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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两两相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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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一行离了林府,林沐之舒了一口气,总算没有怠慢。顷禾也忙吩咐了收拾着,佳玉和林夫人忙着收拾礼物,这一桩亲事算是敲定了。
崇如这才到了林老爷这里,林沐之一见崇如,吃了一惊,说:“雪仁这是怎么了,莫非是病了,脸色可不太好。这几日我也是忙晕了,也没问你一句。”崇如回:“恩师别担心,可能是昨日喝了冷酒,又吹了冷风有些不适,不碍事的。”
林沐之叹口气说:“我知你心情,如今太后皇上还没有回銮,京中官员也未与外国和谈,你不必太过忧虑,偌大的朝廷,必然会有个结局,你只等着就是了。”崇如点头,说:“恩师说的是,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师妹大事已定,若恩师有需要,我尽心效力就好。”
林沐之一摆手:“不急,年底才成婚,再说我们也只需为疏影做些准备即可,倒不似顷禾那般劳烦了。”说完重重叹了一口气。“恩师,师妹能许得这样一个人家,也是喜事,好在也不远,师妹定会经常回来,恩师不必伤心。”
崇如出门,虽然劝了林老爷,自己心里却是一阵疼,他扶住廊柱,定了定神。看见顷禾和疏影过来,连忙收了手,顷禾道:“师兄这是怎么了,脸色不好,是不是病了?”疏影忙走过来,急切的眼神询问崇如。
崇如摇摇头,“没什么,昨日一时贪杯,喝了些冷酒,无大碍的。”疏影忙纷纷叶儿:“叫夫人来照顾师兄吧。”说完意识到什么,忙收了话,顷直走了。顷禾有些疑惑,问:“师兄,师妹就这样,你别在意啊,如今这丫头,倒让我越发琢磨不明白了。”
采薇小宛听了吩咐,小宛急急地赶了去,让采薇屋里等着。待得小宛赶到,看到崇如,关切地扶了,两人一同朝后园走去。这时候疏影从后面赶来,叫住他们:“师兄,三夫人,等一下。”崇如和小宛忙停了脚步,回过头来,疏影说:“师兄身体不适,我让他们拿了药,师兄趁着温水服了。”说完叶儿拿出来一个小瓶,小宛接了,谢过。
崇如和疏影,就这么隔着距离,两个人定定地看着。叶儿往前走了几步,远远避了。小宛见了,也只得退了一些,在远处等着。“小妹,如今,真要与我生分了。”崇如说。疏影冷笑一声:“难不成让我扶着你,喂你吃药,体贴入微吗?我曾经那样过,也只能添了痛苦,不如这样,大家都好。”
崇如看疏影眼中含泪,心里也一阵酸,只得摇摇头说:“我知道我又错了,如今我们怎么做,都是错。曾经以为这是我们的世外桃源,如今看来,倒是个囚笼了。”疏影听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叶儿紧紧跟在后面,崇如想追上去,手伸出去,脚却再也不听使唤。
崇如一病不起,林沐之和顷禾张罗了大夫,林沐之每日里亲自问候,并吩咐人来照顾崇如。顷禾看着崇如,叹口气道:“师兄,要不要给夫人去封信来看看你。”崇如摇摇头说:“不了,夫人家里刚有了点太平,再说岳父如今需要她,我不能再添乱了,如今京城不太平,别让她再为我来回奔波了,我养些时日定会好起来的。”
顷禾点头默许,又说:“师兄,你有任何需要,只管吩咐,如今父亲也为你担心呢。师兄且放宽心,京里的事情,不要太多虑了。”崇如点头。
如今虽只用下楼再上楼,这一步疏影却跨不出去。叶儿在一旁说:“小姐,听说郑家老爷病的下不了床,都这么多天了,你们平日那么要好,小姐也去该去看看他啊。”疏影呆坐着,摇摇头,“反正是有大夫,看与不看,都没什么不同。”
每日到了晚上,疏影仍然倚在栏杆边,静静看着对面楼里的灯光。她很想去看看,却又不知怎么地挪不动步。她叫了叶儿,“明早上砍几枝梅花,送到对面楼里去。”
一早,阳光照进了屋里,崇如睁了眼睛。采薇见了,忙说:“老爷,你醒了,看着可比昨天好多了呢,我吩咐早饭去。”采薇扶了崇如起身坐着,崇如看见了桌上瓶子里插了一束红梅花,便问道:“这是谁采的?”采薇答道:“一早上叶儿送来的。”
崇如看了那梅花,竟有了一丝笑意,他看了一眼窗子,看见阳光射进屋里,便吩咐把大门打开。采薇只道有风,崇如只得作罢。
上午林老爷同顷禾又来看了,见崇如好了许多,便也宽了心。午饭简单用了几样,崇如便吩咐人把椅子挪到外面走廊上,采薇见午后阳光温度适宜,便也照做了。崇如躺在阳光里,微微闭了眼睛,一会儿又吩咐:“采薇照顾了半日,也乏了,回去歇会儿吧。”采薇确实有些疲倦了,看见没什么事情,便也回屋了。
阳光打下来,这早春里的午后时光,确实让人舒适惬意。崇如觉得身子而已恢复了些,他眼光投过去,见到疏影远远望着自己,连忙欠了欠身。疏影着一身金粉色,阳光里闪着光亮,她看着崇如,微微一笑,一颔首,崇如也笑了。
疏影索性下楼来,她望了一眼“暗香”,便上楼去。她朝着走廊走过去,崇如见了她,满眼笑意,那种期许,那份期待,疏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师兄可大好了?”崇如轻声道:“好多了,早上闻一闻花香,身上觉得好了不少。”
疏影笑道:“果真是大好了,连戏谑都会了。”崇如笑笑:“小妹,你笑起来的样子,当真是谁见了都会开心,无奈只有我,让你难得笑一笑。”疏影见他如此,倒也生出几分怜惜,“师兄,如今我也明白了,在这府里的时日也不多了,不如开心过了,日后回忆起来这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倒也有几分美好,算是一点念想。”
“小妹,我知道我不能使你终日欢笑,但是我将竭尽所能,小妹,我尽力就是。”两人终于相视而笑,“师兄,你刚来时,我们那么开心,每天都过的依依不舍,为了哥哥的婚事忙的手都抬不起来,可是我们那么快乐。这个冬天太长了,把人的心都冻住了,如今春暖了,这午后的日光,倒突然提醒人,该珍惜眼前的了。”疏影倚在栏杆上,微笑。
小宛从西屋出来,看见两人相谈甚欢,心里便不自在起来。嘴上叫了“大小姐”,脸上也分明的几丝不悦。疏影如今并不示弱,“三夫人,师兄的茶凉了,你去倒热的来。”小宛无奈,只得端下去照做了。
崇如看着疏影,有些不解,疏影笑道:“师兄不必讶异,她是你的家人,我自然尊重,可若是为了别的给我难堪,我也自然有我的说法。”崇如说:“你不必理她,我也是诧异,这十来年在府中她从来都是本分的,如今却好似有些不同了。”
疏影不以为然:“是了,人都是如此,我原先也是‘姐姐’一般敬着,谁想着她的心太大了,我只能如此了,师兄莫怪才好。”崇如看看她,这些时日未能在一起,倒是清减了不少,这个让他心动又心痛的女子,心里边,还是不能忘却他的。
小宛上茶来,崇如喝了一口放下,小宛道:“老爷,毕竟还是早春,老爷回屋吧。”崇如道:“今日没有风,阳光又好,等会儿要起风了再进屋吧,你这些时日也辛苦了,累了就多歇息吧,有丫头们守着就成了。”小宛不再说话。
疏影到底还是小女儿家,见此状,又有些不忍,只得说:“师兄也说了这么些话了,想必也累了,早些进屋吧。”崇如却摇头:“不了,天天躺着身子都软了,小宛去准备点心,咱们且说话。”疏影也只好作罢了。
这个静谧的午后,他们又打开心结,一如往昔。谁也不能知道今后的事情,唯有眼前是值得珍惜的。若不能知晓往后,何必纠结于眼前呢,倒不如且歌且乐,倒是一番自在。
待得下午渐渐起风,疏影扶了崇如进屋,与丫头一道让崇如躺好,掖好了枕头,盖好被褥,丫头去打水了,崇如握着疏影的手不肯放。疏影挣扎了一下,四下看看,只好俏皮一笑:“好,那我留下来和你用晚饭,你答应我多吃些。”
崇如高声吩咐:“晚上师妹在这里用饭,你们且去准备了。”疏影坐到一边,看着孩子般傻笑的崇如,“师兄若如此,这病也就两三天功夫了。”崇如也有些无辜的说:“你若如此待我,我何苦病这一场?”两人大笑。
这晚崇如吃了不少,又喝了些淡汤,饭后,崇如对疏影说:“我知道不能给你什么,也不能要求什么,只要你能开心,怎么都可以的。”疏影默默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