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变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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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诗情找了个借口从活动中心出来，此时外面的广场上零零散散站了不少学生和家长。她从台阶上慢慢走下，远处池泰宇正站在他妈妈身旁，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他妈妈开怀大笑。穿过广场，厉诗情朝着操场的方向走去。
因为是周末，操场上只有几个男生在踢球，倒是旁边的篮球场里有不少男生在打球。沿着跑道，厉诗情走到操场的另一端，那里有一个小型人工湖，当初施工的时候，学校还在湖中心建了一座凉亭。此时，透过湖边柳树的枝条，可以看到凉亭里正坐着一个人，双手抱膝，蜷缩成一团。
耳边不断传来各种声音，原本的烦躁慢慢积累成愤怒。鱼柔此刻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愤怒，无边无际的怒火将她包围。她仿佛能看到自己站在一圈怒火中间，怒火慢慢开始吞噬她，而她只是站在原地。她好想发泄这样的怒火，但是她能做的只是紧紧抱住自己，希望这样的感觉能够快点消失。而愤怒之下则是恐慌，恐慌一点点渗透到她的四肢，让她手脚发凉。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生气？是不是隐藏了太多的秘密，所以她已经有了精神分裂的前兆？她难道真的是神经病？那有一天，她会不会开始控制不住，伤害自己，伤害别人？
肩头忽然落下的手掌把鱼柔从混乱中惊醒，她一手扯过对方。内心的愤怒终于得到发泄，鱼柔狠狠抓住对方的手腕，用力到手掌上的关节甚至都开始疼痛。厉诗情皱眉看着满脸怒气的鱼柔，手上的疼痛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愤怒、强烈的愤怒，还有害怕、恐慌。厉诗情忽然觉得有些心疼，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才会让一个高中女生有这样的情绪？
瞳孔开始慢慢聚焦，厉诗情皱眉的模样开始出现在眼前，鱼柔心中一惊，“厉诗情？”
厉诗情点点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突然意识到她的手指正狠狠扣住厉诗情的手腕，鱼柔连忙松手，一脸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我……我刚才不知道是你，是不是抓疼你了？”
“没关系。”鱼柔松手后，厉诗情在她身边坐下，“你刚才，在想什么？”
“没什么。”鱼柔不想回忆她愤怒的模样，“你怎么找到我的？对了，你的手，没事吧？”
“恩，没事。”厉诗情伸出手转动手腕，示意事实就如她所说一般，“你想说说吗？”
鱼柔垂下头，没有回答厉诗情的问题，双手垂在身前互相紧握。她要说些什么呢？说她面对靳梦萦时的迟疑，那如果厉诗情说出同样的问题，她又该怎么回答？还是面对池泰宇时心底的厌恶，而她又该怎么解释那厌恶？她不明白心底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烈的愤怒，她要怎么和厉诗情解释她自己都不明白的事情。如果，万一厉诗情也觉得她心里有病，那该怎么办？她该不该把那件事情告诉厉诗情？如果厉诗情知道了一切，会不会觉得她很脏？她要怎么办？怎么办？
厉诗情伸手握住鱼柔的手指，上面的凉意让她心中一痛。“没关系，如果你不愿意，就不要说了。我相信，有一天，你会找到那个可以倾述的人。你或许还是害怕那个人会评判你，也会担心那个人会改变对你的看法。但是，即使这样，你还是会向那个人倾述，我相信，你会找到那个人的。”只要她一句话，鱼柔就会说出一切，但是厉诗情此刻却不愿意这么做。
“谢谢。”
“谢我什么？”厉诗情不留痕迹地放开手，调整了一下坐姿。
谢谢你这时候找到我，陪在我身边。鱼柔没有说出心底的话，刚才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现在她似乎又恢复了正常，“对了，你怎么找到我的？”
“气味啊，因为我记得你身上的味道。”厉诗情说完，面带笑容地看着一脸惊恐的鱼柔。
“不是吧！”鱼柔向后躲去，“我身上虽然没什么香味，但是也不至于味道大到整个学校都能闻到吧？！”
“那说明我嗅觉灵敏。”见鱼柔脸上不再有异样，厉诗情心情似乎也好了起来，“不过你放心，你身上的绝对不是臭味！”
回到家里，鱼想瞥一眼躺在沙发上的顾黄军，眼里流露出厌恶，径直走回到了房间把自己关了起来。
“鱼想？你终于回来了！老子都快饿死了，怎么样，我们出去吃一顿？”顾黄军边说边走到门口，却发现门被锁上了，“鱼想，你干嘛呢？赶紧给我开门！老子等得你都饿死了，赶紧开门，陪我出去吃一顿！”房内丝毫没有动静，顾黄军不免有些火大，鱼想这女人仗着有些姿色，老是爱在她这耍脾气。他顾黄军怎么样也算是道上混的，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死女人，你开不开门！不开门老子自己去吃了，饿不死你！”
门外顾黄军的声音只让她觉得厌倦，鱼想把自己埋在枕头下，这一刻她真想逃离这个世界。所幸的是顾黄军并没有太多耐心，不出一会就走开了，出门的时候还狠狠甩上了门，仿佛在宣泄着对她的不满。周围开始安静下来，鱼想慢慢陷入回忆。越城这么大，他们生活在完全不一样的世界，鱼想从来没想过还会和他们家的人见面。而现实偏偏和她开了一个玩笑，那个家里的千金大小姐竟然和她女儿会是同桌。她的女儿！她的女儿！“哈哈哈！”鱼想突然大笑，这难道不是一个笑话吗？她不停地笑着，最后竟笑出了泪水，但是她就是无法停止。疑惑！悔恨！不甘！不知过了多久，鱼想似乎是笑得累了，只是躺在床上，无力地抽动。明明她可以麻雀变凤凰，从此过上富家太太的生活，她会有一个恩爱的老公，有几个可爱的孩子。每天，她会早早起床，亲自为家人准备早餐，和赶去上班的丈夫告别，送孩子去学校。闲暇之余，她会有一两个爱好。平凡而又不平庸的生活，原本，她也是可以那样生活的。床上的鱼想忽然坐起身子，狠狠地盯着面前的墙壁，仿佛那里有着她这辈子最恨的人。而最后，她也只是默默低下头，泪水奔涌而出。
“铃铃铃！铃铃铃！”鱼想不知道她时什么时候睡着的，铃声吵醒她的时候，她一度以为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这个时候会是谁打电话来？鱼想看着手机屏幕上陌生而又熟悉的号码，犹豫着该不该接听。铃声在她决定之前停止响动，鱼想暗暗松了口气，刚才只不过是她来不及，而不是不想接。事与愿违，不到三秒钟，电话重新响起，鱼想仍旧犹豫着。最终，鱼想还是按下接听键，“喂？”
“喂！”
电话那头是一个高亢的有些过分的女声，鱼想皱着眉头，微微把手机拿远了一些，有些后悔接下电话。“荷花啊！”她最讨厌的称呼，鱼想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没有挂掉电话。“是我，别叫了，我又不是听不见。有什么事情？”
“我的荷花啊！”女人似乎完全没有听到鱼想语气里的不耐烦，“你不知道妈有多想你！”
“到底什么事情，快点说！”心底仅剩的一丝耐心让鱼想继续听着电话，“我很忙，不说我就挂了。”
“你这死孩子，妈妈好不容易给你打个电话，你就这么不耐烦！”女人的嗓门更加大了，“打电话就是要告诉你，你那木头老爹死了！”
“什么！”鱼想直直地坐起身子，“你再说一遍？”
“哎呀！我说的难道还不够清楚吗！”这下女人话里满是不耐烦，“我说，你那木头老爹死了！日子我也挑好了，大后天就下葬，就是打电话给你说一声。”
死了？鱼想忽然觉得有些冷，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在腿上。那个男人，明明身子那么好，为什么突然就死了？鱼想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难过，明明她那么讨厌那个小山村，明明她发誓永远都不会再回那里。或许是鱼想太久没有开口说话，电话那头的女人急急挂断了电话。手机听筒里传出忙音，鱼想却没有动手按掉。也是，她有多久没有回去了？五年？十年？二十年？是啊，快二十年了。她记忆里那个健康、憨厚的男人，那都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鱼想从旁边的抽屉里搜出几张皱巴巴的钱往兜里一塞，客厅里还是空无一人，顾黄军不知道去那里鬼混了没有回来。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快步向外走去。刚才在屋里，只觉得是外面天黑了，出来一看，才发现是这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不过是下午三点多，到像是已经七八点了。
到了车站，因为不是过年过节，售票窗口只有几个人站着。没过多久，就轮到了鱼想。“请问，到安县最近的车票是几点？”
“今天的班次已经卖完了，明天早上七点半还有。”安县已经是一个比较偏远的县城，也亏得越城是个大城市，所以才有直接到安县的汽车。鱼想连忙买了一张票，从越城到安县，一共要坐将近十五小时的车。而安县不过只是距离鱼想老家最近的县城，到了那里之后，还需要再坐一个多小时的汽车。所以明晚到了安县，她或许要再车站眯一个晚上。如果第二天运气好的话可以搭上去村子附近的电瓶三轮，然后再走一段的山路就可以到家了。
明明这么久了，她却还记得回家的路。不知道过了这么久，那个小山村会不会有一些变化。走出车站，鱼想盯着手中的车票，再也忍不住，蹲在原地大哭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变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