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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振振公子(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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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那石桌,依然是那本手札,只是,我却心不在焉。
青草斜,楼舍西,芙蓉山边残阳里,晚霞明,锦屏翠,岂知明日风和雨。
傍晚时分,从院子的上方看出去,正可瞧见天边那一朵晚霞,那样五彩缤纷,却又让人觉得厚重得喘不过气来。
不想我这院子今日却极是有人气,只听得哄哄一阵响动,来人便团团将院子围住,却是一声不可响便冲进内院。
终于是在内院中搜出了两个人,不分好歹便将那刀架在了我脖子上,吓得苡儿直叫冤枉。
“你便是玉大夫?”说话的人似是这群人的头,脸上的表情僵到了极点,我生怕他一不小心了结我这薄命。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尽量客气,毕竟这刀架脖子上不是闹着玩的,谁让我在谷中十年没将武功学会,只学了那逃生的本领呢。
“哟,这是做什么,大兄弟,快将刀放下。”长事先生终于是颤颤巍巍的来了,“这玉大夫现在正救人,你可不能乱来。”
“救人?我看她是杀人罢。”那领头的狠狠看了我一眼,我那个悲催的,真后悔今日到底不该乱出门的。
长事先生谄笑着,轻轻将那刀捻开,我这才如释重负。
终于,他的手下将那搜出来的两人安放在我院中的躺椅上,十分呵护。那领头的看了看那两人,又看向我,“你既是大夫,可能医好?”
本来医个把人倒也没什么,可今日本小姐甚是不高兴,“不想医了,你抬走罢。”
不想那人的刀却极快,又架在了我脖子上。这是逼着我救人吗?好歹是你求我好不好,也该有个求人的态度。
“你大概没这个命不救此人。”他讥讽一笑,刀仍没离开我的脖子。
“既如此,玉大夫可就答应了罢,本来不就是打算救的嘛,都救了一半了怎好放弃,也违了医道不是。”长事先生和稀泥,两边安抚。
“哦?长事先生一向知道,我向来自由惯了,还没人能威胁我。”我只装糊涂,目光锐利扫在长事先生眉眼之间,他又是谁?没人能威胁我,除了我那个主子。
长事先生没急,那领头的人也没急。却不知从哪蹿出一个太监,急哄哄的像死了亲娘,“姑娘既是救了一半,还快快想办法将人救醒罢,奴才可算是求你了。”
我却不为所动,“我玉生香从不在被威胁的情况下救人”。
两人顿时面露焦急,只怔怔看着长事先生。
那人许是太急了,甩了下那领对人的手,“可就老实说了罢,还瞒什么。”说着又看向我,“玉大夫可知这人是谁?”他手指着两人中衣着更为华丽者,其实也不过是那布料子极为珍贵,在这芙蓉镇倒还从未见过。
我只做不知。他接着说,“这是三王爷,当今皇上的第三个儿子!你可清楚了?”
我心里微微一震,这才好好打量了下他。他面似白璧,双唇是我喜欢的类型,下唇略厚于上唇,口角微翘,很有立体感。
无论如何,这人总得醒过来才能带走的,“你们不能再动他,否则后果我不负责。”
于是这些人便美其名曰保护三王,将我这小院围了个水泄不通,苍蝇都飞不进来。
三王爷苏醒那日,天天气真是炎热,树上那蝉叫得人心慌,隐约透露出我不安的情绪。
但我总还是个随遇而安的人,看上几页医书,做上几粒药丸,不拘在哪里。
那日,蓝依为我将满头青丝松松挽起,以碧玉珍珠簪固定,淡扫娥眉,眼波流转,樱桃似的小嘴因素日的烦心少了些血色,却更显楚楚可怜,白色袍子袖面上还用金线绣着莲花的样式,而那裙面上则是莲叶的样式,看起来真真是出水芙蓉。
我仍像平素那样,在院子里挑了遮荫的地儿看着书,许是阳光太过强烈,不一会儿便想闭眼休息,只用食指轻轻支撑着脑门,想着适才所看的那几副方子。
感觉似有人在注视打量着我,若是平常,苡儿这会子当是为我送来茶点,所以也不睁眼,只缓缓道:“搁那罢,或者拿回去,现下是真无食欲。”
说罢继续假昧。良久却也没听到一点声动,苡儿不会如此。
我只得睁眼,朦胧间,却是一男子安坐我对面,一手折扇,一手书札,似在看我所看那些书目。
没成想那帮人还真是能耐,这才两日功夫便将人侍候得可以下床了。
虽是在我自个儿的家中,但他是王爷,我一介草民,自是身份最为低微之人,虽然不甚情愿,却也规规矩矩的起身行礼。
“不知王爷驾到,还请宽恕不迎之罪。”
“你只看医书?”他有此一问大概是因为今日我所看三本皆是医书手札,哪知平日里我还是看些其它的。“你坐下。”
他的话轻而缓,却又无可反驳,似有万分威严,只能照做。
“为三王请诊自是得万分小意,只拣了素日不太留意的手札再做温习,或许有古方妙用。”我答得小心,却也不曾胆战心惊,他所散发出的气韵虽高贵却不失温润,让我不觉间有些放松。
“难为你这几日,年纪虽小,倒也稳重。”他轻轻起身,这才让我看清,他一身玄青色锦袍腰间一翠绿古玉,一手藏于宽大的袖中负于身后,再无其它装饰。只是,那锦袍的用料以及上面似龙的绣纹昭显了他身份的尊贵。那样几步走来,真真是锦衣袅袅玉生香。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脸红,怎的就想到这句了呢
好像发现我在打量他,他只是轻轻一笑,那一笑,很温暖。
“本王南伯成德。”
我并不惊讶,只是,在芙蓉镇的时候便有耳闻,三王南伯成德温润如玉,谦谦君子,恬淡如玉,有上古遗风。
当今圣上虽未册立太子,满朝却拥立这位德才兼备又是嫡出的三王,如此三番五次,三王终是出面,回绝了百官好意,言志在四方,不欲皇位,帝后为此大为头疼。圣上无法,长子早夭,二王子非嫡出,按理说嫡出的四王子倒是名正言顺,却又是平庸之辈,五王与六王又是嫔妃所出,尤其六王,早年倒是显现出不凡才智,圣上颇为喜爱,如今却又是这样。只余五王与二王相较高下了。
“久仰王爷大名,民女玉生香见过三王爷,愿王爷千岁安康。”
他不料我会来这么一出,眼里有了一瞬的波澜,瞬间已平复,只虚扶一下,“不必如此大礼。”
我顺势重新安坐,虚扶间,他身上淡淡的香气滤入口鼻,很好闻,对各种药材熟悉如我,却也不知道是何种香料。
他竟是如此淡雅之人,一时间我竟有些恍惚。
他的到来我意识到也许我该离开芙蓉镇了,他真可能是这么与我不期而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