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妃冲天》九有秋

8、小白逛街

　　好容易挨过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便与蓝依兴兴出了门。这与我来说简直是十三年来的头一遭，很难淡定。想起昨日夜间与蓝依聊到女子的身材形容，便还是有些向往的，女子终究还是在意容颜多些。

　　“哇，真是太热闹了，蓝依，你看，那个是什么？吃的吗？”虽说在芙蓉镇住了半年之久，却从未见过如此热闹的市场。

　　“那是干嘛的？”

　　“我要吃那个，好好吃的样子。”

　　“蓝依，我要那个，还有那个……”

　　一点不在意王妃派来的两个跟班，只顾自己一路热闹。这太神奇了，我从没见过这么多新奇的东西，好玩的东西。如此这般便没让蓝依和着那两个跟班太过轻松，竟是大包小包的提着。我甚觉满足。

　　“蓝依，我要去玩那个。”我指着一处，好像是用竹编的圆圈套不远处的东西。

　　“小姐，不是说买布料做衣裳的吗？”蓝依提醒着我的主要任务。

　　对，衣服！这才是今日出门的重头戏，可不能忘了，我对自己的气质把握得还算不错，既有了资本，倒也不能枉费了。

　　转头看向两个跟班，“这京都最好的布庄在哪？”

　　“就在前面不远的转街处，好大几个店面呢，还有最好的裁缝。只是……太贵，平民百姓可不敢进去。”小个子丫头抢着说，看来极其了解的样子。

　　“行，就去那。”我是平民百姓，可小女不才却是个有钱的平民百姓。

　　一进布庄，便感叹之大，布料之全。有好多是没见过的，要说在芙蓉镇半年我也没亏待过自己，可真正看到这里的布料才知道什么叫奢侈。

　　我与蓝依慢悠悠的一匹匹的看着，不敢问价格。面子的事我向来介意。

　　店内好些女子正在选布，也有师傅在为选好布的女子量身。据说这些还不是真正的达官贵人，真正的达官贵人都是请了这里的师傅上门去服务的。

　　我一边转悠，一边听着那些人的闲聊，倒要听听她们是怎么选的，免得丢了面子，等哪日这些个人知晓我便是那传说中的神医，非得感叹一番：神医品味实在够特别。

　　我这厢还在踌踌躇躇，那几个女子却聊得甚欢，奈何杀手都有副好耳力，害我也听到了些不想听却不得不听的话。

　　那是两个年轻的女子，由两个老妈子侍候着，正在量身。

　　“听说六王的病好了呢，皇上还说六王之病来得凶猛却得了神助，是有德之人。”一女子悄声说。

　　“我也听说了，不过听说皇上惩罚了太医院医正，说是无能之辈，现在还关押着。”另一女子附和着。

　　这时另又凑了一女子过来，“我可听说是玉神医救治的。这可不是谁都能听来的。”

　　刚才那两个女子似有了浓厚的兴趣，“那你是听谁说的？我们可都听说那女子既救了六王便要许了六王为侧妃呢。”

　　“胡说。我爹爹是尚书大人的管家，可没听说过这事。不过那玉神医真是神医呢，药到病除。”

　　“那为何六王爷病都好了那神医还留在王府呢”

　　“这就不知道了。”

　　“那就是了，这玉神医定是国色天香，又治好了六王的病，可不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小声点，别胡说，什么凤凰不凤凰的。”

　　……

　　慢慢的，几个女子的声音小了去，我却陷入了沉思。这流言传得真是忒快了。难怪六王妃会那样。我是否该纠结下这六王府是否还能待下去？

　　恍恍惚惚间，仍是选了几匹中上的布料，量了身只等五日后来取。

　　出了布庄，显见得是有些不高兴，蓝依大概也猜到了，只是不断安慰我，“小姐，只一个月呢，快了。”

　　也是，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到时谁会在乎我一个个小小大夫的行踪？

　　“蓝依，去药铺看看吧。”我是大夫，出门一趟自然少不了去药铺的。

　　“前面就有一家呢。”顺着蓝依指的方向，我看见了那个药铺，康泰药行。

　　“康泰？好熟悉的名字。”我疑惑最近的记忆力是否下降，又或者我只是在谷中的时候听乔哥哥他们提起过，竟有些分不清。

　　“芙蓉镇中毒时就有康泰药铺的兄弟。”蓝依小声回答。

　　我恍然，原来是这样。最近或放是过得太过安逸了，有点抹了“杀手”这两个字的面儿。

　　“康泰药铺药材又好又便宜，当初我也是选了好久才定下来的。”蓝依轻声说着，“听说药行的老板又年轻，又英俊，京都几乎有七成的药材要通过他的药行呢。”

　　蓝依对药材的把关是很严的，选择药行更是细致。“小姐当初说了，药要好又要便宜，选来选去就只这家了。”

　　“他家的药很便宜吗？”我对老板没什么兴趣，可是如果药真的很好价格应当不低才是。这个道理我倒是懂的，好东西都不便宜。

　　“要说便宜也不尽然，只是相对划算，而且他家药全，一般的消炎药材都好十几种呢。”说着便到了药铺。

　　伙计三个，坐堂大夫两个。不过是两个铺面的店便这般摆设，心中对这年轻英俊的老板多了分鄙视，要显摆也不用这么明显的。后来才知，这铺面后还有大大的后院，实打实的总店，没这点人也着实不像话些。

　　“姑娘看病还是抓药？”走堂的伙计热情迎上来。这样的热情我一般是不太消化的。只让蓝依应对。

　　“抓药。”蓝依走在前面，仔细打量着铺内的情况。

　　“那这边请。”伙计指引我们到了药柜前，那里有两个抓药的伙计。

　　“姑娘要些什么药？”伙计熟门熟路，说着便打起称杆。

　　蓝依捡了些普通药材各报了数量。我本想着是不是来几味珍稀异常的药材，也杀杀这些人的锐气，可想了一遭遇却作罢。踢馆这类事大概不是我这号气质的人做得出来的。

　　“姑娘是同行吧。”伙计眼尖，“可与我们药行长期合作，价格有优惠。”

　　“能优惠多少？”蓝依许是早就历练出来了，这些我倒是全然不会。仔细想想，没了苡儿我便生活不得利，没了蓝依我便问诊不得利，真是，左膀右臂啊！

　　“这得看姑娘要多大的量，你可以与跑堂的伙计谈。”我惊讶小小药行的管理，伙计的分工真是细。如若是我，大概便和芙蓉镇没啥区别了，医术好则好矣，却实难做大做强。现下，我倒很是感激那个人给了那么多的银票。

　　“今天先这样吧，下次有机会再详谈。”蓝依看了我一眼，似有什么想问，又看向那个伙计，“你可知最近的玉神医”

　　伙计边抓药，边聊着，“那怎会不知，最近那玉神医的美名可是传遍了整个京都，好些个大夫都向我们打听。只可惜我也没真正见过。”

　　“哦？都打听些什么？”我忍不住一问。在王府内听说我名号现在极大，却是不相信的。总得耳听为实才算。

　　“还能是什么？从哪来的？进了些什么药材左不过是好奇那么多御医大夫都治不好的病怎的她就治好了。”伙计语气轻松，丝毫不影响抓药，那高高的几大柜子的药材愣是一个不错。

　　“怎么都向你们打听？”我不解。

　　“姑娘外地来的吧？”他看了看我，稍一停顿又说，“不过既是大夫也不应该不知道我们药行才是。你该听说过半月多前我们药行的分铺有伙计中毒的事，便是那玉神医解的。”

　　我不再说话，好在蓝依倒是接了过去，“我们姑娘不怎么出门，不太了解。”

　　出了药材铺，心情有了些放松。我的名号还挺大，真的挺大。我相信王府那群咬舌根的丫头没有骗我了。可老话怎么说来着，义父说：人怕出名猪怕壮。我到底是怕一下呢还是不怕呢？

　　怕一下的结果是我继续躲在王府又或者躲在另一个王府，不怕的结果……只怕也是一样的。小小纠结了一下这个问题后，药材交给两个跟班，我与蓝依继续游玩。

　　“哎哟，走路不长眼睛啊。”蓝依轻斥一声，这里人多，被人撞一下倒也正常，只是一回头的功夫那人便没了影子。

　　“怎么了？”我看向蓝依。依了我的脾性，这么不懂事撞上神医的人是要好好修理一番的。

　　“小姐，没事，被撞了一下。”她边说着边向我打马虎眼，看了看后面的两个跟班。

　　我有点不解，但我了解她。怕是又有事端了。我最怕的不是出名，是那个人来捎来信息。

　　“小姐，累了就到前面的茶楼坐会儿吧。”

　　“好。”我没有拒绝。该来的总要来，不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我们要了一个隔间，吩咐小二上了好茶，又来了几盘碎嘴食品。

　　“你们两个也坐下吧，走了大半日也累了。”盛情邀请，他两人倒也真是累了，提了那大包小包的东西。这盛情我是做不出来的，蓝依倒是做得理所当然。

　　“谢姑娘。”小个子丫头话多些，“姑娘可还想再逛？”

　　“还想呢，这京都真是好地方，什么都有，好想都搬回去。”我若平常一般闲聊，淡淡的一笑，这一笑就比平时亲切了许多，本想着好歹伸手不打笑脸人，却没想到生生受了这么一句。

　　“姑娘还是早些回去的好，王妃交待奴婢二人服侍好姑娘，也不希望姑娘出什么事。”另一个丫头愣眉直眼，被小个子丫头狠狠甩了个白眼。

　　“无妨，一会儿便回。”我为她二人斟了茶水，手轻轻抖了一抖，“歇歇脚就回去罢。”

　　他二人也是无什防备，一杯茶水便晕了过去。这次便是我最拙劣的投毒了，那手抖得太过明显，竟也成功了。

　　没下太重的量，不到一个时辰便会醒来。怕下重了，我事办完了还得等她们半天才醒来，不划算。

　　“小姐，你看。”蓝依这才拿了张字条给我，“刚才撞我之人塞的，可恨太过粗心，竟没发现是谁。”

　　“以后小心。”嘴上如是说，心里却在腹诽，指不定你也是同伙呢吧？接过字条，只见几个字便捏紧了拳头。

　　不出所料的又是那个人，西山头一见，终于是要见我了吗？十年来我还没见过他的真面目，这个我恨极了的人。

　　我与蓝依出了茶楼，交待伙计有人休息，不得打扰。西山头是地名，出了城不过两里路，顾了马车，不过一刻钟便到了。

　　让车夫留在了原地，我与蓝依朝着西山头的坡顶走去。心里有种很坏的感觉，要出事。

　　这西山头是个不算太高的土坡，加杂着一些碎石，树木长得倒好，只是平时少有人来，路不太好走。好在我与蓝依还算有些轻功之类的，提提气不过片刻便到了。

　　环顾四周，猜想着他能藏身何处。

　　蓝依在我身后几步之外，十分防备状态。抽空我还瞧了瞧她，当真是不知道的罢。

　　在我遍寻不着那个人的影子时，却发现远处一颗树上绑了一个人，由于衣服与树干颜色相近，头发又遮盖了脸，一时竟没发现。杀手的眼神儿也让我挺丢脸的。

　　我远远的站立，握紧了双手，不敢走近。

　　蓝依见我停顿脚步，走上前来，这才瞧见远处那人。

　　感觉不到那人一丝生气，全身都是被皮鞭抽过的伤痕，耷拉着头，头发披散着遮盖住了他的脸。手似乎还在滴血。

　　这样的伤痕是常见的，只是见惯了的是与我不相干之人，自是没有感觉的。可这次明显是个与我有关的人，还是很有关的人。

　　一步一步挪动，不敢想像这到底会是谁，心纠成了一个结。

　　双手在颤抖，轻轻将头发拨开，那张满是血污与疤痕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我一惊，竟无力退坐在地上。

　　还没看清他是谁，着实是被那脸上化脓的皮肤吓着了。慢慢站起来，再次撩开头发，紧紧抓住那头发，想给自己力量能站稳。

　　仔细看着他的脸庞，吓得尖叫起来，不断后退。我双手捂耳，不断尖叫，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第一次不淡定了。看惯了别人伤痕累累却不能忍受自己熟识的人伤痕累累。

　　蓝依走上前来，扯下我的双手，扶着我的双肩，悄声说道，“小姐，你冷静，冷静。或许附近正有人看着我们。”

　　我无助地看向蓝依，泣不成声，“他怎么可以杀了他！他怎么可以以这种方式杀他！”他不是向来和善的吗？记得那年任务失败，他不也什么也没说吗？如今却又是为何？

　　蓝依只稳稳的握住我的双手，眼泪滑落，“小姐，你别这样。”

　　“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知道他是谁吗？”我只无力哭泣，终是得了杀手的称号，却没那副杀手的心肠，我心中是有情的。

　　“我知道，当然知道，他是疼你的二哥，是杀手排行第二的程二公子。”蓝依是认识的，谷中两年大概也是见过的。

　　“也是他的人啊，他怎么舍得？”我大概是忘了，我们不过是他养的棋子和杀手而已。

　　蓝依不再回答，只哭泣着说，“小姐，快放他下来。”我这才抹去脸上的泪，站起身，再次走近他。

　　模糊的双眼让我看不清他的伤痕，拉住他还在滴血的双手，他是刚受了刑。

　　或许出于杀手的本能，我讶异这时的我居然还能有杀手的自觉，轻轻探向他颈部的动脉，一阵惊喜，“蓝依，还有一丝气息。”

　　蓝依也是吃惊，若真有一丝气息，我或许是能救他的。

　　正在我俩高兴之际，一支箭劲力而来，我只感应到却没来得及应对，已从我的耳旁刺进了二哥的心脏，一丝不差。

　　没来得及收住的笑容与泪水瞬间静止，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只有我轰轰的耳鸣声。

　　那箭来得凶狠，竟生生穿过二哥的胸膛，刺进了树木。

　　狠狠盯着来箭方向，却不知那人究竟躲在哪。痛，无法言语。抑住不住心中的疼痛，惨叫出声，“二哥！”，撕心裂肺。

　　抱住二哥的身体，哪还有力气为他解开绳索，只一味哭泣，摸着他溃烂化脓的脸，轻拉起他满是伤痕的手，心似密密麻麻的针在扎。

　　哭到无声无息，伤痛欲绝，蓝依总算解开了那绳子，我便抱着二哥的尸身摔倒在地，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