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月云澜

65、第六十四章 花楼与良人

　　在那年轻男子的带同下，司徒繣终于找到了柳沐影在的那间花楼，正是她所猜的城里最大的那一家，他最常去的那一家。也许是白天的关系，不只这花楼，这整条街道都看起来有些凄凉，没有什么人。尽管如此，这间花楼的装设比其他间要奢华许多，到时候，肯定是张灯结彩，姑娘与寻欢客们的嬉笑玩闹声。她看着守在门外的两名侍卫。她在打量着他们，同样的他们也在打量着她。

　　“夫人，你准备好了吗？”繣身旁的那男子问道。

　　繣犹豫了下，轻点了头。“嗯，”再看看那两名侍卫。“不过，我一个女人家，他们会让我进去吗？”

　　“呵呵，”那男子笑道，“到花楼寻夫的又不止你这一个，你表现的够强硬便行。若真不可，我可带你进去。再不然，就当做是带你去玩玩开开眼界也成。”

　　“我可没你那闲心思。”

　　男子耸耸肩，“无所谓，反正我就在门外看看，到时候见机行事吧。夫人，请。”他摆出了个“请”的手势，繣看着她，又再看看那两名侍卫，这下她就算心里再紧张害怕也无退路了。

　　深呼吸一口气，她踏着小碎步，缓缓往门处走去，才刚抬起脚想直接跨过门槛，却被那两名侍卫给拦了下来。

　　“这位姑娘，我们这还没到营业时间，你不能进去！”其中一名侍卫开口。

　　哦？他说的是没到那时辰不能进，而不是说因她是姑娘家不能进。莫非，这里真如那男的所说，来这里寻夫的女人家是平常事，还是他们这也做给女人的生意？也是，既然异族都能成婚了，同性的也未尝不可。只是，现在的她并无法等到晚上的时候。不然，到时候让沐影听见了风声，跑了怎么办？再说，晚上的这街道肯定热闹非凡，她不想再把这事情闹大，弄得城里人尽皆知。

　　“两位小哥，请你们通融通融，”繣开口，“我是柳府的人，奉老夫人之命来寻将军的。你们在这拦着，耽误了我的事不打紧，误了老夫人……”

　　那两名护卫互看一眼，两者眼神变了变，似在做交流。过了好一会后，终于打好了商量，纷纷回头看着她，“既然姑娘是从柳府来的，又是奉了老夫人的命令，我俩自然不敢不从。只不过柳将军现在也许人在歇息，姑娘这会去万一惊动了将军大人，恼怒了他，别怪尔等没给你过提醒。”其中一人说道。

　　另外一名侍卫点头，“是，不过柳将军也并非不讲理之人。姑娘这大清早便到我们这来，想必也是紧急大事。将军大人应不会怪罪才是。”

　　是啊，是柳老夫人让她来这的，却也没说何时来。方才自己也没报上自己真实的身份，先不论这两名侍卫是否已经看出了她而在那装模作样，想看看之后的笑话，或者真是诚心的给她打个醒已不再她该考虑的事。总之，他们已把话说白，他们只负责让她进去，至于后果是什么，她必须自己承担。

　　繣点了头，朝他们二人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我就在这谢谢二位肯赏我个面子，给了方便了。”话落，她抬起脚，跨进凤凰城内最大花楼的门槛。

　　站在后面的那位小哥，微微一笑，默默地也跟在后头，一齐跨进去。看热闹，谁不爱？

　　果然她才刚跨进大厅，便见厅里的一些下人们纷纷转过头来看着她，脸上尽是吃惊的表情。不管是在准备糕点和茶的小丫头，还是那些专门伺候大姑娘们的，每人的表情无非是瞪大双眼，张开可以吞下一颗蛋的大嘴，或者就是嘴角微微扬起，眼里尽带嘲弄的笑意，看着她。繣知道，这里的人没预料到她会找到这来，也同样的看不起她。

　　“唷唷，”其中一名打扮花枝招展的姑娘缓缓朝她走来，盈盈一笑，手挽起她的手腕，往大厅内走去，让她坐在椅子上，“我道这是谁呀，怎么一大清早的便上我们这醉花楼来了呢？你是来这找我们姐妹的，还是想找你的哪个情郎？”不只那姑娘的眼色表情，就连那口吻语气都是在嘲弄她。

　　尽管心里不舒服，繣还是回答了，“我来这，当然是找夫君的。”

　　“哎哟妹妹呀，”另一名女子也朝她们走来，坐在繣的另一边，“你不说夫君是谁，我们姐妹们怎么替你叫人？还是你想独自上楼，一间一间寻去？这个时候，也许那臭男人还不知在哪个狐狸精妹妹的身边，那画面让妹妹你看到可不太好。”

　　怎么办，她是该报上柳沐影的名还是直接上楼去找他。她若报上他的名，不用说定会受到这些姑娘们耻笑一番，但若直接上楼……反射性的，她转头想找寻带她来的那位男子，想问问他意见。也许是读到她心中所想，她一转头，便与那男子的眼神对上。

　　这时候，大厅的众人才发现这里还有一名不知何时进来的年轻男子。有的姑娘一见他，脸上的讶异不输于看到司徒繣那样。

　　怎么，这男子难道也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司徒繣心想。也是，他说他对这凤凰城和人都很熟悉，想必认识很多人，知道他的也很多。这些姑娘会知道他也不是什么奇怪事。但，知道归知道，为何要各个吃惊样？莫非，他也是与柳墨凡一样，平常不近女色，这时却上了花楼？

　　“瞧瞧，”把繣带进大厅里坐下的那位姑娘起身，朝那男子风情万种的一笑，缓缓地走了过去，“是什么风，把我们荷风大人给吹到这来了？方才姐妹们只顾着逗弄这位妹妹，”回头看了看繣，再回过来看着那名唤作荷风的男子，“却忽略了大人，失敬失敬。”

　　荷风嘴角扬起，暖暖一笑。“无妨，今日在下也只是经过，见这位姑娘在外头，便带她进来了。我只不过是个带路人罢了。姑娘们无须顾虑到我。”

　　“呵呵，公子真是爱说笑，”另一名姑娘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便自径地搭上那荷风的手臂，“公子难得来一趟，不管事出何因，来者便是客。若是我们不好好招呼公子，岂不是破坏了我们这的规矩？”

　　“是啊是啊，公子就陪陪咱们奴家嘛！”众姑娘一齐在那撒娇，那嗲声嗲气，那娇柔款款的举止，分明就是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地离开。

　　“呵呵，”荷风又是一笑，“不急，我朋友的事没处理玩，又岂能在这独享乐。姑娘们先去招呼她吧。我就在这，不会先行离开。”他笑的沐如春风，语气也极是温柔，但不知是不是繣的错觉，他的眼神已不再温和，似乎有些警告的意味。在柳府的这些日子，又经历过了那么些事，她再怎么不问世事也学了一些察言观色。一个眼神的变化，一个心情的转换，她还是能猜的出来的。也许，也是她突然感到一阵凉意从他的方向吹过来，让她有那种错觉吧。毕竟，他的名或者他的称号，是荷风呀。

　　那些本来缠着他的姑娘似乎也有所察觉，挽着他手臂的各个小手不自觉放下。而那看似是这里最大的那位姑娘，也顺势退了一步。她盈盈一笑，“既然公子这么说了，我们这些姑娘若是再缠着那就太不识相了。既然公子是陪同朋友而来，那公子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这忙，自然是要帮的。”

　　那女子转过身，重新走到繣身边，“好妹子，你说吧。你夫君是个什么人？我们这替你报信去。若是那官人不肯同你走，我们也会替妹妹要个说法。决不让妹妹白白受了委屈。”

　　繣看着眼前这女子，不语。她不知这姑娘是真心这么一说，还是也就是嘴巴上说说而已。

　　那姑娘看繣如此，也只是浅浅一笑，“妹妹不想相信我也能理解。我是这里的鸨娘，是这的管事人。虽然爱做生意赚钱，但也毕竟是个女人家。妹子的心思我又岂会不懂。我们这虽然有特别的服侍，但主要的还是听曲看戏多些。妹妹你把你夫君的名报上名来，我们也可替你喊人。夫妻间有什么事，还是尽快解决的好。妹子既然是荷风大人带来的人，想必也是知道你夫君的底细了。就算不知，他信的过你，肯帮你这忙，你的夫君，自然也不会差哪去。但若真不好，你直接把夫君给休了，倒也成。”

　　“你让我休了他，不是正对你们这姑娘的意吗？”

　　“妹妹你说什么傻话，”那鸨娘皱了皱眉头，“倘若你的男人真不爱你，你离开他也没什么损失。最多就是失了个颜面罢了。但倘若执意要不愉快的在一起，赔的可是自己的幸福。女人家，要嫁还是要嫁个肯真心待己的好。我看你也不是个坏姑娘，若是妹妹肯，你把他休了，或若被休了，我便替你寻个良人吧。”繣没回话。“你别看我这身份，我做这生意人脉广，认识的好男子，比坏男人还多上许多。"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司徒繣，你怎找来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