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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命中之人透玄机 ...

  •   “柴胡,鸭跖草,金银花,板蓝根,桔梗,桂枝……”散发着浓郁药香的小屋内,沈君仪一边嘴里念叨着药方,一边拉开装药材的柜子上一个个的小抽屉抓药。小抽屉上的兽头铜把手闪着幽幽的光,温暖而寂寞。
      小屋的另一端,一个微胖的女人抱着个一两岁的奶娃儿坐在椅子上,轻轻地摇着双臂,奶娃儿红红的小脸皱成一团,在她的怀里睡得很不安生。
      沈君仪抓好药,用纸包好,细心地拿绳子扎起来,走到女人旁边,把包好的药递给她,用手摸了摸小娃娃的额头,安慰道:“桂嫂子,别担心,小石头烧得不是很厉害。回去把这些药煎了,每天喝两副,不出两天,包准他又活蹦乱跳的。”
      女人接过药包,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沈姑娘,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办好。我男人上个月刚没了,这家里就跟天塌了一样。我一个人带着小石头,这日子本来就过得紧。谁想小石头又病了,唉……”女人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桂嫂子,别担心。冬生哥在的时候,我也受了他不少好处。我一直把他当亲哥哥看。如今,他走了,我自然要帮着他照顾你们。”沈君仪说着,从怀里摸出几块碎银子,塞到女人手里;“这些银子你先拿着用。以后有什么困难,只要我能帮得上的,尽管说。”
      女人一脸惶恐,连忙把银子往回推:“不,不,给小石头看病你已经没要药费了,我怎么好还拿你的银子啊。”
      “桂嫂子,你要是把我当自己人,就不要见外。以前冬生哥经常帮我从镇上捎带东西,这个就当作那个时候的路费了。” 沈君仪不容置疑地把银子塞回她手里,“好了,桂嫂子,别耽搁了,快回去煎药吧,小石头的病耽误不得。晚上天凉,记得多给他穿些衣服,别再冻着了。”边说着,边把她往门外推。
      女人边走边回头看沈君仪,沈君仪摆摆手示意她快走。女人这才抱紧小石头加快步子往村子里赶,“小石头,等你长大了,可要好好报答沈姑娘。”淳朴的她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感谢,只是对着怀里昏睡的娃儿一遍遍地重复这几句话。象是听懂了娘的话,小石头不安地动了动,又沉入梦乡。
      送走桂嫂子,沈君仪回到屋里,枯坐在椅子上。想到桂嫂子一家艰难的生活,想到村子里的其他人家同样艰辛的日子,不由得叹了口气。如今朝廷腐败,边关吃紧,战事连年不断,百姓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虽然八年前新帝即位,励精图治,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国力衰竭的事实仍不可挽回。自己所能做的,就是义务给这些乡亲看看病,减轻一点他们身体上的创痛。至于银子嘛,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本来就用不到什么银子,平日里无事,上山采点药材,到镇上换点碎银,也就够自己度日的了。更不用说,还经常有些财大气粗的官商慕名来求医,遇到这样的人,当然是要狠狠地敲一笔,劫富济贫一下,反正,他们花着不心疼,自己也要得心安理得。银子嘛,谁嫌多呢。
      就这样想着想着,等沈君仪回过神来,日头已经西移了。自从爹外出远游以后,闲来无事,她就坐着发呆,或翻翻那一柜子已经烂熟于胸的医书和卦书,实在无聊,就给自己卜上一卦,打发一下时间。
      一个下午没怎么活动,也没有什么胃口。索性偷个懒,连晚饭也省下了。
      屋里已经黑了,点了蜡烛,摸出几枚铜钱,问问什么呢?就看看明天有没有人上门求医,能不能狠捞一笔吧。一次次撒下铜钱,沈君仪的眉毛渐渐拧了起来。好诡异的卦象!明天倘若行医,会赚一大笔银子,但是她将遇到一个改变自己命运的人,而这个改变,是凶是吉?却无法预料。
      吉凶难测?沈君仪有些懊恼地收起铜钱,后悔自己卜了这么一卦,影响了心情。算了,不想那么多,既然这样,明天就睡他一整天,当一只缩头乌龟,把这个人躲过去。打定主意,早早地洗漱完毕,关了门,熄灭蜡烛,躺到了床上,山里的夜总是特别地静,只有秋虫鸣叫的声音,催人入梦。
      第二天天刚亮,往玉里村来的路上就奔过一辆马车,车厢由上好的梨花木雕成,由两匹通体雪白的马拉着,驾车的是一个四十开外的男人,一身青衣,眉宇间已是不凡。一看就知道,车里坐的必定不是平常人物。
      马车在村口停下,只见赶车的人掀起门帘,对着车里的人说了什么,神情极为恭敬。
      接着,赶车人跳下车,拦住了一个提着锄头,哼着小曲的村民甲,“这位老乡,请问附近是不是有位沈大夫?”语气十分谦和。
      “哦,你说沈大夫啊。沿着这条路往东走,能看到一条小溪,沈大夫家就在小溪旁边,很容易找的。要说沈大夫,那可真是个神人,我们村子里二狗他娘生二狗时难产,一天一夜,产婆都说没救了,沈大夫一针下去,娘俩就都保住了命……”村民甲显然非常热情,但赶车人显然在赶时间,道了声谢,重新回到了车上,一扬手中的鞭子,马儿打了个响鼻,朝东奔去。
      等村民甲反应过来,马车已经去了老远。“啊?我正想说,沈大夫出远门去了,只有沈家姑娘在家。他怎么就走了?算了,沈姑娘在也是一样,她的医术也不比沈大夫差。”自言自语了一阵子,村民甲扛着锄头继续往地里走,刚才唱到哪了?对了!“情姐那个勤劳啊山歌那个唱呀,情郎那个送姐把谜猜……”
      马车疾驰到溪边一处幽静的院落前。院子不大,一大丛翠竹探出院墙,别有一番意趣。
      等马车停稳,门帘掀开,从车厢里跳下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一张娃娃脸,笑嘻嘻的,眼睛颇有神,一件织金云锦的袍子穿在他身上,竟不觉得突兀。
      “耿管家,是这儿吗?”年轻男子问身边的赶车人。
      “是的,少爷。”赶车人回答。显然,这两人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少主子和管家。
      年轻男子点点头,信步走上前去。
      “少爷,我来吧。” 耿管家趋步跟上。
      年轻男子摆了摆手,示意他退后,然后叩响了门。
      “咚咚……”
      此时的沈君仪正在酣睡,忽然听到叩门声,“一定是我幻听。”她自我催眠。
      “咚咚……”叩门声继续。
      沈君仪拉起棉被蒙住头。
      “咚咚……”外边的人并不死心。
      “烦死了” 沈君仪咕哝着掀起棉被,大喊一声:“没有人。”接着倒头继续睡。
      门外的年轻男子一阵愕然,看了看身边的耿管家,他也是一脸迷茫的样子。算了,继续敲门,叩门声有耐心地继续响起,并伴着年轻男子清亮的嗓音:“请问,沈大夫在家吗?”
      见再也睡不下去,沈君仪只得认命地套上衣裳,胡乱整理了一下头发,走出屋子,一把拉开了院门,丢给站在外边的人一张臭脸。
      “最好告诉我你有十分重要的事情。”她忿忿地盯着年轻男子,还在记恨自己的美梦被打断。
      年轻男子打量了一下站在自己面前这个脸色不善的女子。她称不上顶美,但是五官却又生得恰到好处,顾盼间有种卓然的气质,乌发只是利落地挽了一下,很随意地垂在胸前,衣裳也称不上华丽,很简单的剪裁,穿在她身上,显出纤细匀称的身材。特别是此时,她似乎心情不好,微微愠怒表情让本来飘逸的气质又变得生动起来。总之,这是个很迷人的女子。
      “呃,请问姑娘,沈大夫在吗?”年轻男子上前施礼。
      “我就是。有什么事?”
      “啊?”门外的两人面面相觑。
      接着,年轻男子拉着耿管家退到一边,轻声问:“我记得我爹说过,那个沈大夫是个男人吧?”
      “对啊,而且根据时间推测,那个沈大夫最少也该有四十多了啊。”
      “这就怪了,你确定你没有弄错地方?”
      “绝对没有。”
      “那……”
      “喂,你们两个,嘀咕好没有?” 沈君仪不耐烦地问。
      年轻男子沉吟许久,走上前:“姑娘,鄙人免贵姓叶,单名一个桑字。家父乃飘叶山庄庄主叶问天。我身边这位是飘叶山庄管家耿迪。今天特来寻沈阡大夫,是来给我的一位朋友求医的。”
      “沈阡?哦,原来是来找我爹的啊。他远游去了。” 沈君仪淡淡地说。
      原来如此“那敢问姑娘,沈大夫何时归来?”
      “没个两三年,大概回不来。你们还是到别的地方找大夫去吧。”话音刚落,大门就在叶桑和耿迪面前合上了。真好,又可以睡觉了。沈君仪打了个哈欠,朝屋子走去。
      “少爷,怎么办?”
      “她刚才自称大夫,又是沈阡的女儿,想来医术应该也得到了沈阡的真传。既然都来了,我看,就让这个沈姑娘瞧瞧吧。”
      “少爷,这太冒险了吧。”
      “反正外边那些庸医也看不好了,再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吧。”叶桑一付很乐观的样子。
      耿迪苦着脸再叩门。
      “咚咚……”
      沈君仪刚躺到床上,外边的敲门声又不怕死地响了起来。
      “沈姑娘,沈姑娘。”门外的呼唤很是热切。
      沈君仪一步步挪到院门前,拉开门:“又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叶某的朋友身中奇毒,性命攸关,已经耽误不得。想请沈姑娘给诊治一下。”叶桑依然彬彬有礼,没有办法,谁叫他有求于人呢。
      “要是老爷看到自己平日里玩世不恭的少爷忽然变得那么有礼貌,一定会感动地痛哭流涕吧。”耿迪美美地想。
      沈君仪心里浮现出不好的预感,这个人难道就是昨天卦中说的那个人?算了,还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不好意思,本姑娘今天心情不好,不医人。”拒绝得很干脆。
      “沈姑娘……”
      “不医就是不医。”
      “真的不医?”
      “我很确定。”
      “那好吧。”象是下定了决心,叶桑从怀里掏出了那粒临走前爹交给他的据说是信物的小核桃,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小核桃上,一面雕刻着沈阡的名字,另一面用镂空的刻法雕刻着一株梅花,雕工很是精湛。爹特意跟他交代过,“见到沈阡,你把小核桃交给他,就说是昔日玄武湖畔的故友,他就晓得了。”
      叶桑把小核桃交给沈君仪,她一看到小核桃,脸色一变。她认得那核桃,那是娘还在世的时候,爹每日便为娘雕一个这样的核桃,一面是爹的名字,一面取娘名字中的梅字,雕刻一株待放的梅。这样的雕刻,一直到娘病逝。爹从此再也没有拿起过刻刀。
      “沈姑娘可认得这核桃?”
      “熟悉得很。你从哪得来的?” 沈君仪回答得有些咬牙切齿。
      “家父提及当年与令尊在玄武湖相识,结为挚友,临别令尊赠给家父这枚核桃,说是以后如有危难,只要执这枚核桃前来,定然相助。”叶桑回答得小心翼翼。
      沈君仪暗暗头疼,这一个月以来,拿着小核桃来求医的已经是第二个了。自从娘去世后,每隔段时间,爹就会带上一堆小核桃外出发放。然后每个月都会有那么一两个人拿着所谓的信物前来求医。真不知道,爹是雕的小核桃太多,送不掉,还是交的朋友太多,见一个,送一个。她曾经抱怨过,可是爹说,娘死的时候,他曾经发过誓,和娘在一起多少天,他就要救多少条人命来纪念和娘在一起的日子。可苦了她这个做女儿的,每每被这些人烦得要死。
      但是,谁叫她是沈阡的女儿呢?人还是要继续救。
      想想卜的那个卦,不禁打了个冷战,算了,不管它:“人我可以救,不过诊金可不低。”
      “银子不是问题。”叶桑咧开了嘴。
      “病人呢?”她问。
      “在马车里。”叶桑示意耿迪去把人抬下来。
      耿迪钻进车厢,不一会,他和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厮从马车上抬下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看年纪,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
      沈君仪领着他们把人抬进药庐,放在软榻上。走近一看,这是张极为俊雅的脸,挺直的鼻梁,一双好看的剑眉,只可惜双眸紧闭,长翘的睫毛让身为女儿家的她都忍不住嫉妒。她不禁悄悄猜测,这双眼睛如果张开,会是怎样的魅惑人心。他的脸色微微泛青,这是中毒的征兆,心竟有些疼,仿佛这样一个清雅脱俗的人儿,本不该在江湖争斗中受伤。
      沈君仪触着男子的脉,感受脉搏微弱的跳动。
      “他中了玄心针的毒。”平静的语调陈述着这个事实。“这是西域天魔教的独门暗器,你们怎么会惹上他们?”
      “这个,飘叶山庄与天魔教有些过节,前夜施大哥在庄中做客,天魔教来袭,以他的武功,本不致受伤。只是天魔教的手段实在卑劣,竟暗算于我,施兄为了救我,才中了玄心针。”听得出来,叶桑的内心十分愧疚。
      “好了,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玄心针的毒极为霸道,一旦玄心针射入体内,中毒者立刻昏厥,根本没有机会运功压制体内毒素,这种毒会逐渐腐蚀脏器,而三天后,玄心针随血脉游走入心脏,中毒者就会毙命。”
      听她对玄心针的毒性知之甚明,叶桑略微放心。
      “此毒可有法解?”
      “解是解得,不过他虽然内功深厚,但是中毒也有十多个时辰了,毒已深入内脏,需要花一番工夫。”
      “好了,闲话少说,你过来帮我扶起他。” 沈君仪招手唤小厮。
      “明夜,还楞着干嘛?快呀。”叶桑推了小厮一把。
      唤作明夜的小厮赶忙上前从背后扶住受伤男子。
      她面不改色地褪下男子上身衣物,一副劲瘦的身躯展现在众人面前,肌肉匀称结实,皮肤白皙得不似练武之人,但是胸膛上的几道疤痕却泄露了秘密。
      背后传来耿迪的抽气声。
      沈君仪了然地挑挑眉,戏谑道:“医者父母心,耿总管不会迂腐到让我隔衣为他治疗吧?不过,没想到看起来这么文弱的一个人,身材倒还挺结实。”
      耿迪似乎被她大胆的言辞吓到,又是一吸气,却没有说什么。倒是叶桑暗暗好笑,这个沈姑娘,倒还真是不同寻常,实在很对自己的胃口,若不是急着给施大哥解毒,自己倒真要和她好好攀谈一下。
      沈君仪从一个古朴的象牙盒中取出几根银针,在火上燎了一下,在丹田下“中极穴”、颈下“天突穴”、肩头“肩井穴”等十二处穴道上刺下,然后轻轻捻动银针,过了一阵子,她唤过耿迪:“耿管家,你用内力牵引他体内的玄心针,经手三阴、阴经运行一周,把针逼到尺泽穴,我再用磁石将针吸出。”
      耿迪有些吃惊,这丫头竟然看出自己身上有功夫。也不及细想。他依照沈君仪所言,将内力灌注于掌,示意明夜离开,然后把手放在了男子背后。
      估摸着还需要一段时间,沈君仪抱着一个药罐子走到药橱前边,抓了十几味药材放到罐子里,然后点手唤叶桑:“桑叶,你过来。”
      “桑叶?”他险些跌倒。
      “对啊,你不是叫桑叶吗?”大眼睛困惑地眨了眨。
      “叶桑,在下叶桑。”他差点哭出来,亏他还天天自命潇洒不凡,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结果佳人竟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
      “哎呀,随便什么都好,喏,这罐子药给你,角落里有个炉子,你来帮我把药煎好。”
      “我也有份啊?明夜现在不闲着吗?”他抗议。
      “他还有旁的事。”
      叶桑只得认命地接过罐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飘叶山庄少庄主一边蹲在墙角煎药,一边对这咕嘟冒泡的药罐子暗自垂泪,呜呜,他好命苦啊。
      “明夜,这锭银子你拿好,到先前你们来时经过的那个村子,找一个叫李开山的猎户,把银子交给他,就说沈大夫让他明个进山的时候,帮忙带一株老山参回来。快去快回。”
      “诶。”明夜办事倒也利落,接了银子就奔出院子。
      沈君仪也真是人尽其用,这主仆三人被利用了个彻底。
      一切张罗妥当,沈君仪做到了软榻旁,静静地等待。约莫半个时辰的样子,耿迪收手,苍白着脸擦了擦汗,退到一旁。
      她连忙拿出磁石,在男子的尺泽穴上吸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铁针。然后掏出一粒红色的药丸塞入男子口中,用水喂他服下。
      半个时辰后,药力渐渐发作,只见男子的表情似乎很是痛苦,沈君仪赶紧拿来痰桶,让耿迪扶着他趴在软榻边缘,他吐出一些腥臭的秽物后,泛青的脸也转而变得苍白,只是虚弱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安置他躺回去后,沈君仪取回他身上下的针收好,替他把衣服穿好。
      “叶桑,药煎得差不多了,你把药盛了喂他服下,我去把桶里的东西倒掉。”说完,她提了桶出去,脸上的表情不变分毫。
      耿迪哪能让主子在那边忙活,忙拿了碗盛好药,扶起男子一勺一勺喂他喝下。虽然神志仍不大清醒,但是他也挺配合,很快就把药喝完了。
      药里加了石菖蒲、五味子等安神的草药,不大会儿,男子又沉沉睡去。
      院落后的林子里有个七尺见方的大坑,平日里,炼药剩的药渣都倒在这里,沈君仪把秽物倒入坑中,再提了桶清水把痰桶冲洗干净。这才拎着桶回到小院。
      进屋的时候,男子已经睡着,明夜也回来了。
      “可曾见到李开山?”
      “嗯,我把银子给他了,他说明天晚上就把山参送来。”
      看他跑得满头满脸的汗,她点了点头,道声谢,又上前把了把男子的脉,见脉象已趋于平稳,这才舒了口气。
      “亏得他武功底子厚,他体内还有些余毒未清,但已经不碍事了。在此处静养半个月,我再给他用些药,即可痊愈。”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沈姑娘啊?”叶桑忙问。
      “我医人从来没有只医一半的道理。”
      “那多谢了。这是一千两的银票,还请姑娘笑纳。”叶桑掏出银票递上。
      沈君仪也不客气,伸手接了过来塞进怀里。心想飘叶山庄果然是天下第一大庄,出手如此阔绰,自己也算没有白医这个病人。但是卦象上所说的命运的改变到底是什么呢?是吉还是凶?她脸色一整,暗叱自己杞人忧天,既然已经医了,还想那么多干什么。
      “好了,病人留下,你们可以走了。”她开始赶人。
      “走?难道我们不需要留下来吗?”主仆三人有些不解。
      “人多手杂,我这里不需要人帮忙。而且我安静惯了,不爱和旁人住在一起。”她拒绝道。
      “沈姑娘,这样吧。我留下来,让耿管家和明夜回去。你毕竟是个女子,在生活上照顾施大哥多有不便。”叶桑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沈君仪想了想,点头答应:“也好,那你就和他住到西厢房,我不唤你,不要到东厢房和药庐去。”
      “好。”想到可以和佳人共处半个月,叶桑喜上眉梢。
      “少爷。”耿迪面有难色。他家少爷平日享福惯了,哪住过这山野茅舍啊,更不用说照顾别人了,一向只有别人照顾他的份啊。
      “就这么定了。耿管家,你回去和我爹说,我要陪着施大哥在这将养些日子,让他不必挂念。”
      “这,属下遵命。”耿迪领着明夜把男子抬到西厢房安置妥当,就依依不舍地驾车离去。
      目送马车远去后,沈君仪合上门往东厢房走,叶桑亦步亦趋地跟着。
      “沈姑娘,还没有请教你的芳名。”
      “沈君仪。君子的君,仪态的仪。” 她没有停步,边走边答。
      哦,连名字都那么别致。叶桑也真可谓爱屋及乌,现下觉得,这个沈姑娘哪里都好,包括她冷淡的模样,包括她有些男性化的名字。
      “看年岁,我应该比姑娘大,以后大家相处的时间还长,我就叫你君仪妹妹吧,这样才不显得生分。”他自顾地说着。
      沈君仪面对这个过分热络的男子有些无可奈何,但是他的善意又让人不忍心伤害,只得板着个脸回头对他说:“叶桑,快晌午了,厨房里有食材,你若是饿了,可以随便做些吃的,我有些乏了,要休息,你就不用喊我了。至于你的施大哥,估计他会睡到傍晚,你不要吵到他,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说完,转身走进屋内,咣铛一声把门关上。
      还真冷淡,叶桑挫败地摸摸鼻子,听到自己的肚子在咕噜咕噜地响。天啊,自己做?他连厨房长啥样都不知道,更不用说作饭这么高难度的事情了。呜!好命苦,他再次哀悼自己多舛的命运。算了,包袱里还有半块赶路时剩下的干粮,先吃了再说。垂头丧气地回到房里,啃完半块冷硬的干粮。可是,还是饿啊,他摸摸肚子,有些哀怨。唉,干脆睡觉,还可以减少些体力的消耗。于是,叶大少爷生平第一次,饿着肚子梦周公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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