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八八一锅粥》雏和

7、暧昧

　　他的大手紧紧握着春归，她用食指在他手心轻轻划着，他手掌的纹路清晰，有些刺刺的感觉。
　　“哥哥自小学剑练弓，难免有些粗糙了。”
　　他为什么要跟春归解释这个呢。
　　她微微抬头看着夜中模糊的他，依旧是深邃的眼眸，却带着星点温情。
　　“哥哥的手虽然粗糙了些，还是很柔软的。”
　　她好似在安慰他，心里有些怪异的感觉，兄妹之间手牵手谈论大男人的手软不软，怎么想都不那么和谐。
　　他有点不知所措地低头盯着她，有些搵怒，又带着些无奈。
　　春归突然想起来古代的男子应该都不喜欢听别人说他柔软吧，她胡乱解释道：“只有哥哥这样的儒士才会有这么美好的手。”
　　说完自己都不好意思地埋头看着草地。
　　他牵引着她走的很慢，慢到感觉不出身边的伟岸男子其实是个身体残疾的瘸子，草摩擦着裙摆发出沙沙声，没有纷扰的夜景确实是培养感情的好去处。
　　“春归，你今日同云翊说，被大众所知的往往都是假象，事实可能就是它的相反面。虽然我不知你这些怪异的用词是从哪儿学来的，但大概意思我能懂。”
　　他突然开口问道，语气里有少许不易察觉的警惕。
　　春归歪头看他，有些莫名其妙，他是要摊牌了吧。
　　见她一副懵懂的模样，李济安叹了口气，也轻松了不少：“你可是想起了什么？”
　　春归没料到他会如此一问，他这样说应该还是想给她一个机会的，一个自保的机会。
　　她无意中的一句话应该是刺激到了李济安，才会让他杀气腾腾，她得小心应付，不然一个不小心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哥哥，我不懂。”她一脸茫然地摇头。
　　李济安好似舒了口气，“如果有天你恢复记忆了，会不会怪哥哥没有保护好你？”
　　磁性的声音好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还带着夜晚的凉意。
　　春归立即摇摇头说道：“是春归自己不小心，不怪别人。哥哥对我这么好，怎么会怪你。”
　　他迟迟没有说话，脸色始终还是阴郁的模样，可能是没听到他想要的答案吧。
　　他突然停了下来，神色变得异常温柔：“让我背背你，就像小时候一样。”
　　春归的心咯噔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圆场。
　　他毕竟是个走路都不方便的人，还怎么背她呢。“哥哥自己都说是小时候了，现在春归长大了怕累着你。”
　　他又摸摸她的头，温柔地笑出声来：“春归长大了，哥哥也长大了嘛。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能再背背你了，来吧。”
　　这样的他和这样的夜色真是让人无法抗拒，春归只能点点头跳上他已经弯下来的背上，宽厚的背脊让一种名叫安全感的情愫在心头袅袅升起。
　　从他脖颈里溢出一抹淡淡的清香，她不由自主地把脸贴在他脸上，无意中看见他俊美的侧脸，挺拔的鼻梁，浅薄的嘴唇，分明的棱角。
　　“哥哥以后还会保护我吗？”
　　春归不由自主的就问出口来。
　　“当然会，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从前的春归总是保护我，现在让我保护你吧。”
　　他依旧往前小步移动，随着他身体的颠簸，春归也渐渐有些吃力起来。
　　从前春归会保护他？
　　感受着他因为残缺而带来的颠簸，春归的心莫名开始绞痛，应该以前的春归听到这迟到的道歉而在感慨吧。
　　漫长的春草之路也到了尽头，春归从他的背上下来，虽然身体得到了解放，但心里还是不住地惆怅可惜。
　　“春归，你年纪也不小了，如今形势动荡，怕生有变。过段时间我和爹就给你寻个好人家嫁了吧，你不要害怕，有我们护着你，定不让任何人伤你分毫。”
　　嫁人啊，终究是躲不过的。
　　只是一想到今天那个灿若桃花的无赖男子，她还是心有余悸。
　　“嗯，我早晚要嫁人的。但是哥哥，我能不能自己挑呀？翊哥哥这么好看的我可不敢要。”春归嘟着嘴娇嗔道。
　　李济安神色怪异地打量她，脸上一丝变化都不放过，随即欣慰说道：“你能这么想哥哥真的很高兴。让你选又何妨，只要你愿意嫁人，就算是天上的神仙哥哥也给你射下来。”
　　这么厉害？
　　春归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幻想着一个白衣飘飘的神仙腾云驾雾突然被李济安射下来的模样，忍禁不俊地笑了起来：“那哥哥倒时候一定要看仔细了，长得丑的神仙我才不要。”
　　他也好笑地看着她，眼里满是宠溺：“刚刚还嫌云翊太过俊美，现在又非要嫁个好看的。”
　　她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脑海里却不断重复那把桃花扇下的俊俏模样。
　　春归蹦蹦跳跳进了小院子，她竟然没有瞧见同往前一般在门口等候的雨欣，只是屋里的烛光闪烁，她欢快地往里走去。
　　“小姐终于回来了，外面下着雨湿气也重，还是不要玩的太晚比较好。”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黑暗的地方悠悠扬扬传出来，慢慢一个人影从暗夜中走出来。
　　春归对他翻了翻白眼，极其无奈：“前段时间我无聊到数蚂蚁，你们就都不来逗我玩，是特别商量好赶上今天这个黄道吉日来吓我的小心脏吗？”
　　灰衣在黑暗中真是有隐形功能，虽然一张再普通不过的面容但就是让人挪不开眼眸，他雍容雅步盈盈走来，举手投足一番张扬大气，不同于哥哥的儒雅，他的乖张惬意是由心底发出的自由。
　　今天的他很奇怪，收住了以前管家的不卑不亢，全身散发着一种慵懒的气质。
　　他双手交叉在胸前，看戏般的表情：“这么说春归今天很忙咯？”
　　春归连忙点头表示赞同。
　　“听说小春归答应嫁人啦？”
　　莫名地春归很讨厌他的语气，就好像是发现了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她整理了下被哥哥的背脊弄皱的裙摆，瞧都没瞧他一眼：“听犹管家这么兴奋的语气，莫非你也想争取一下？既然你都偷听到了，自然知道我喜欢俊俏的公子，你还得排会儿队才行。”
　　春归一想到那晚自己被他害的很惨，就开始咬牙切齿。
　　“春归舍得抛弃我？是谁花田月下对在下又是赠花又是说情话的。”
　　他把脸凑上来，热乎乎的呼气掠过她的面颊，湿漉漉而带着清香，她竟然忘记将他推开，而是不由自主地脸红起来。
　　他摊开手心，里面有朵干瘪的杏花。
　　好似在向她邀功，看，这就是罪证。
　　这个人明明普通的不行，怎么会让她有种惊艳的感觉呢，好看地都挪不开眼。
　　春归呆呆地看着他扑闪扑闪的长睫毛，在微微的烛光下显得晶莹而修长，眼眸里亮晶晶的东西放射出奇异的电波。
　　她用舌头舔了下干涩的上嘴唇，他的眼睛真美，如果能摸摸就好了。
　　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一只肥嘟嘟的小手正准备摸他近在咫尺的眼睛，忽然有股莫名的杀气迎面而来，他敏锐地抓住了那只手腕，杀气被怀疑的目光替代，在她脸上徘徊。
　　他下手的力度很大，春归过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才感受到手腕带来的疼痛感。
　　她稍微一挣脱他便松了手，探究的眼神似乎要她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甚是不好意思地挥挥手，眼咕噜一转理直气壮地说道：“ 前几天的星星掉到你眼睛里了这几天才会阴雨绵绵的，所以我要替天行道拿出来放回天上去。”
　　他的眼睛好似有不明的火焰跳跃了一下，随即就转过身去不再看她，语气煞是冷淡：“我在这儿等小姐回来不是来跟你讨论星星去哪里了。”
　　春归盯着他的背影满是尴尬，刚刚的情不自禁有点过头了，他似乎很不喜欢。
　　她在他身后小声说道：“你以为自己是来自星星的你呀。”
　　他转过头来眉毛一挑，“你又在说些我听不懂的话。罢了，我是来告诉你一个令你开心的小秘密，不知道小姐感兴趣否。”
　　虽然是询问，但语气中有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这样的感觉让她心生不悦，好像整个世界都是他的，他是这里的制裁者。
　　而这样的他也让她陌生，犹彦胤应该是温柔的，但不是专制的。
　　“既然是秘密，那就让我自己去慢慢发现吧，这样才更让人兴奋。”春归也有些语气不善地回应他。
　　他背对着她的身子一僵，许久没说话。
　　转过身来眯着狭长的桃花眼，里面透着隐隐的煞气，他捏住春归的下巴好似要碾碎它：“别在我面前耍微不足道的小聪明，既然你失忆了，那我就来告诉你过去吧，这个秘密你必须得知道。”
　　春归开始恐慌起来，不是因为即将到来的秘密，而是面前那个不卑不亢却又春风满面的少年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完全陌生的犹彦胤，肆虐残暴，满是戾气，她在他黑漆漆的眸子里是只待宰的猎物，好似全世界就是他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他操控。
　　春归的小脑袋拼命转了转，她在穿越前做足了功夫，知道的秘密越多，死的就越快。
　　她很艰难地点点头，小小的动作牵动着绷紧的下巴引来一阵疼痛：“你那天还说让我不要再去纠结以前之事，怎么今天就变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