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集》imisu

3、月季

　　正午12:00.

　　张从睡梦中醒来.全身汗湿.

　　窗帘遮不住阳光.
　　窗帘是淡绿色的.上面有个黑色的影子.
　　是一盆开的正旺的月季.

　　张就迷迷糊糊的醒了.
　　坐在床上发了很久的呆.
　　窗帘噗拉噗拉的响着.
　　张起身,把窗帘扎好.

　　把睡衣换下.
　　换上的衣服是从那堆衣服里找的.
　　不清楚哪件是干净的,还是脏的.
　　张用手梳梳头发.
　　朝镜子里苍白的微笑.
　　头发已经长过肩了.

　　今天是张妈妈的再婚日.
　　张坐在203路公车上.
　　绿荫在张的脸上循环出现.
　　这是通往律师楼的路上.

　　这是通往妈妈第3次婚姻的路上.

　　从小公寓到律师楼大概要5个站.
　　大概要半个钟头.
　　妈妈的婚礼在下午5点开始.
　　车停了.上来一个抱着一摞盘子的中年人.
　　面无表情.

　　张看着很多人上上下下.

　　张也看到很多人在母亲的生命中上上下下.

　　这是第3站,同乐小学.
　　张顿了下,在心中数着.
　　张在这站下了车.
　　张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喂,拣下球.
　　张回过头.
　　球场很干净.草皮被踢的有一块没一块的.
　　球场上的人指着张.

　　是lee.是lee,是lee.
　　lee的身影依然好看.
　　瘦长的.扁扁的.身上的球衣白白的.
　　张想飞似的逃开.

　　喂,你聋子啊,拣下球啊.
　　lee转过头来,看到张.
　　然后向张走来.
　　沉默.

　　你来这里干什么.
　　没,路过而已.妈妈今天要和叔叔结婚了.

　　lee突然扬起了脸.
　　臭婊子你和你妈一样贱.
　　你妈天天就惦记着勾搭男人把.
　　你和你妈一样.
　　你不要毁了我之后再去毁joe好不好.
　　joe得罪妳了吗.

　　张看着lee.
　　那張熟悉的脸.柔和的线条.现在变成了一团乱麻.
　　愤怒着.
　　张伸出手去.
　　张想把那团线解开.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可不可以认真的听我解释.

　　手被打了下来.
　　不要碰我.
　　我讨厌你肮脏的手.
　　lee低下头.
　　张尴尬着.张看着地下的影子.
　　正午太阳又大又干净.
　　影子一下子长一下子短的.
　　球场上的人又开始玩起来了.
　　没有lee他们也一样在开心.

　　张没有了lee也一样可以开心.
　　张很小声的喃喃.
　　lee也是一样的,张在心里说.

　　lee突然走开了.
　　张觉得lee走开的时候身上有股湿湿的味道.
　　午后的空气,终于便的潮湿起来.

　　张站在原地,大声的叫着.
　　lee,她也是你的妈妈,好歹你也去参加一下她的婚礼啊.
　　说完就笑了.笑得跟窗台上的月季一样明艳.

　　坐上公车.
　　张是妈妈的第一个孩子.
　　lee是妈妈的第二个孩子.
　　joe是妈妈将要拥有的第三个孩子.

　　张恍惚着.
　　裤子潮湿了起来.
　　空气潮湿了起来.
　　头发潮湿了起来.
　　睫毛潮湿了起来.

　　毁了lee.所以不能毁joe.
　　毁了张.所以不能毁joe.
　　joe.

　　第6站.律师楼.
　　下车.张笑了.
　　到了.现在是下午3点.

　　按下电梯的上行键.
　　午后的时光特别安静.
　　电梯里听到空调的抽泣声.
　　张很小声的说话.
　　我喜欢lee.我也喜欢joe.
　　但是妈妈怎么能这样呢.
　　妈妈一下子就把他们变成我的弟弟呢.
　　弟弟好啊.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但是但是,lee怎么会不喜欢了呢.
　　joe怎么就不理我了呢.
　　好难过.
　　电梯里充满了tempo薄荷装的味道.

　　下午的时光很美好.
　　张微笑着和妈妈还有叔叔照了很多照片.
　　手续办完后妈妈就快乐的和叔叔走了.
　　张坐公车回家.

　　晚上睡觉的时候,张一直想着童年时候的事情.
　　回想起自己和lee还有joe躺在大大的草坪上说笑.
　　那真是欢乐时光.
　　张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梦里却发现只有张一个人睡在茂密的草坪里.
　　愉悦和欢乐一样都时过境迁了.
　　孤独和寂寞一样都留在了原地.
　　张睁开眼睛后,发现什么都没有,除了一盆月季.
　　真的,是什么也没有,除了一盆月季.

作者有话说

　　很久很久以前写的。找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