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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重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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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回谷了?”苡儿焦急万分,见我跌跌撞撞回到泌园,赶忙上前来扶我。
我只是不说话,点了点头,苡儿却又小心意意的说,“王爷来问了好几次,我没敢说你是回谷了,王爷派了好些人在城里城外搜了个遍,估摸着会不会猜着你回去了?”
我声音沙哑,“他现下何处?”
“该是在宫里,他今日本是要亲自搜城的,宫里来了消息,说是皇上召见。”
“嗯,我先回房。”本就奔波了几日,现下是又饥又累。
“好,我去弄点粥,小姐先将就着用点。”说着又看了看我的脸色,“要告知王爷吗?”
我顿了顿,苡儿见我不说话,又说,“王爷很是担心,一日三次的问着,又着了那么多人去找……”
“你去王府一趟吧。”现下我是很无力,只想着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等我喝下粥,休息一回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
醒来时守在床边的不是苡儿也不是蓝依,而是王爷。
他有些憔悴,甚至比我更憔悴,头发有些蓬松,双眼很是无神,眼下的黑眼圈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老了十岁,唇角有些干咧,他那样爱干净的人,怎会容许自己长满胡渣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我心下动容,这样清高的人怎会成了这副样子?
休息后的嗓子虽说好了很多,但因哭了太久,仍还有些沙,“王爷。”
听我叫他,他眼神有一丝波动,缓缓看向我,也不说话,勉强扯了嘴唇笑了笑。
“王爷何苦这样?”我伸手摸向他的脸,皮肤干燥而暗淡,看得我眼中也不禁有些雾气。
他轻轻将我的手握住,移向唇边,那干咧的唇刮着我的皮肤有些疼。
半晌,“你回来就好。”
虽说有些无力,好在苡儿在我睡前强制着我喝了半碗粥,便试着坐起来。
“可要用点什么?”他看着我,不等我答应,已扭头吩咐在楼下的苡儿端了粥上来。
瞧着他的样子,这才知道,一直以来他都是真心的,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在撩拨我一个最平凡女子的爱情。
他一边喂我喝粥,一边说着这几日他是如何寻我,“你可知我有多么担心,只怕你一去不回。”
心里百转千回,“王爷,我只不过是回了趟谷,不要担心。”
“只是回谷怎么弄得自己成了这个样子?”他瞧着我,见我回避他的眼神,又说,“三日前我派人去了谷中,那里除了你与你义父以前的居所一点不见你踪迹,那灰尘也积了好厚。如此便再也猜不透你到底是去了哪里了。”
是啊,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我与义你居住的两处还在,都积满了灰尘。什么都没有了。
“听皇上说了,可你义父已经去了,你回去又如何?还能找到什么?”
我只一动不动的,听着他说着这些事,这些早前我骗他而编出的谎话。义父,他到底在哪里?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所有的事?
为何骗我?!
想着想着,眼泪便不自觉的往下掉。
见我如此,王爷轻轻将我拥在怀中,“难道你竟是不知的吗?现在你还有我们,便不去想如何?”
我只作不知他是何意,一味哭嘤。
等王爷离去时已近午时,周三爷似等了很久,我只好与他厅里再次相见。
“三爷爷。”想来这人该是我家族里仅剩的最亲近的人了,本就没什么大小姐的架子,他年龄又在那,便也没觉得不妥。
他听我一声,眼泪便没止住,“小小姐可还记得,小时候最爱‘三爷爷、三爷爷’的叫着,向我撒娇,小姐每每让你端了书本时,小小姐也总是这样叫着,要我念给你听。”
他说着往事,我却一点记忆也没有。
“小小姐,你可知,这些人是谁?”他有些恨意,“老奴这十年也不是白白过的,倒也打听出些消息。”
我听他如此一说,便知该是确实了的消息,想我十来年只道自己是个无根无基的人,一朝知道了,还是如此惨遭灭门,哪有不恨的,便振作看向他。
“那年荥水国被灭,太子殿下下落不明,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被宫里的侍卫首领带走了。而那日守在玉家附近的人便是这侍卫首领的人。”他似乎肯定是这人所为,说到此人时,可说是咬牙切齿,“玉家医药世家,当年老爷的祖父、贵为荥水国帝后专职御医,知道荥水国不少秘事,后来政变,玉氏一族为避祸这才到了那边垂之地。当年夺权之事只少数人知道,你曾祖父一去,你祖父便是唯一剩下知道此事之人。”
他停了停,又说,“多少年来总是有人来劝玉家重新归了朝廷,老太爷自是不肯的,老爷虽不知是何故,倒也一直守着孝道,只说此事由老太爷定。这侍卫首领便是那皇帝的心腹,不知派了多少人前来,老太爷是软硬不吃,这才惹怒了那侍卫首领,有一次竟是拿刀架了老太爷的脖子,吓得老爷差点就答应了。”
我静静听他说着,像在书写我过去十年的记忆。
“后来倒相安无事了几个月,却不想几个月后却传来荥水国被灭的消息。老奴奉了夫人之命,回去搭救太子,想来也是老太爷的意思,只是太子殿下早就不知所踪,并着那个侍卫首领也不得去向。”
“那侍卫首领老奴虽没见过,却知道,荥水国宫内侍卫右肩上都会有刺青,那日在玉家周围埋伏的人便被老奴瞧见了那刺青。”
如此想来,灭我玉家的果真是这侍卫首领了,只是他为何要这样做?究竟是怎样的秘密,让他就算是灭国之后也没有放过玉家?
可是,我不想再纠结于这个问题,我只想知道义父是否参与其中,“三爷爷可知柳州成此人?”
他一听,稍稍想了想,“小小姐何知此人?他是荥水国太医院医正。”
我心里抖了抖,泛起一股嘲笑这意,荥水国太医院医正!真真是个好差事呢!
“三爷爷可知,这十年便是此人将我养育的。”
我一说完,周三爷明显的一震,“小小姐此话当真?”
我嘲弄似和笑了笑,“是呢,我这认贼做父的不孝女还将他当恩人父亲似的敬仰着。”
周三爷一听,“此人不言不语,想不到竟会和侍卫首领勾结在一起,只是,又为何留下小姐的命呢?”
我苦苦一笑,为何?“三爷爷可知,我早就为他们卖命了,为他们不知做了多少事呢!”
我手紧紧抓住椅子扶手,现下想来,他们的目的应该是想报国仇,而我,成了他们的棋子,真正的棋子。
我心下一动,“蓝依,马上去五王府。”
周三爷见我如此,想来是出了大事,“小小姐,出了何事?”
我不知该从何说起,目前也只是想去确认,“三爷爷,我做了错事了。”
周三爷只愣愣的看着我,不再说话。
而我,与蓝依悄悄去了五王府。
这五王府似如常,没有瞧见五王却是不正常,王妃如若没有发生任何事,只在花园中赏花。
“王妃好雅性。”想来这王爷已经走了。
“无所谓雅不雅的,本王妃就是一武将之后,哪来这么多风花雪月的爱好,只是想来玉神医这几日该是会来了。”她淡淡道来,似在说着平常事。
“王妃既是都知道了,可知我这棋子用得还顺手。不知王爷何时出发的?”我捏紧手中的杯子。
“也是昨儿个的事,这几日朝廷事多,顾不得我们。只是玉神医这几日却是不该来的。”她淡淡看着我,“那公子不想牵扯你,你又何必自个儿扯进来?今日便说是我请姑娘来的罢。”
我起身,拂袖离开。
边关的战事听说也是剑拔弩张,蓄势待发,如果这边五王爷再弄出些事?今上可敌挡得过?
我要不要将王府的事说与三王爷听?
可我追根到底还是个荥水国的人,虽说如今没有这国了,可我是否可以忘了国本?
今上与三王爷如此仁义之人,有这样的人治国该是长治久安才是,战事中,受苦的还是平民百姓。
我与蓝依回到泌园时,迎上来的是三王爷,“你又去了哪里?身子都还没将养好又是到处跑也不嫌累?”
我向他淡淡一笑,“五王妃说是让去看看。”
三王爷已恢复往日的清爽,“她何事?”
我怔怔看了看他,“王爷,有一事我不知该不该说。”
他看了看我,见我不似说笑,“先进去,慢慢说。”
回了花厅,苡儿送上茶,我与王爷相对而坐。
“我瞧着五王府有些不正常。”我压了一口茶,先抛了个头。
“哦?怎样不正常?”他看了看我,见我一脸严肃。
“感觉王爷不在府中。”
这话说得不好听便是个大事,五王爷是先王的旨意软禁的,没有今上的旨意怕是不能出了府的,若不在府中,便是抗旨,是大罪。
“王妃如何说?”
“我并没有问王妃,王妃仍是往常一样的说话,只是……”我不太知道自己算不算是背叛,“只是太过洒脱的样子不像被软禁。”
三王爷只是默默的,没有说话。我想我也算把话带到了,无论如何三王爷定是会派人去确认的。如此,就算五王爷已经走了,要生出什么事,这边也不会一点防备也没有。
这样一日下来竟是有些心累的感觉。
原本想着过了这关便是个自由身了,没成想却出了这样一桩事,而我,再也不是无父无母之人。
只是,这样大一个家庭,究竟是何缘故会引得都已亡国了还紧追不放,要把人斩杀怠尽!
我的曾祖父、祖父,他们究竟牵扯进了荥水国怎样的混乱中才致使灭族?
而我曾经那个主子究竟是谁?荥水国太子?又或是那个侍卫?或者……是义父吗?
我的心纠着疼,如果真是……
晚间时分,三王爷与朱南楚到了泌园。
这是朱南楚第一次到我的泌园,他仍是那副豪气爽朗样,脸上挂着让人难以看透的笑意。
“玉儿,听说你玉氏家族是被人灭门的?此前却不曾听你说过。”朱南楚虽一脸笑意,却没让人觉得他在看笑话,说起此事时甚至与我同感。
我苦苦一笑,“是呢,我也是前几日才知道的。”
三王爷只一脸严肃的看着我,不知他心里作何感想。
“玉儿打算怎么办?这年生已久,也不知从何查起啊!”朱南楚深深叹了一声。
我听罢苦苦一笑,“查什么查,这么久的事了。况且我现在过得很好,以前的恩恩怨怨什么的我也不想管。”我说得洒脱,只怕我的心思被人察觉了去。
这话引得大家一阵吹嘘,朱南楚又说道,“你既是有此之心也不要太过为难自己,逝者已去,你唯一的生存者该是好好活下去,把玉家医术好好发扬下去才是。”
我只笑笑不语。
“给你换个心情,也不知你还想不想去。”朱南楚换了个语气,“怜君阁后日开张,要去的话三王爷与我都可陪你。”
我轻轻一笑,“为何不去?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日愁。”
三王爷只是淡淡一笑,我知他明我心意,也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