,而他最不喜欢麻烦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班房里这一行人被衙差用一条长铁链拴着手,押到了县尉家里。其他人去了后院,吴蔚则被单拎了出来。

      现在的他没法跟县衙抗衡,只好暂时听之任之,他倒要看看这些人还能搞出什么事?

      结果……吴蔚就被扒了!

      原来县尉看中了他身上这套衣服。

      这套衣服是皇子私服,宫中绣娘手工缝制,价值千金,县尉居然厚颜无耻的直接强抢!

      整理好吴蔚的衣服,衙差重新扔给他一套衣服,“穿好就去干活。”

      看着手中杂役穿的粗布麻衣,吴蔚一边穿衣服一边想,幸好自己昨晚把玉佩藏了起来。

      而另一边的县衙里,县尉正在书房里和手下密谈。

      里胥道:“大人你就放心吧!这个人经商被抢一空,又无功名在身,这无籍无财无亲族的不就是流民,朝廷可没规定不让流民服役。”

      县尉自然也懂这些,可是想到宣判时吴蔚凌厉的眼神,他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您可千万别犹豫,他那身衣服现在恐怕就快送过来了,少说也值五百两。”

      一听到五百两,县尉搓搓手,心里再没了犹豫。

      突然,不知何处传出一声巨响,惊得他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地动了?”

      县尉慌慌张张的跑出书房,结果被迎面来的衙差撞了个仰倒。

      “大人不好了,班房里的一面墙塌了!”

      被里胥扶起来的县尉一愣,然后对着衙差就是一通踢打,“墙塌了就塌了,大惊小怪的嚷嚷什么!哎哟~我的腰啊!”

  • 作者有话要说:  【穿鞋捐】在历史上确有其事,真是苛捐杂税猛如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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