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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献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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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人没什么优点,有一个却不得不提,什么情绪都来得快去得也快。
刚还在纠结我与三王爷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会子已是翘脚在自家院子里看起了云贵妃给的话本子。
这话本子写得真好,统共三本,已是看了近两本。这其中大意也就理解差不离了。所谓情者,不过是两个人卿卿我我,你侬我侬,任他天上地下总要跟随了去。
想来不过是千篇一律,无可看头。却不想翻到第三本的时候,竟有了不同的感觉。
说的是一个女子为爱抛去所有,身份、地位、财富……都不敌那个人一个淡淡的笑容又或是一个不经意的触摸。一开始倒还算正经,虽情节较其它两本有所不同,但总跳不出为情所困,为爱牺牲的圈子。
可不知从哪个章节开始,像换了个人似的,那文风却不似前番的优雅、清新,而是充满了让人耳红心跳的感觉,就连那细枝末节也描述得极尽色彩。
初初一看,我立即合书,四下觑了觑,发现就我一人,这才又胆颤心惊的再次翻开那书。颇有种做贼的感觉。
我自沉浸在书中描述的画面不可自拔,却听得一声,“你倒能静下来。”
这一声生生将我吓得魂不附体,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赶紧将那书藏于身后,也不起身,只怕来人看着了似的。
“王爷来了也不说一声,这两丫头真是欠收拾了。”心知他定是从那拱门处而来,否则苡儿与蓝依又怎会不知王爷到来。
“在看什么?”他随手拿起小桌上的书,随意翻了翻,便又轻轻笑道,“倒是个深宅小姐了。”
想着如何转移他的注意力,伸手将那两本书从他手中抢了过来,“既是深宅小姐看的,王爷便放下吧。”
将书妥妥的放起来,这才又说,“王爷回得可真早,先前那朱公子没寻着你便来了我这里,要不要去他那里看看?”
话说这朱公子还真是个麻烦的人,竟是硬逼着我加入他那个什么医药商会,不过是开了个医馆混日子而已,竟让我堂堂太医加入他医药商会。
“如此也好,正想着去看看商会筹备得如何了。”他看了看我,又说,“一起去罢。”
反正闲着无事,又想着别让他又注意我的话本子就好,便跟了去。
谁知这朱南楚正一副愁色,将将送走了一批表面恭维,却又不想加入这商会的一票子商人。我只道他是个奸诈的商人,却不成想也有他办不成的事。于是只乐呵呵的嘲笑他。
见我如此,那厮大概是想看我出丑的样子,撂了句,“你只管嘲笑于我,你可有什么办法?”
王爷一听,也似有所盼的看着我。
这些商人在乎的无非是利益,明摆着这是朝廷在榨他们的油水,一个个怎么可能会同意,就算是我这个对世事无所知的小白也知道此事是弊大于利的。这连年战乱才刚平息,各地灾荒不断,药材紧缺,傻子才会拱手让出这利益。
能让这众多药材商加入这商会也只能有一个办法,利益。
“刚才听说朱老板不仅让他们入会,还让他们交纳年费?”我连唇角也未动一下,这样的方式鬼才会加入呢。
朱南楚看了看三王,又讪讪的与我说,“我这不是想着有了这年费,朝廷也能节省一笔开支不是。想想这商会要正常运行怕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三王爷只听不语,那锁紧的眉头像是耸起的山峰。钱!国库确实不太充实。
见两人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便轻叹一声,“你们一个见多识广的奸商,一个权贵在手的王爷,却对这小小的问题看不透。”说着便又摇了摇头,“可真是钻进钱眼儿了呢。”
这回三王倒是意外的笑了笑,“哦,你倒是有何不在此山中的高见?”
我故作深沉的喝了口茶水,这才咂吧咂吧的开了口,“天下之人无利不往,聚散皆为利,何况又是这战乱年代,朝廷?”我停了停,看了看三王,“朝廷在关键的时候也只是个摆设了,银子才是最管用的。”
朱南楚那厮可了劲儿向我眨眼,我却丝毫不理会他,是你们要让我说的,这会子可别管我爱说什么了,“虽说我朝也算平定乱世,挣得一席之位,如今却又是四足鼎立,说到底谁吞了谁也未可知。”
三王似听出了兴趣,朱南楚也表示对我无计可施,只能任我说下去,“战乱中只两样最重要,药材和粮食。”
“两位定是看出这药材的重要性才会成立这商会,可这些药材商也不是傻子,你们瞧出来的他们定然也是瞧出来了。说句不该说的,王爷只想着朝廷如何利用他们,口头许诺他们些好处,可人家未必会领受,人家要的可是真金白银的利益。”
两人这时倒也是听得入神,想来也不是我聪明,我能想到的他们也能想到,只是却没人能这样明明白白的说出来,毕竟擅论朝廷事非,还没有人能如此大胆。
“但朝廷毕竟国库空虚,也实在花不起这银子。如若是我,便逐一攻之。人嘛,都有弱点。”说到这里我不得不佩服我的主子,这两日竟是让我看尽了各药材商的资料,无一缺漏。说是做为一代神医,必得对这京都各药材商极为熟悉,否则被骗了钱财也不知道。
我巴巴的学习了很久,因为我爱财。却不想今日倒是用上了。
朱南楚这厮大概是属二的,一听到弱点两字就眼冒金星,这是整人整习惯了罢?“哦,什么弱点?我也算与他们交往不久,却不曾听说这些人有什么弱点,除了爱钱,还真是固若金汤。”
我不屑的瞟了他一眼,这要是你都知道的话我就真该佩服你了。
“你可说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看着朱南楚,总得确定是哪个人或者哪几个人不买朝廷的账吧。
朱南楚看了看三王爷,又看了看我,“不瞒王爷,一些小药材商都是看着风向的,而这吹风向的只有两家。这两家不表态,这药商会便很难成立。”
王爷这才说了一句,“你且说说是哪两家?”
“城南赵家和城西李家。”朱南楚这回却不吊儿郎当,倒是正儿八经说了句说,“两家的家主都是精明的商人,能将这药材生意做到各国,还能不得罪各国的人确实是有些本领的。每次议会这两人都是极其配合,却又总是不表态,我是想尽了办法也没能让两位开口。”
三王爷仔细听着,似对此二人有印象,“可是上次赈灾时出过力的两家?”
“正是。”
三王那眉头更加锁紧,“那还真有些不好办。”
这引起了我的注意,“这两家是个什么背景,这么难办?”
“这赵家是本国医药世家,后来娶了荥水国前长公主的侄孙女。这荥水国…..”朱南楚瞟了瞟三王爷,又看向我,“这荥水国十一年前被我国所灭,这长公主的侄孙女便有些放不开了罢。”
我听着这话却也明白了几分,饶是我可能也很难做到将这灭国之仇忘了吧,只是,这本是战乱年代,不是你国灭了我国便是我国灭了你国,何来的错与对呢?
“这李家,却是先皇后的少有的几个远亲之一,虽不曾在朝廷供过职,因着是先皇后的远亲,倒也算有些势力。”朱南楚这厮其实了解得挺多的,比我那主子给的消息确实了许多呢,“可如今,先皇后可是被禁于冷宫中,这……”
原来如此,要搞定这两家倒确实有了些难度。
不过,办法也不是没有。
我思考着喝了口茶,朱南楚那厮的眼睛大概是被炼成了火眼,连我那一闪而过的狡黠也没错过,“玉儿是不是有办法?”
三王爷也一脸期待的看着我,我略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办法也不是没有,不过我的办法都是些不入流的小把式,你们权且听着就是。”
两人相视而笑,“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你便说说,指不定还真是个办法。”
“我听说那长公主的侄女儿也不是个那么爱国的主儿,嫁来我国也有近二十年了,国什么的大概也是记不得了。但她主母的地位确然是不可撼动的,便是那赵老头子多少事儿也得与她商量。听说她有个不成气的儿子,与那二房俊郎聪颖的儿子正是个鲜明的对比,这赵老头子面上不说却实是有些偏心的,何不从这方面下手?如若顺了这夫人的心,赵老头子还不敢不从。”
三王爷与朱南楚便是一笑,朱南楚又是一副欠揍的嘴脸,“玉儿是从何处得知?想来这事说不定真能成。”
我甩他一个大白眼,“你管我从何听说,反正应该不会错就是了。”
三王爷微微笑看着我们,“那你又说说这李家要怎么办?”
我贼贼的笑了笑,“那还不容易,恢复后位。”
三王爷似有深意的看着我,我知道他所担心的事,可我有办法让这个问题不是问题。
朱南楚那厮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这可是先皇的旨意,虽不曾公开,然朱南楚什么人,会不知道?“你就异想天开罢,这旨意可是先皇下的,皇上仁孝,怎么会违背先皇的旨意。”
我看了看朱南楚,有些话不能在这里说,又看了看三王爷,便笑了笑,“就当我没说过。”
朱南楚却又说,“还是一个一个攻破吧,既然赵家有了路子,我便先让那赵家先入会,其他的走一步是一步了。”
三王爷似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先如此。”
“南楚,一切交给你了,本王也不方便出面,若实有必要,到王府说一声便是。”
朱南楚恭敬回答了一声是。
出了朱府,我与王爷便又一同回王府。还是那辆马车,不是他进宫时坐的那种宽敞豪华车,只不过是他平时出行时的便车。
我甚是不自在,加之今日又看了些…...不该看的东西,真是加深印象啊!!
三王爷哪里瞧得出我的小心思,他只一心在那商会的成立,“今日你说恢复后位?”
我诺诺而答,“当初中毒事件的原凶并没有查出,虽则问题出在皇后宫中,可这合宫上下之人都已陪葬,除了皇后竟是无一人幸免。这也说明先皇从内心是相信皇后的。”
我细细说出心中所想,也想着是不是该完成主子的交待,救出皇后。
“今上是仁孝之人,想来这几年皇后待各位王爷也是不错的,否则也不会出了这事各位王爷还会待她如初,即便如今她身在冷宫,也不忘时时看望。”
我所说正是三王爷所做,想来不仅是先皇,就是今上和三王爷也是不相信皇后会做出这些事的。
“如若皇后真的与五王爷勾结甚深,为何那前太医院医正只说皇后却丝毫不提五王?如若皇后与五王都知道先皇中毒一事,为何还会被今上和王爷控制?”
“所以,臣才会猜测,这下毒之人确然是宫中之人,而且能随时接触先皇。臣听闻,先皇近几年竟是不怎么入后宫的,即便入了后宫也只到皇后的永福宫,其它宫几乎是几个月才涉足一次。”
“想来这也是为何这下毒之人只可能在永福宫的原因了。”
听我说完,三王轻呼一口气,“你说的在理,也是先皇与今上所思虑之处。”
“今上与王爷都是仁孝之人,如今又面临商会的组建,少不得这李家的参与。再说,如若能保得了皇后,这对于朝廷来说便是实实在在的拉拢了李家,可说是有利无害的。”
说到此处,三王爷又是笑了笑,“倒是不能小看了你这小女子了,什么时候将问题看得如此清楚了。”
我苦笑一下,心想着,哪是我想将问题看清楚了,这几日蓝依是天天王公贵族,皇亲国戚的为我讲解,并着主子给的书信,我是不想清楚也不能不清楚了。
却只是打肿脸装胖子而已,“臣哪是看得清楚,不过是这段时间随着王爷出入,多少学习了些而已。加之云贵妃又时时说一些与臣听,倒是真见识了不少。”
他淡淡瞧着我,嘴角有一丝笑意,“如此也是好的,左右已经入朝当了太医,若真是什么都不知道,我看你那小命才是真真的不保了。”
说着他又好笑似的看了我一眼。
“王爷尽管笑便是了,臣本就是爱财惜命的小女子,才不管所谓的大丈夫所为所不为。”
“本王瞧着你又看了好些书了,可悟出个什么理?”他一问我便知是今日所看那些话本子了。
不由得脸一红,“不过随意看看,随意看看,哪有什么心得。”
“本王倒是想着有一处是可以学学的。”他淡淡说着,甚是像说教般。
我不乐意,却又好奇他想说什么,便假意躬了下身,“王爷指教。”
他乐呵呵一笑,“便是万般无奈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