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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得意与愚蠢 ...

  •   1

      我有些惊慌的抓紧了书包,穿着干净校服的男生静静站在我面前。这个时间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这是一条离学校很远的街道。其实我认识他,甚至听说过他的名字,但我们的生活从未有过交集。

      他黑色的眼睛带着真诚的认真看着我,仿佛眼里只能看见我,开口却是极其冷漠而生硬的话语。
      “矢泽润。”

      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是在与我打招呼,或者是说在自我介绍。矢泽润这个名字实在是在学校里相当有名,这三个字仿佛就代表了许多含义,僻静,难以相处,神秘与冷漠。许多女生对于他很感兴趣,但我并不这么觉得,我没有对一个每天一言不发仿佛带着刺儿的男生幻想的兴趣,更不会觉得在他身边会多么让人舒服。

      甚至,我认为他有些愚蠢。和人们相处并不算太难的事,他为什么就不愿意去做呢?

      微微后退了一步,我想我表现出普通女生的神色,我甚至用手拨了拨我的刘海,想要让自己有一点羞涩与局促的样子。但他的视线并没有改变,充满了平静与探究。我非常想从他的视线里逃脱。

      “我……我叫小仓香叶。我听过你的名字呢……你……”我说的断断续续,甚至微微缩起脖子,拽进包带。这个动作让我很不习惯,但大概普通女孩表现出惊慌来就会这样吧,会显出一点点局促的可爱吧。

      “你扮演的很像。”他这样说。黑色的眼睛直直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他这是看穿我的伪装,还是看出我到这里来的目的?但我丝毫没从他的视线里感知出刺破别人表象的得意与恶意,他仿佛是真心在夸赞我。

      “矢泽同学在说什么……”我脑子里还在想着,嘴上就已经这么说了。我很轻松而熟稔的应付着。
      “我可以看看么?你书包里的东西。”矢泽润说道。他的模样活像一个侦探,但我感觉不到他那种了然猜测一切的情绪,更感觉不到让别人和盘托出的成就感。

      “什么?”
      “我想看看。我一直关注了很久。”

      “……”我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他静静的站在树下,这里没有任何人经过,我只能听到旁边花园里狗吠声以及鸟儿杂乱的叫声,他安静的就像是一团影子,等着我拱手奉上。

      “你的书包里,有我想看的东西。我知道你对那些东西充满了感情,我也想感觉一下,我们可以去一个安静的没有别人的地方,你是否介意?”
      我有点想要逃走。也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矢泽润嘴里说出这么多话来,他的眼睛都跟着亮起来,表现出了很感兴趣,我觉得那眼神和我们第一次相遇一样。

      “不……”我微弱的拒绝着。
      “我愿意与你一同欣赏,你只要带上我就可以。”他不由分说的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我往前拖去。
      然后我就看见了街角的一辆电动车,微风卷开车子上落的几片树叶。那辆电动车颜色艳俗,样式又可笑,典型电视购物的产品,他拨开树叶,很仔细而又很懵懂的发动这辆车。之所以这样说,实在是因为他看起来从来就没用过这种交通工具。

      “你会骑车么?”他最终放弃了发动车子,转头看我。
      “会……要去哪里?”我没想到他竟然不怎么会使用车子。我尽量问的很保守。

      “去我家,在城南,我会指路的,你来开车吧。”他用不可商量的语气指挥我,我虽然有些不满,却也同意了。我要问清关于他的目的。

      坐上了车之后我熟练地发动车子,猛然一踩油门,矢泽润还没坐稳,扑在了我后背上。

      他发出了一点点懊恼的声音,我头也没回的说道。“你可以抓紧我的,我不介意。”

      矢泽润说道:“我介意,我一点都不想让衣服沾上你书包里渗出的血迹。更不想用身体去挤压背包里的那些肉块。”

      *

      之所以矢泽润是个奇特的人,因为他本身不论是形象还是性格,都显示出了一种疏离。当然我在背地里其实骂过他,说这是装。一个人连和大家合群的能力都没有,是很傻的。

      后来我渐渐发现,他仿佛是缺少能和别人交流的共同点。他的世界仿佛极其复杂又极其单调,就像是热水瓶外面常温的外壳一样,里面仿佛和外面没有丝毫关系。
      当然受到瞩目不单单是因为性格,也因为他的外貌。

      我们的校服上衣是白色的,而裤子是黑色,但他总在上衣外面罩一件黑色薄罩衫,这使得他显得有些文弱甚至娘。但他并不在意,他的皮鞋也是黑色的,头发眼睛都是纯粹的黑色。而皮肤又是极其的白,白的仿佛是上等的瓷器,带着半透明的瓷釉,微微发出光芒的样子。

      这种肤色使得他五官都被削弱了许多,更让他有一种奇怪的仿佛是诅咒者或者占卜师的神秘。但就算他没有这样白皙的肤色,他的长相也算是很棒的。双眼平直宁静的就像一张白纸上平着剪开的两条线,鼻梁也很挺直。配合着本身的孤僻,他经常成为女生讨论话题的中心。

      不过我并不喜欢这样。我和他并不是同一种人。我的高筒袜子永远都是杂志上最流行的款式,我的头发末梢是粉红色的,是我去理发店里执意要染的,裙子被我剪短了许多,我虽不化妆却带着美瞳。可以说,我这种女生,是不可能跟矢泽润有交集的。

      实际我虽然是许多女生眼中时尚的存在,她们喜欢和我一起讨论哪个明星或品牌,但我并不是真心对这些东西感兴趣。我只是单纯的享受着和人们和平相处的感觉,从小,我仿佛就有一种天赋,就是不用怎么费力就和大家玩得很好。随便看看电视,就能在第二天跟大家聊一些令人惊奇或捧腹的话题,让她们晶亮的眼睛都看着我。

      ……虽然我甚至只能记清班里同学的姓氏而记不清名字,我对于同桌送我的皮革新款笔袋更是毫不在乎,对同学讲了个什么笑话我也只是迷茫的看着她笑的夸张,完全记不清我讲了什么。

      这些不过都是敷衍罢了,我的记忆力与心思都没法用在这方面。

      至于我跟矢泽润的相遇,其实上非常无聊。

      我们市的图书馆有两个,其中一个比较小也比较老旧,位于一片居民区之中,灰黄色非常不显眼,我的家离图书馆并不远。那个图书馆有着又长又湿冷的走廊,咯吱作响的旧木地板,相距狭窄的书架和满是涂鸦与裂纹的桌椅。但那里的书是我很喜欢的,有许多是八十至九十年代的本格推理小说。

      对这里,我有一种虔诚的感觉,不过只是对书罢了。我照样会穿的花里胡哨的走进去,让鞋底把地板踏得直响,对图书管理的大婶也没什么好态度。
      图书室里面有一股怪异的味道,是樟脑丸混合尿骚味在一起的味道,大概是里面比较脏,我总是怀疑有人会在图书馆的角落里小便。所以我从来都是借了书回家读,那天我从坡道上走下来,两边都是各家的房子与花园,然后我就看到了一个在树荫下的人。

      他一身黑,仿佛把自己拢起来。头发稍微有点长,柔软的窝在后脑。正拿了本书坐在花园边极矮的围栏那里,慢慢看着。
      我走进了才发现是矢泽润,他在这里做什么?

      在我的视线下,他也抬起头来,看见了我,这是半个多月之前的第一次相遇。他眼光平直,毫不躲闪。我本来不想打招呼的,虽然是同班同学但我从未跟他说过话,但当我看见他手里有一本跟我一模一样的小说时,我忍不住走上前去。

      是一本关于男主痴迷双眼而不断犯案的小说,他已经看了一半了。

      “你也从这个图书馆里借书啊。”我笑着走过去说道。他点了点头。
      “怎么,你也喜欢这本书?”
      “不错。”他说话很简短,简直可以称得上僵硬。

      他看了眼我怀里抱的几本书,我也看了一眼他的。矢泽润借的好几本书都是我曾经看过的,虽然说是悬疑作品,但本身推理性实在一般,我觉得它更像是一种心理小说,分析这个人的想法与原因,还有一部小说更是描写一群得了妄想症的人们做的疯狂事情,晦涩细致又显得偏激。

      矢泽润看见了我手里的书,整个人变得有精神起来了,仿佛对我都亲近了些。

      “你……”
      我知道他大概想说我喜欢的东西和我的外貌非常不符之类的话吧。可这时候,我看见一个胖女人从坡道下面哼哧哼哧的走上来,她看见了我们俩愣了愣,不过随即又笑起来。那种笑容实在是太让人熟悉,就是典型的大妈看见亲热小情侣的样子。

      她抱了个纸袋,里面沉甸甸装满了东西,最顶上的几包薯片露出了头。脚上还穿着拖鞋,仿佛是匆匆下去买了点零食。

      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上面挂满了玩偶和挂件,我看到身边的矢泽润嫌恶的皱了皱眉毛,他似乎很讨厌累赘的东西。那胖女人竟是这花园的主人,她对我们和善的笑了笑,走进院子的门去。

      我说了一句:“您这里种植的薰衣草真是美。”

      她回过了头,笑道:“小姑娘,谢谢夸奖啦,我可是用心在照顾他们呢。”

      矢泽润皱了皱眉头,看了那女人一眼,收拾收拾书准备离开,我也没有逗留的打算,我想做些别的事情。于是我们连一个完整对话都没有,就分道扬镳了。我往坡道下面走去,他则是往图书馆的地方往回走。

      没走多远,我就看到了马路拐角的一家便利店,是我们市有名的连锁超市,刚刚那个女人抱的纸袋就印着这家的商标。我也觉得自己有点渴,就推开了门,走进了超市。

      “欢迎光临。”

      2

      我和矢泽君的第一次相遇就这样草草结束,他在我心中留下的印象就只有黑色,以及对悬疑与血腥故事的兴趣。平时太过淡漠,以至于他的这个兴趣点的出现让我诧异,我以为他会什么都不喜欢呢。

      我也没有因此而跟他多说话,更不会课间走过去找他搭话。

      但我觉得他总是在隐隐看着我,是一种踌躇含蓄的目光,他似乎除了看书,看天以外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看我。我觉得只是恰好借了差不多的书,也不至于这样感兴趣吧。

      没过几天,我早上上课的时候,在抽屉里发现了一本书。正是那本疯狂而奇怪的书,能给我这本书的人也只有他了吧。我看着矢泽润今日来得格外早,仿佛为了把这本书放在我抽屉中。看了一眼他的方向,他依然是黑色薄毛衣罩在校服外,并起膝盖恭谨的坐在原位看书。真是奇怪的人。

      我顺手翻了一下那本书,却发现里面夹了许许多多的纸张,全部都是手写的或者是剪报,被书本压的极其平整。

      摸了摸甚至有些发潮,大概是因为这些天都在下雨的缘故。几个女生往我这边走来,我连忙合上了书,默不作声放进书包里。等到回家了之后,我才从书里拿出剪报,平整的在一张A4白纸上摆放。只看了一眼,我就感觉到了一种被窥探了内心的惊。

      一开始几张剪报,都是关于一起事件。它由于没有人死亡,并不引人瞩目,消息的内容是指在东街区经常会有人在夜晚被击昏,或者是直接被拖入阴暗小巷,用刀砍断肢体。一般是手臂或者小腿,还有一个肥胖的男人,他被击昏后臀肉被割走了。

      这种新闻若是放到几年前,大概会成为头条,所有人都在震惊讨论吧。只是这些年,暴力与杀人事件越来越多,这种连人命都没闹出来的事情已经不值一提了。

      我认真地阅读了那个剪报,上面有矢泽润用黑色中性笔划出的重点。他的横线画的如同他注视我的视线一般平直而稳。

      这个事件基本发生在夜晚,凶手仿佛只是为了得到肢体,而且切口平直,是有这方面的丰富经验。我猜想,这位凶手一定有生物学方面的知识,他知道怎样用刀刃卡入关节最容易剥离的部分。

      不过后来,报纸上的板面越来越小,再到后来只是随意一说,我只发现他的作案周期不算太长,一般三至五天出手一次,这个时间正是他抢夺的肢体在不浸泡化学液体的情况下腐烂的时间吧。

      我开始了对于凶手的想象。他用尸体做什么呢?观赏?食用?解剖?还是单纯的迷恋把别人的肢体切除的感觉?

      其实并不是个开朗的人,虽然总是有说有笑,我对于□□肢解与内心探究的文学或影视作品很感兴趣,我常幻想那些主人公做这些事的心情,幻想那些电锯割下去,满足又抽痛,迷茫又狠绝,害怕又兴奋的心情。

      在这些剪报的最后,我看见了一张小纸条,是矢泽润写下的。

      “那天你去调查了那家便利店吧。”
      “梧桐树在城南才有。”

      只有两句话,我却能确定了两件事。一,矢泽润跟踪我。二,他跟我有着同样的猜测与兴趣点。

      那天我从坡道上走下来,进入下面街口的便利店,我随意看了看超市货架,竟发现并没有那个女人纸袋里露出头的那种薯片,随即我拿了瓶咖啡,一边付钱一边状似无意的和售货员搭话。

      “我刚才从上面走下来,有个人家的花园真是好看,那家主人好像是个胖女人。真想去拜访一下啊。”
      那个女售货员很年轻,笑着搭话:“是啊,我也经常路过,她好像很痴迷于植物,我记得我以前还经常在她家门口跟她聊天,她原来是个生物老师呢,只是后来嫌累不做了。”

      “哦,她经常光顾这里么?”
      “是呢。”
      “那她今天来了么?真希望碰巧遇见她,我想问问她怎么种植薰衣草呢。”

      “她今天没来呢,可能再晚一点才会来吧。”

      我笑了起来:“那真是可惜呢。”

      我拿着咖啡走出便利店,把书放进包里,我笑着牛饮了一口咖啡。呵……装作是刚从下面买东西回来的样子么。

      我这样想着,随意的闲逛起来。突然想起了一件大概我当时都没怎么记住的细节,这条路上种满了银杏树,而那个胖女人回来的时候,头发上带着一点梧桐树果实的碎末。就是那种圆形果实,经常被人用脚踩碎,风吹开如同蒲公英的种子一样,经常粘在衣服与头发上。

      我家就住在附近,我甚至敢肯定这一大片街区都没有梧桐树。

      本想要找到哪里有种梧桐树的地方,可是我的脚力有限并没有走太远,而我又不喜欢运动,索性找了一会儿就回家了。但我并没有看报纸的习惯,也没有继续搜查下去。矢泽润却给了我这些剪报,是在给我指明方向么?

      往后倚了倚,我拿起最后一张剪报,是来自一周前。一个女孩儿在城东失踪,目前还未发现尸体。名字叫做森口杏奈,小学三年级,怀疑是猥亵女童事件,看起来和之前的断肢事件并没什么关系。
      而且发生这些案件的都是在城东,而那胖女人应该是去的城南。

      这件事阻断了我的妄想,因为我猜测那个胖女人就是断肢案的凶手,我甚至猜测她砍下肢体后藏在城东,然后白天去把肉块取来。但现在看来,我的猜测并不成立。

      不过我并未打算放弃。我再次翻了一下那本书,竟发现矢泽润在书的最后一页用铅笔,画下了一小块地图,我皱了皱眉头,拿起那张手绘简化的地图,站起来和墙上的地图作对比。是城南的简化地图,矢泽君画的地图里,用阴影标注了有梧桐树的地方。

      啊……我愣了愣。仔细的在全彩城市地图上看着城南的那一小片地方。我所在的城市并不大,如果非说城南那破地方有什么标志性的设施或建筑的话,也只有——某大学附属医院了。

      *

      我并未放弃对胖女人的妄想,反正平日里我也没事儿,于是放学后我就会骑着自行车闲逛。当然穿着剪短的校服裙子骑自行车是件疯狂的事儿,而且我头上带的蝴蝶结也会被风吹跑吧。所以我每天放学后都会在厕所里摘掉蝴蝶结,在裙子里面套上牛仔裤,打扮怪异的骑着自行车离开学校。

      终于这天,我决定要潜入这个女人的家。

      我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算是推理或侦探,因为单凭事件来说,根本不去会怀疑到这个胖女人,我也没有为案件做过太详细的调查,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个女人有问题,然后强行把她和这个案件联系起来。准确来说,我是先确定凶手,再去探索她是否杀了人。这是一个大胆猜测的反思维过程,我并不是在做数学题目一样运算结果,而是像物理实验一样,作出假设然后观察现象并且验证。

      她每天下午三点多都要离开一段时间,或者是出去买食物,或许是去做些别的,但她总是喜欢固定在这个时间,我不知道原因,但这几天我统计了,大概每次出门的时间在四十分钟至一个小时不等。这足够我来趟私闯民宅的探险了。

      我今天没骑自行车,牛仔裤翻墙也算容易。我小心翼翼的不去踩到院子里的植物,因为我曾经看过那胖女人照顾花草的样子,那次是她把一株观音莲从地里拿出来,小心翼翼的挖开旁边的土,整个挖出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在一块木板上,用细刷子慢慢清扫泥土,清理出它的根脉,然后用喷壶里的水一点点把细密的根茎冲洗干净,使这株观音莲完完全全的干净,没有一点泥土,干净到就像是标本。

      她太过认真,只是为了把观音莲移植走,没必要这样吧。不论怎么还是会再种进土里去的。

      我觉得若是我今天踩烂了植物,被那胖女人发现的话,后果比私闯民宅还严重得多呐。
      轻轻的绕到后门,我用校服外套罩住双手,试了试房子阳台处的玻璃门,竟是锁死的,真是个戒备的女人啊。没办法我只能用准备好的锤子砸开了窗户,跳入了房间。

      这房间透光很好,而且干净明亮,我穿着袜子轻轻走着。这真像是一个植物爱好者的房间,到处都是植物,空气清新,那个女人虽然看上去有些邋遢,可是身边却干净的仿佛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植物中去了。

      我的搜索是有目的性的,直奔厨房而去。首先我要先检查刀具是否干净完整,我带上准备好的帽子,把所有的长发拢入帽子中,尽量避免掉下头发。这点细致的谨慎和我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性格完全不像,我走入厨房,刀具没有缺口,所有的刀都是整齐的摆放。

      第二个要检查的是冰箱,我认为这是能存放肉块的地方。用校服垫着打开冰箱,里面很正常,有西红柿有啤酒,甚至还有昨夜的咖喱,可就是没有我以为会见到的东西,甚至连血的味道也没有。我什么也没碰,也没有翻找,默默的关上了冰箱。

      难道真的是我的妄想?明明可能没有关系的事儿,我却把他们幻想到一起。若是身边有人听说了我的推测,一定说我是神经病吧,更能找出无数个理由来反驳。但我有些不甘心。

      我尽量不碰任何东西,走入卧室查看了女主人的书架,都是植物的,没有一本解剖有关的书。但我仍认为那胖女人拥有极其不错的骨骼肌肉知识,这是有理由的,我拜访过某大附属医院,那满满一面墙的主治医生列表里,有一个人的姓氏和这个女人家门口的姓氏标牌一样,“音成”。

      这个姓氏偏门到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训读,只能音读。

      那位主治医生是男性,有照片,样貌淡漠阴郁,看起来与胖女人有几分隐约的像。专长是微创与手术治疗,骨关节创伤,人工关节置换以及皮瓣移植。唔……我记得当时我站在医院的这面墙前笑得很开心,仿佛是细节越来越丰满。

      但当我十几分钟后搜查完了两层的所有房间时,我几乎要失望透了。最终还是妄想不是么,我凭借一点点支离破碎的细节,就兴奋而期盼着这家的女人是凶手。
      不是为了让受害的人得到安慰,不是为了伸张正义,我只是好奇与兴奋,我只是想知道这个女人会做些什么呢?她会不会让我吃惊呢?尸块与植物有什么关系呢?

      我并不是没想过她用尸块做肥料,可是院子里长满了草,完全没有被掘开的痕迹,附近的居民也从未在夜晚听到过掘土的声音。我调查了许多,都猜不到她想要做些什么。然而现在现实告诉我,这个女人或许跟断肢事件的凶手,没有任何关系。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植物爱好者。

      我叹了口气,准备退出房子,却随便瞟了一眼她家的电表。
      那跳动的电表数字映入我眼睛里。

      瞬间,我激动得几乎要颤抖。有些事情是欺骗不了人的!这房子还有我没发现的地方!

      整栋房子里没有空调,电灯全部都关着,唯一运作的大型电器只有冰箱,然而冰箱是不可能跳电这么快的,一定还有什么电器一直在运作着而我没有发现!

      今天是月末,而这家的耗电量几乎是我们家一个月的两倍还多,我几乎要笑出声,开心的拿了一只晾衣杆,四处敲打,极有可能有是有地下室,而出口最可能的地方据我判断,有可能是楼梯下面的角橱,床下的地板,厨房的壁橱和衣柜里面的墙板。
      最终,我在厨房的柜子里,发现了一块极轻的瓷砖,扳开后,我满足的看着下面露出的通道。

      这一刻的满足,一定胜过这个女人砍下别人手脚的瞬间,更胜过她端详着阳光下茁壮成长的植物。越是兴奋我越是谨慎,我轻轻的跳下去,看了一眼表,我进入这家已经二十分钟,我最多只有二十分钟甚至更少的时间。轻轻合拢瓷砖,我不让自己的衣物碰到通道中任何尖锐的水泥表面,我快乐而细致,满足而认真,如同那天在阳光下替植物根茎清理泥土的胖女人,双眼愉快的直视着白色的娇弱根茎。

      我真切的感受到了她的心情。这家的女主人是个戒备而且有计划的女人,她也极其的谨慎检查着自己的每一个行为,我顺着通道的铁梯子往下爬,下面尽是亮光,我闻到了血的味道。

      最终我爬下梯子,这个通道并不长却让我心情忐忑,此刻我背对着房间,直面着梯子,我心情忐忑的犹如就要转身见到男友送的礼物的少女,我兴奋的猛然转过身去。

      然后在我颤抖兴奋复杂又愉快的表情中,我看到了一个日光灯下□□躺在平台上的女孩儿,她起伏的肚腹上盛开了四五朵美丽的观音莲,在灯光下带着半透明的生命之美。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也是要发出来的,这只是一部分,前面写的太慢了,结局虽然比较奇葩,但是我还没写出来。
    等我闲下来就发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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