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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五十九章 缘起 ...


  •   当天晚上,简政的别墅中,多了一位不速之客。他许久不来这里了,但他犹记得自己最初走进这里的感动,以及那双给予他无限安全感的宽阔臂膀。

      “爸,放手吧。”他有多少年不喊他爸了?欧阳自己也记不清了,他今时今日所得到的一切,都离不开面前这个男人,包括他最挚爱的女人,也是他的女儿。

      简政望着有备而来的欧阳,笑容俨然,“小欧,你现在喊我爸,是不是太迟了?你早就找到了亲生父母,为什么不和他们相认?”

      欧阳没有回答,他上前三步,径直跪下,“爸,我求你救救立言!”

      简政轻轻把玩着手中的玉石,意味深长地说道,“他死了,你就可以毫无芥蒂地与小柔在一起,为什么要救他?”

      欧阳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道,“小柔只爱立言,如果立言死了,她活不下去。”

      简政闻言,神色不变,“那又如何?从她选择姓温开始,她就不再是我的女儿了。”

      “爸,你真的不肯放过立言和小柔吗?”欧阳凝望着简政,笑容从未如此苦涩。

      “欧阳,你到底想说什么?”

      “当年,你让我给温校长送的茶叶,我没有都送,还留了一盒。”

      “你说什么?”一言既出,简政立即站了起来,可他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中计了。

      “你何时开始怀疑我?”

      “我此前从未怀疑过你,我相信你的话,相信温家人亏欠你太多,直到简姨去世。”

      “她自作自受,没什么好说的。”提到简茹,简政的神色也不由一暗。

      “那封遗书,虽然是简姨亲手所写,却不是她真正想说的话,你逼着她写,逼着她服毒,以此作为给立言解毒的条件。”

      欧阳此刻也站了起来,他缓步上前,与简政四目相对。

      饶是被欧阳看穿一切阴谋,简政仍是波澜不惊的模样,“我若想报复简茹,早就下手了,何必等这么多年?”

      欧阳摇头苦笑,“你借我的手,害了她最爱的人,难道还不是最狠毒的报复吗?”

      简政闻言,双目一凛,“你住口!”

      “爸,这么多年,你最爱的人,只有简姨,你所做的,也都是为了她。所以,你疯狂报复温家人,给温成礼下毒,乃至指使简姨推立功下山,让小柔一个人默默承担了这么多年罪责。

      现在,你为了达成最后的报复,还要害死立言,我不会让你一错再错的。”

      简政开始歇斯底里地大笑,“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为了报复温家人。他们自己造的孽,却让我和简茹来承担。我失去的太多,什么补偿都不够,唯有温家人的血才能让我满足。”

      “既然如此,我成全你,温简两家的一切恩怨,都由我来终结。”

      欧阳面色平静地说完,就抽出了笔筒中的裁纸刀,抵在了自己的胸口。

      “小欧,你认为我会为你所动吗?你,小柔,还有如意,都是我用来报复的工具,你还不明白吗?我对你,也只有一成不变的厌恶!”

      “你对我有养育之恩,还是小柔的亲生父亲,所以我不能背叛你,但我也不能对不起温家。爸,你原谅我!”

      欧阳说罢,单手掏出了手机,快速地按了三个数字,对着话筒低声说道,“我要报警,有人要杀我,我在……平安里三号别墅。”

      未等说完,欧阳手中的裁纸刀深深地刺进了胸膛。他望着惊愕万分的简政,无力地跪倒在地,“我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听你的话,给二叔送了茶叶,害死了他,也害苦了立言和小柔。现在赎罪,应该不算太晚。”

      欧阳低声说完,一头栽倒,胸口流出的鲜血,在地毯上逐渐蔓延,也涨满了简政的眼帘。

      “疯子!你们温家人都是疯子!”简政疯了一般地大喊着,他将办公台大力掀起,重重地砸在了欧阳身上,欧阳却还是毫无反应。

      “你们全都背叛我,全都该死!”空旷的别墅中,不停回荡着简政的嘶吼,直到由远及近的警笛声,压住了一切狂乱的噪音。

      半年之后,立言才苏醒过来,这半年之中,发生了很多事情,他很难面对的事情。

      警方赶到时,简政的别墅到处都是血迹,简政拿着刀胡乱挥舞,却找不到欧阳的踪迹。经过检验,所有血迹都是欧阳的。

      以出血量来判断,欧阳肯定活不了,可是简政疯了,无论如何询问,他也不肯说出欧阳的下落。

      最后,简政被送去了特殊的精神病院,再也出不来。

      至于温成礼当日的病因,也终于真相大白。温成礼和立言一样,均误饮了简政调配的特殊毒剂,以致中枢神经受损,导致昏迷不醒。

      不同的是,立言此前已身患重病,他并不知父亲遇害的真相,只单纯想为立功报仇,以此报答大伯温成书的恩情。

      温成书得知欧阳的事情后,心脏病突发,好在抢救及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他一夜白头,从此之后变得反应迟钝,衰老极快,再难恢复如初。

      温成诗不顾温成易和温成乐的阻拦,四处寻找欧阳的下落,她不相信自己唯一的骨肉已经死了,她发誓要找到他,他还没和她相认,没喊过她一声妈,她绝不放他走。

      温氏重回温家人手中,成易和立德叔侄联手,从万如意手中夺回了温氏主导权。不久之后,万如意也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因此,立言昏睡这半年,只有林黛陪在他身边照顾。立功陪在父母身边,有时也会来病房探望立言,但他并不像林黛一般喋喋不休地对立言说话,他时常望着日渐消瘦的立言,一坐半天,默默出神。立言苏醒后,他却一次也没有来过。

      这日的阳光特别温暖,窗外桃花盛开,立言坐在轮椅上,抬头望着窗外,许久不动。

      “我推你出去走走?”林黛端着干净的果盘走了进来,打破了立言的沉思。

      立言脑中的肿瘤已经被取了出来,他恢复了意识,语言功能和行动功能却还是受到了一定影响,他不太会说话,要说也只是一两个字。

      “好。”他努力很久,方才吐出一个字来。

      林黛笑着走近了他,“真不敢相信,你就是温柔口中的毒舌温。”

      听到温柔二字,立言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他说不清为什么,他喜欢听这两个字。每次听到,他的眼前都会浮现出一座幽深的宅院,那里聚着很多人。

      他站在廊柱前,听着立功和立德说话,打量着不远处的那个小丫头。

      她衣着朴素,小脸白净,扎着两个小麻花辫,大眼睛一眨一眨,泪光闪烁,却带着特有的灵气。

      他回望与父亲并肩而立的简姨,心中并不反感,自见她第一面起,他就知道她心地善良,而且她是真心喜欢父亲,因为她的目光只要一触到父亲,就异常柔软。

      所以,与各怀心思的温家人不同,立言是怀着欣喜,从心底接纳了简茹和温柔。

      渐渐地,他听不清立功与立德的窃窃私语,视线中只余那个靠着廊柱默默流泪的小丫头,他的脚步不受控制,他离她越来越近。

      他走到了她身前,一缕芳香扑面而来。时隔多年之后,他站在老宅门前,才明白了芳香从何而来,那是老宅门口那棵紫玉兰的香气。

      当日的她,发梢上就落着紫玉兰的花瓣,她倔强地抬头看他,眼睛明亮而深邃。

      他不知该如何表达善意,因为他看得出她眼中的抗拒之情,他犹豫片刻后,伸出手来轻轻拽了一下她的羊角小辫,就此将那花瓣掩在手中,“你就是……”

      她拨开他的手,挺直身体,奶声奶气地说道,“我叫简柔,简单的简,温柔的柔。”

      他听了,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四目相对到最后,他又忍不住拽了一下她的发辫,心中所想,脱口而出,“你以后不能叫简柔了,改叫温柔,温柔的温,温柔的柔,记住了吗?”

      “我叫简柔,简单的简,温柔的柔。” 为了反抗他这个讨厌的“哥哥”,小丫头拼尽全力地发出一声大喊,就此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下意识地捂住了她的嘴,手心全是她微弱的气息,直通他的心房,他浑身一颤,马上面红耳赤地甩开了手。

      她则恶狠狠地瞪着他,百般厌恶地用洁白的套袖擦着嘴。

      他也开始讨厌她了,讨厌她对他的抗拒,因为这是他难得的示好。

      他对她的好感,瞬间被他的倨傲所战胜,就此不见踪影。

      正堂中,温成诗已开始对简茹冷嘲热讽,小丫头刚想跑去保护母亲,却被凭空伸出的一脚,重重绊倒在地。

      立言立刻想去扶她,却被立德拦住,他笑着挽住了立言的肩膀,“老三别急着心疼妹妹,先让立功替你出口恶气。”

      成功绊倒温柔的立功,得意洋洋地蹲在了温柔面前,他望着那张写满愤愤不平的白玉小脸,心底说不出的畅快,“臭丫头,立言让你姓温,是看得起你,还敢乱喊?”

      他扬起一掌,好似要打她,她却躲也不躲,一味盯着他看。

      “白痴,看什么看!”在她的注视下,他说不出地心虚,手掌也滞在了半空。

      大概是为了挽回颓势,他鬼使神差地掐了一下她的圆脸蛋,可能太过用力,她痛得一咧嘴,终于放声大哭。

      那天晚上,立功生平第一次挨了父亲的打,可他怎么也不肯认错,直到被父亲踹倒在地,他也紧紧握着右手,不肯松开。

      因为他还想掐她,她带给他的那份触感,太过难忘。

      他想让她一辈子姓温,一辈子留在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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