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月云澜

66、第六十五章 不再是靠山

　　“司徒繣，你怎找来这了？”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司徒繣抬头，站在二楼长廊上俯瞰的人，正是她的那位夫君，柳沐影。

　　她看着他，她知他也在看着自己，却无法读出他眼神透露出来的神情。他是惊讶，是气愤，还是只是冷淡？一日不见的夫妻突然重逢，四目虽然交接，在他的眼中，她却无法捉摸到他的无任何暖意。

　　她轻启唇，动了下，声音却怎么也发不出来。站在她旁边的那姑娘，似是发现他们之间的不寻常，也许也是为了打圆场，不让气氛弄得如此僵，便连忙开口。“哎哟我说呢，原来姑娘便是咱凤凰城大名鼎鼎的司徒繣姑娘，瞧我这眼拙珠子，方才怎就没认出来呢？既然是柳将军的夫人，我们这些闲杂人等自然也就不好在此多逗留碍眼。”

　　话落，她问也不问便拉着繣的手腕儿，“繣妹子，你大可放心。虽然柳将军昨晚是在我们这过夜，可我们也只是招呼他些小菜，弹弹琴给他听听罢了。换作从前，像将军这样的人物来我们这，我们这些姐妹不使出浑身解数服侍他怎对得起自己？虽然，我们也都知，他上我们这，从来也都是听听小曲看看戏，不然就是吃吃东西便罢，在他心中，在外人们看来，从来只有慕容家的慕容情姑娘。人家那是宰相之女，不但精通琴棋书画，武功也不弱。只不过，流水有情，落花却无意。尽管如此，慕容和柳家可是八百辈子的世交，每个人都认为，两家结缔，只是时间上的事。情姑娘虽然心仪柳二公子，但嫁人是一辈子的事，要么就嫁爱自己的人，也比嫁给个心里没有的要强上许多。谁知，司徒姑娘你突然出现了。”

　　那姑娘说了一堆，她说的事大部分繣早就有耳闻，不然就是亲身经历。那姑娘说到这突然停下来看着她，让繣心里不由得紧张了下。是，她的突然出现，让这花名远播的风流将军娶了自己，也让凤凰城和鬼界的人都知晓她是备受他宠爱的。可惜，这份宠爱，不会再有。就算他来只是听曲看戏，就算没有与烟花女子一起，心思也不会在她身上了。想到这，繣低头不语。是啊，从他那冰冷的声音和带有距离的眼神，她就该知道了，不是吗？

　　“司徒姑娘，哦不，柳夫人，”那姑娘继续说，“夫妻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我认识柳将军多年，他不会是个薄情负义的男子。就算是你们夫妻间有了什么误会瓜葛，说清楚就好。也许只是一时事情太多太突然，你们夫妻间的儿女情长又背负了三界或更多的东西，无论如何决定都是难事。以奴家看来，将军如此，虽然气你，但也是为了保护你。你想想，他今日为你饶了妖王白昭的命，虽然他不再是王也没昔日的力量，虽然我也不知我们王是否有下过什么指令，你今日搅合进来，柳将军要保你很难。他还得想想，该如何向王复命去。”

　　“如烟，”柳沐影冷声警告，“你说的太多了。我们夫妻俩的事，我们会看着办。不需要你们这些外人来分析充当和事老。”

　　“是啊，”许久未说话的荷风也忍不住开口了，“柳兄你说的倒好，可你的娘子在大街上徘徊，就只是为了寻你。如果你肯好好和她说，听听她的说法，你以为我们这会还会在这管你夫妻俩的事？你的大喜日子，别忘了，当时我也有在。那时你当着众人面前，展现出对她的占有欲和宠爱，别和我说那时是在演戏。”

　　“是又如何？”沐影眯着眼，瞪着站在大厅的那男人。

　　“呵呵，”荷风手摇扇子，摇头苦笑，“若那时是，现在肯定不是。不然，你在家疼爱娇妻都来不及了，怎又会上这来？莫非……你到这可还有其他目的？”

　　“你！”沐影手指向他，抬高了语气。

　　“我什么？别我了？”荷风耸耸肩，无所谓笑笑，“你有空在这与夫人大眼瞪小眼，倒不如与她谈谈，看看接下来的路要如何走才是。”

　　沐影看着眼前这男人，又看看繣，好了一会儿才淡淡开口，“我和她没啥好说的。从今以后，她的事与我无干。我跟她从今日起，将只会是名义上的夫妻。当然，她若愿意，我休了她也成。”话落，他一个撇头，一个转身，连最后一眼都吝啬给予，便进了二楼的一个门，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想也不想，司徒繣便拔腿奔上二楼，急促地敲着她夫君所进的那房间，“沐影，夫君，你开门哪！快开门！”叩叩叩，叩叩叩！不管她如何在门外嘶喊，里面的人不开便是不开，就连回应也无。“拜托，求你了，沐影。”在门外喊了许久，依旧见不到里面的人有任何的回应。她从嘶喊到苦苦哀求，依然什么用也无。

　　“唉……”司徒繣叹口气，摇头，转身，“今日看来是不行了，我明日再来吧。”往前走了一步，再回头看那扇紧闭的门，“明日，是否你会消气些？是否你会见我，和我回家？”依旧门内的人没回应，她又叹了口气，终于使出身子所剩下的力气，一步一步离那门越来越远，沉重的步伐走下楼梯，最后离开了那花楼。

　　司徒繣一回到柳府，便让柳老夫人召见了去。“你没带他回来，你也别做这柳夫人了。他一日不回，你也不必回来。从头到尾，认可你的只有他。你既然嫁给了他，他便是你的天。既然你的天垮了，你留在这的意义也没了。你别怪我这老夫人对你狠心，我这做娘的，心自然是向着儿子。虽然影儿或许有不对的地方，但若你连跟他和好带他回来都无法做到，你今后的日子还要怎么过？你嫁给影儿时，就该考虑到人鬼殊途，更何况，你还惹上了妖界。”

　　之后的几日，司徒繣又上了那花楼找夫君柳沐影，可结果却永远是不见。有时她去的时候荷风也在，他会伴着她离开。有时，她则是独自一人。比如今日，在这第五日，她依旧带着失落的心情慢慢转身，在慢慢走下楼。在那花楼里，有些姑娘看不起她，或者也是嫉妒她先前的好运吧，如今面对她的困境，她们在她背后幸灾乐祸，议论纷纷。鄙夷的神情，揶揄的笑声，让她心里不好受的很。有些姑娘比较好些，有的安慰，有的只是默默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从那些姑娘眼神中，她读到了同情。她们虽然或许言语上有安慰，但这也只是让她心里更加难受。天知道她得耗多大的力气，才能拖着自己的脚步离开。她的自尊也不容许她在这时往回头。

　　今日，她刚踏出花楼，街都还没出，便被几个男子给包围。他们各个笑的不怀好意，把她逼到墙角，包围起来。看他们对自己散发除了诡异气息，她不由得心里多跳了好几拍。今日怎了，为何眼前的这几人回突然盯上自己？自她嫁了柳沐影后，怎么说她也是将军夫人，之前又有他放话，凤凰城的人因不想惹了柳府，也没谁敢随意动她。那么今日这些人，看来是听到风声了，不只知道柳沐影离家不归上花楼，连她上花楼数次都未能把他带走更别说和他说话的事也知晓了。只是，放风声的人是谁？是她太不小心，还是另有其人？这些人，是否也是那人的安排？

　　“你们……”繣强装冷静，冷眼瞪着眼前这些人，“难道不知我是谁？居然敢动到我头上来？”

　　“哈哈，”其中一人笑道，“不就是那个不受宠的柳夫人吗？自己的夫君上花楼，小娘子独守空闺肯定不好受吧。不然，咱们几位哥哥陪陪你，解解闷？嗯？”话落，他还挑起她的下巴，想一亲芳泽，却被她闪了去。

　　“呸，连你们，也配？”繣冷声说道，“就算是如此，我还是柳府的人，你们动了我，就不怕柳府？”

　　“哈哈哈！”另一男子大声笑道，“若是从前，我们或其他人，鬼，都是没那个胆子的。但今日，柳将军他说你与他再也毫无瓜葛，就算还是夫妻，也只是名义上罢了。我们兄弟如何动你，他也未必会插手。你长得也不怎的，我们就不懂他为何当初选了你，但依然好奇。我们对你的身，”那人摇摇头，“其实并没啥兴趣。就只是想欺负欺负你而已，也许，杀了你，还能博得我们主子欢心，讨功去！对一个背叛的人，杀了，也不足可惜！”

　　他们口中的主子，说的究竟是谁？柳沐影？魔王？还是其他她不知道的人？这些人，不，这些应该也是鬼族的，他们若能不惧怕柳沐影和柳府，就算自己现在与柳家的关系危及，他们也应该忌惮几分，可他们却不怕。以前怕是不是没那个胆，而是没那个对她下手的理由。他们敢这样对她，代表他们背后的靠山，那位主子若不是比柳沐影强大，便是能与他一相抗衡的人。那人，或何方妖魔鬼怪，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