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不可抗拒的Destiny》东天池礼

5、Chapter 05

　　“学长饶……啊——！！！”
　　“我们不是故意群……噫——！！！”
　　“云雀学——呃啊！！！”
　　……
　　杂鱼无论咬杀多少都是没有意义的。云雀恭弥百无聊赖地甩了甩手中的武器，被涌向剑道部的渐渐杂乱起来的人声搅扰了清净，踏过一地横尸，他的身后似乎有源源不断的黑色雾气正冒出来。“你们说废柴纲会不会逃跑……”绿化的另一边交谈的声音忽然引起他的注意，云雀恭弥伸手，压了下遮挡视线的叶子。两个也像是在往剑道部方向前进的学生正在专注地讲着话：“哈，废柴要怎么跟持田学长对战啊！”
　　然后在他们的视线中出现满地瘫倒的人体时，冰冷的拐子就横在了某一人的脖颈上。
　　“你们，”云雀恭弥微带困倦的声音仿佛丧钟，“在说什么群聚的事情？”

　　那么，他站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呢？
　　剑道部门口斜倚的黑发少年安静得像一尊漂亮的雕塑，然而就是这一个人，在偌大的场地中带来的压力却是空前的。道场正中目前还只站着一个主角，剩下的就是满满当当聚集着的一群无关人等，明明应该是很吵闹的情形，眼下他们沉默畏缩的姿态却如同一群待宰羔羊。无趣的草食动物。云雀恭弥无聊地打起呵欠。
　　眼前的事物如此索然无味，群聚的场面更令他心情烦躁。他开始打量日常被揩拭得十分光亮的浮萍拐，昭彰的血气刺激得离他近的家伙们瑟瑟发抖起来。
　　持田剑介站在道场中央，在温暖的春季不由自主觉得浑身发冷，原本还满脑子想着怎样凌虐沢田纲吉一番，现在他只剩下唯一的想法就是求这位祖宗赶紧离开，不要把自己一拐KO……这地狱般的气氛直到这场对战的另一位主角到来之时才开始缓和。
　　随着沢田纲吉瘦小的身影由远及近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道场里的气氛终于渐渐回温。人群压抑着自己的兴奋引颈而望，同时庆幸着云雀恭弥的注意力似乎也转移到了那个男孩的头上。

　　“怎么……”
　　看见云雀恭弥的时候，沢田纲吉可以说是极其惊讶的。
　　没人比他更清楚他曾经的云之守护者究竟有多厌恶群聚了，在过去最后的代理之战，他甚至无法和一群人呆在同一个房间里开一场会议。这种过分肖似浮云的特质曾让他在继承Vongola的初期大伤脑筋，也直接导致他无数次向Reborn抱怨为什么要那样勉强云雀学长也勉强他自己……当然到后来他们都改变了。
　　即使站在现在来回顾那一段人生，沢田纲吉也不能评价那种变化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云雀恭弥改换他的秉性，成了那样一个成熟的男人，他做着他的工作，不会随便跑路也不会缺席会议，慢慢也变成同盟家族酒会上陪同首领露脸频繁的守护者——在沢田纲吉失去了他们中的一些之后——那个男人变得温柔很多，相较于他的尖刻的少年时代。沢田纲吉也得以在他那里寻求一些慰藉，那是他年少时想都不敢想的事。
　　他终于能够走近那个人。而代价是浮云不再是任性的浮云。
　　代价是云雀恭弥成为不像是云雀恭弥的人。
　　黑色的瞳中捕捉到褐发少年的出现，懒懒地靠在剑道部门边的云雀恭弥慢慢地直起了身子。那双褐色清澈的眼眸转向他，惊讶、疑惑的情绪渐次闪过，但没有一贯怯怯的畏惧。
　　早上果然不是错觉。云雀勾了勾唇角。
　　如果他来到这里需要一个理由，那么一定是这个家伙了。大概是很久没在他人的脸上见过敬畏以外的表情，尽管云雀恭弥不讨厌弱者的臣服，放眼望去只有战战兢兢的草食动物也多少令人缺乏乐趣。而沢田纲吉，沢田纲吉是一只Black Sheep。肉食者知道黑色的羊总是充满勇气和叛逆精神，于是狩猎的兴趣在胸腔里猎猎蒸腾。他的目光锁定在逐渐走近的年轻男孩身上，在並盛，能在他的兴味视线中压抑战栗本能的人几乎是不存在的——
　　沢田纲吉却只是普通地从他身边走过去。他甚至还看了看他，像是对他出现在这里的事实感到费解。
　　兴奋的神经微微躁动，云雀恭弥握紧浮萍拐，舌尖轻轻舔舐过犬齿。
　　他注视着褐发少年的背影，那双漂亮的黑色的眼睛灼灼的亮起来。

　　“还以为你会逃跑呢。”
　　可能是鬼之风纪委员长就站在不远处的缘故，原本该表现得十分志得意满的持田学长开嘲讽的声音都低了很多分贝。沢田纲吉有一点想笑，但他忍住了。接过旁人递来的竹刀在手中，他感觉了一下那熟悉的微沉手感。视线扫视过道场周围一圈围观的观众，他看见笹川京子忐忑的脸，然后再移动，看见山本武紧抿着嘴唇的样子。
　　还是来了啊。
　　沢田纲吉无奈地移开目光。
　　在之前时空中，里世界广为流传的关于教父沢田纲吉的情报里，记述着Vongola十代首领除了死气之焰以外最擅长的战斗手段就是剑道。
　　事实上沢田纲吉于剑道并没有什么天分。但Vongola十代家族是黑手党历史上唯一同期坐拥两代剑豪的传奇——就算日常训练也够练出个马马虎虎的剑道学徒了。当然斯夸罗跟Varia一起来见他的时间不多，所以他更多时候是向山本武学习。相比斯夸罗，他的挚友有着令他感激的极致的耐心，沢田纲吉偶尔会想那是山本武良善的本性，还是因为自己是特殊的。不过他总也想不到答案。
　　然后最终在剑豪的眼光下看来他的成果只是一般，按斯夸罗的话来说，“不能再差了”。即使山本武也只好笑嘻嘻地评价一句“中上”。可在大部分人的眼里，沢田纲吉的剑术都算是很不错的。
　　——很不错。
　　在Varia受人设计全军覆没后，被报复的罪者由Vongola十代首领亲自手刃。他在刑室留下血糊糊的人形和散碎剐落的血肉，活人的惨嚎从响亮到死。
　　……其实恶劣的回忆他并不太想印象深刻。
　　从今天开始回溯，他不碰剑道也有许多年了。他终究是不擅长这个，越到后来需要首领亲自出手的状况越少，少有的轮到他战斗的场合他也更愿意拿出死气尽可能快地解决问题。
　　他总是能想起曾经一切都还没有那么坏的时候，他被Reborn逼着学习很多东西，说到除了死气之焰之外的自保方式，他拒绝了笹川了平教授他拳击的提议。那时还是山本武及时在Reborn的飞踢招呼到他脸上之前笑着说“不如就学剑道吧”救他于水火，那张介于少年的青涩与青年的沉稳之间的英俊的脸上，向着他的神情那样温和。
　　温和得让他失神。
　　而走神的后果就是丢脸。对战宣布开始的瞬间，沢田纲吉便被抢得先机的持田剑介首先攻击到。身体本能尽职尽责地执行了躲避指令，但这具孱弱的少年躯体就反应速度而言，是不能与前世的教父躯体相比的。很久未曾体会过的疼痛感重重降临在右肩，沢田纲吉倒吸一口凉气，心情却诡异松快了一点——疼痛，疼痛吧……请惩罚我的残忍。
　　让我感受到自己是受着惩罚的这个事实。就算再多一些也无所谓。
　　但是不可能对持田这样的家伙认输啊……竹刀从右手脱出，伴随着持田剑介“废柴纲！看你这么弱，我让让你就当做好事啦，只要你拿到一本就算你赢怎样？”的嘲笑声音。沢田纲吉狡黠地冲他眨了下眼，在对面的男生呆滞的瞬间，行云流水般舒展左臂接住了半空中的武器。他灵活得像只动物，扭转腰肢，轻巧地——
　　“砰！”
　　竹刀敲击在持田剑介的额头上面。
　　“单手击面，一本。”男孩慢条斯理地收回自己的竹刀，扶住尚在隐隐作痛的肩膀鞠躬致意，“按学长亲口所说，我赢了。承让。”
　　全场古怪的静默持续了良久，直到怔愣在原地的持田剑介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输了。“天啊……”“是骗人的吧……！”所有人忍不住开始抒发自己难以置信的情绪，无数窃窃私语在道场里汇聚成雷鸣般的嘈杂。然而随着一道银光飚射过观众席狠狠砸进人群身后的墙壁上，对上云雀恭弥的目光，说话者们的咽喉都仿佛被扼住了。嘈杂声降低下来，又归于平静。
　　“我……我不承认！这不算一本！不算！是我大意了而已……你这个废柴怎么可能……”
　　沢田纲吉看着他：“你承不承认对我来说都没有影响。前辈，希望这种既难看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过家家游戏仅此一次啊。”
　　说完这样的话，他转过身，在一片寂静中下场了。

　　要说恶感的话，是没有的。
　　沢田纲吉在场边慢慢地收拾着装备，他盯着光洁的木地板，思维发散着。怎么说也见过太多不可言喻的黑暗污秽了，持田剑介这种家伙，虽然有那么点教人不齿的小卑鄙，但作为並盛平凡人类的一员，他还没有达到能让Vongola教父产生憎恨的境界。
　　看完热闹的观众们总算是在鬼之风纪委员长的恐惧光环高压下纷纷以光速解散了。沢田纲吉没有理会那些三三两两关于他的零散讨论，自顾自拿好了东西准备去更衣室换回自己的私服。
　　“喂。”
　　这种带着浓浓唯我独尊气息语气的主人，在並盛町除了云雀恭弥也不做第二人想。
　　沢田纲吉停下脚步。他回头望向声源，黑发少年双臂环胸，神情平静地站在离他只有十几步的地方。“云雀学长。”沢田纲吉脸上浮现出微妙的表情，他挺直脊背，姿态有些紧绷。云雀恭弥也不知是否察觉他的紧张，那双眼睛只是饶有兴味地将他从头审视到脚。“那就是你的真面目吗？”清冷的声音询问道。
　　“我不明白，学长……”
　　“别装模作样。”少年挑起眉，“你很有意思，草食动物。”
　　“所以呢？”沢田纲吉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轻声道。
　　“所以我会记住你的名字，等着看你长成什么模样……只是现在这样还不足够。”云雀恭弥冷淡地说，“沢田纲吉。如果你让人失望的话，我就咬杀你。”
　　说完自己想说的，那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终于又响起，云雀恭弥的影子从眼前消失，脚步声渐行渐远至全不可闻。
　　直到此时，沢田纲吉才放松下来。他抬起头看，剑道部门口已经空无一人。
　　“真是意料之外的麻烦啊……”
　　他低声咕哝道。

作者有话说

　　2018.08.19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