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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们是幸福的,但我们是有罪的(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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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噩梦的干扰让我精神混乱,工作中的情绪也濒临爆发的边缘。
原定今天和大哥见面的事情彻底泡汤,因为爸爸的心脏病突发住院了,大哥说要过些日子才能过来,虽然有些失落,但铭弘的表情却好像是松了口气。
“关彤!你这篇稿子怎么回事?那么多错别字,你一个大学毕业生不至于连这么简单的字都写错吧?马上就要截稿了,你快回去改改。”这已经不是编辑第一次指出我的低级错误,我的混乱已经不允许我继续工作下去,我知道自己就要崩溃了。
“喂,是铭弘吗?”我无奈的拨通了他的电话。
“亲爱的,怎么现在想起我了?”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
“我现在几乎快不能工作了,那个噩梦简直让我无法呼吸,我需要帮助。”我揉了揉浮肿的双眼,端着特浓咖啡,喝了一大口。
“那么严重?你是不是接触太多那些鬼啊神呀的东西,于是潜移默化的就形成了一种心理压力,才会老产生幻觉?”
“即便如此,现在已经不是我自己可以解决的问题了,帮我联系一下你那位好朋友,我想我需要一些更专业的帮助。”我双眼无神的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疲惫外加无奈的叹息。
“女王的命令,立刻执行,晚些我给你电话,记住别乱想了。”说完,他轻轻的么了我一下,隔着电话更有感觉。
下班,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在公交站牌下等车,还没完全进入夏天,空气已经有些闷热,我的皮肤正在分泌一粒粒汗珠。
人很多,我在人流中挣扎着挤上了车,没有座位,我便扶栏而站,觉得汗珠开始滑动,于是无力的在包中搜寻纸巾,随便拿出一片,就往脸上擦。感觉怪怪的,天!我拿的是什么啊?仔细一看,竟然是卫生巾,我偷偷扫视了一圈人群,面无表情的脸上略过丝丝嘲笑的痕迹,我知道我丢人了。
下了车,铭弘的电话打到了我手机上。
“我联系好了,明天你有时间的话就去找他,我一会会把地址和电话都发给你,今晚不要做任何事,洗个热水澡就舒舒服服的上床睡觉,我保证你会一觉睡到大天亮。”听见他的鼓励,我的心情也好受了很多,朝气真的很重要。
“我知道了,你也要早点休息哦!”
“恩,明天见。”
“明天见。”
我知道他还在忙,所以对话很简短,他对我承诺过,要在结婚前为我努力奋斗,要让我生活的更好。
我住的地方是个小社区,是四栋六层连排的小楼,周围都是林荫环道,就因为这个我一直租住在这里。
我住的楼在二单元,楼色有些发黄,靠近厨房排烟管道的附近墙面,有些许发黑,虽然旧但是每家住户之间的距离都很亲近。
“关小姐,回来啦。”是二楼的住户,她总是喜欢在一楼用煤炉烧水,她说这样省钱,不过也和其他住户为这事吵过骂过,可一回头,大家又开始家长里短的说个没完。
我住在五楼右边的位置,外面是镂空的防盗门,里面是我亲自粉刷的乳白色木门,时间长了些,没以前那么白了。
进了里面,简单的一室一厅,中间就是客厅,正对面就连接着一个半圆弧形的阳台,客厅左边是一排竹帘,帘后便是我简洁的卧室,客厅的右边被分成了两个小空间,一个是卫生间,一个是厨房。有句老话叫‘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大约就是如此了。
我喜欢白色,所以家了大多是白色的背景,我也喜欢大红色,因此电脑、沙发、睡床都是大红色的,反差,正如我的性格是两个极端,但这种搭配却并不冲突,大家彼此辉映和平共存。
我放下白色的大包包,现在女生流行背这种大大的包包,放的东西多又大气,还很有板型,时尚嘛,我可不想脱节。
换上拖鞋,拿上睡衣,我走进浴室,我喜欢淋浴,站着冲刷身上的污垢,简单利索。
我把头发盘起,用大大的夹子固定住,拿出牙刷,挤上一节高露洁,开始上下清理。
“扑——”漱漱口,算是完结。
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黑眼圈真的很严重。
我的视线在镜子了转移,我迷失了… …
一张美丽的脸,长长的头发,一身大红色的套装,脖子上围着丝制的大红围巾。
我见过她,在阳台上。
这次我好像被定身,没有惊叫,没有逃跑,没有恐惧。
她对着我微笑,眼睛里露出我熟悉的甜蜜幸福,她向海边跑去,沙子进入她脚趾的缝隙,她很开心的踢着海沙。
她在对谁笑?是我吗?还是另有其人?
我突然觉得那甜蜜的笑容正如我一般,在铭弘拉起我的手,为我戴上那可糖果戒指向我求婚时,我也是那么幸福甜蜜的微笑。
我沉浸在她的世界里,还是畅游在我的世界里?我分不清。
就在我迷茫时,那红色的幸福瞬间消失,可怕惨白的面孔向我袭来,嘴角渗着鲜红的血迹,眼珠一片煞白,顿时我眼前一黑,只感到一双枯槁的残手掐住了我的脖子,让人透不过气来了,接着我的身体渐渐向下滑去,躺倒在冰凉的地面,那双手仍旧死死的掐住,没有一毫放松的意思。
我仿佛听见一个声音,在耳边恶狠狠的说着,“你们不配拥有幸福,你们都有罪,要赎罪必须要你们其中一个拿血来还,我不会放过你们,我不会放过你们,不会… …”
这个声音响了多久我不知道,当我开始意识到知觉二字时,我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小彤,小彤… …”我的眼皮挣扎着分开了一条线,嗓子似乎被人用针缝了起来,发不出声音,稍微用些劲,就好似刀锯拉扯般钻心的疼痛。
我没办法,感觉自己瘫痪了般,动作和感觉是分开的,身体已经脱离了大脑的控制,我好想伸手摸摸铭弘憔悴的脸庞,亲手为他刮去生长快速的胡碴,为他做任何一点,哪怕再平常的事情,可是我无法动弹,我的脑海里充斥的尽是他平日里对我的照料和疼爱,而我却忽略了他很多很多… …
自责的,用一行热泪划过眼角来表达。
报章杂志对我所经历的事情做了很多详细的描述和大胆的猜测,最为悬乎的是,说我被XXX附身了,没有原因,还有甚者说我因为工作原因,有严重的人格分裂,要自己掐死自己来解脱,搞的好像现场亲眼目睹一般,我实在佩服那些记者丰富的想象力。
我现在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可是还是很难自如的发出声音,暂时只能靠文字来和他交流。
最近很多记者来医院要采访我,不过都被他挡了回去,没有素材,他们就乱七八糟的写了这些莫名其妙的文章,我让他拿给我看,其实我并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有趣。
我很长时间没有休假了,这些日子以来,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心灵的满足是对自身长期的灌溉,只有心灵丰富的人才能活到真正的充实,我要珍惜眼前的幸福,所以我打算辞职,做个自由作家也可以很有成就感,最重要的是让他感到他在我心中的地位是多么重要,至于那可怕的噩梦和缠扰,会因为有他的陪伴和保护淡化很多。
他为我特地熬的白粥,稠稠的,淡淡的,是我喜欢的口味,他疼惜的,亲自一勺一勺喂进我的口中,我不要继续傻下去,我要抱牢这珍贵的幸福。
我出院了,身体康复的很好,也正式辞职,铭弘很开心,他一点也不为我们日后的生活担心,还叫我安心等着做他的太太就好。
最近我觉得铭弘的情绪很奇怪,经常抢着接电话,为了照顾我,他搬来和我同住,虽然表面上很关心我,很贴心,可是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这两天他经常打电话来说要见客户晚些才能回来,等门成了我的固定功课。
辞职后我每天都很清闲,虽然噩梦的困扰还是偶有发生,不过比起以前要好很多,没那么恐怖。
今天铭弘约了我去看房子,所以打算顺便去趟他朋友的心理诊所。
“你好,我叫李思慕,是铭弘的老同学兼好友,没想到那小子还真有福气,能拥有你这么漂亮的未婚妻,请坐。”
这里是铭弘介绍的心理诊所,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要怎么做,加上嗓子还没完全恢复,因此一直很少说话。
“没关系,我知道你的嗓子还没完全复元,这里有纸笔,我们可以这样交流,你和铭弘这段时间也是这样沟通的吧?”
真不知他们好到了什么程度,连这种细节也说人人家听。
我点了点头,他的眼睛是长长的那种,很柔和,眉毛的色调也很协调,五官的比例是那么的恰到好处,让我挑不出毛病,皮肤不算太白,不过整体给人很有亲和力的感觉,比起铭弘,确实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比较是女生们心中常作的功课,我也不例外,特别是遇到这么和蔼淡定的俊男。
“今天我们作些心理题吧,加深一下我对你的了解,正好你今天不方便说话,怎么样?同意就点下头吧?”
我可能是注意他的脸时间有些长了,以至于要他提醒。
同意这个提议,正好我平时就很喜欢作一些心理测试,这次还有专人讲解,当然兴致勃勃。
他给了我一张答卷,上面的问题很有趣,他让我不要思考,凭感觉填写。
我答完,将问卷交给他。
“关小姐,铭弘已经把你的情况和我说过了,你的一切都是因为你经常做的那个梦,不介意用你作家的笔触为我描述一下那个噩梦吧?”
我点头,写惊悚悬疑或是鬼故事都是我的强项,写着那个莫名奇妙的梦境,每一字每一句就像是一根针不着痕迹的扎着我的心,扎到痛,扎到流血。
“你的书我经常看,果然,你的描述那么细腻感性,”他看着我的文字,镜片后的那双细长的眼睛,闪现异样的光,“对不起,我刚刚当小说看了,真的很不错,看来你需要长期的心理辅导,我怀疑你有很严重的妄想症。”
什么?竟然怀疑我有病,终究还是个空有其表的庸医,我自己有没有得妄想症,我自己清楚,根本不需要你胡说八道乱下结论,我很生气,我不喜欢别人质疑我,对于我所经历的一切,他原来是那么肤浅,我在纸片上写下了这句话,“我不是要你相信鬼魂扰人的存在,请你不要随便给我下结论,我很正常。”
“对不起,我想我不该这么说,对了,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以后的见面交谈可以轻轻松松,今天算是初次见面。”
我在纸上回他,“谢谢,你和铭弘的关系那么好,我们本来就是朋友,请以后叫我小彤,朋友之间不需要太客气。”
“那以后你叫我思慕就行了,也不要太客气。”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李思慕,在我看来他愚昧的根本和外表极不相符,不过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不是不该那么肤浅的下结论呢?
我的耐心一直都是出奇的好,即使再怎么不愿意忍受,相交的人,我都会按惯例去面对,为了铭弘,我会做我该做的,其实有个地方可以宣泄也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