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姬》天恣卓尔

1、明艳

　　京师第一教坊后院有一间很大的暖阁。
　　每天天没亮，就看见有一个清丽女子起来仔仔细细的洒扫院子。她扫得很用心，每一个细处都不放过，京城里，哪个地方被皇上临幸也不过如此。
　　教坊里的老人儿都认识她，她叫烟儿，是一名舞姬。老人儿说起她时都摇头，说“烟儿命苦”，说时，眼中另藏些让人看不大懂的光彩。
　　烟儿是个沉静的女子，很少讲话，走路时轻手轻脚，总低眉敛眼的，她经过之处总会带一缕淡香，教坊里有去宫里献过艺的，说这味道她们曾在皇上身上闻到过，只是皇上身上的香气更浓烈，抛金撒玉似的，不若烟儿的这般似有若无的勾魂。其中有一个机灵主儿，说她问过这香的名堂，皇上当时笑得豪迈，“这是贡香，专给朕用的，故名之曰‘龙涎’。”所以，教坊里知道了这宗典故的新人总免不了用探询的眼光看用着御用香料的烟儿。烟儿许是惯了，许是不知，从没抬头看过看她的人，只是在人缝里淡淡地飘过，仿佛一抹幽魂。
　　但，烟儿不是幽魂，每天的晌午之前，教坊里的众人尚在酣睡时，烟儿早已在铜镜之前将自己梳妆完毕。也不管时下流行什么样的头饰，只在鬓边插一朵新剪的簪花，有时是山茶，有时是海棠，有时是芙蓉，有时是牡丹，有时是秋菊，有时是腊梅。端底看时令。脸却画得仔细，粉白面上，柳眉微挑春山，细描的眼角，牵拖无限情丝，樱唇一点朱红，衬着腮边胭脂，额间梅画，风情无限。纯白水丝内衬的中衣外，罩着大红绣金翔凤牡丹的阔袖舞衣，娉婷临风时，明艳极了。
　　让人想不通的是，安静到几近寂灭的烟儿舞衣居然不是素色，而是大红，让人即使只是无心经过她的身侧也要看她一眼。怎么能不看呢？她那一身绝艳的风流韵致在拉你呐。
　　可是，人们是不常能看见她的，每天她扫好院子，梳罢了妆以后，暖阁便陷入死寂了，透过她房间总是半开着的那扇对街的窗子能看见烟儿就在榻上坐着，用女子最谦恭、最优雅、最柔顺的样子坐着。偶尔能看见她换个姿势，顺势将她的眼光向窗外瞟一下，窗外市集中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她的眼神便好象穿越了这一切，只看见空旷的道路般转回屋内，像她大部分时间一样，盯着她嫩若春葱的手指，一动不动的发呆。

　　右侧有留言，作者要叽歪。呵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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