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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上朝、见解、有惊无险 ...

  •   秦惠宗原是边境地区的一个贩卖药材的商人,三十五年前,当时还是太子的姒高帝(现任姒帝的父亲)剿灭在那时十分活跃的红阳军的时候,曾冒死替姒高帝传递一封至关重要的信,也就是那封信改变了当时僵持着的战局,也是姒高帝转劣势为优势的转折点,几年后姒高帝成功灭掉了红阳军的余孽,登基时亲自召告天下,册封秦惠宗一家入姒家宗族,三代以内继承亲王爵位,子孙后代享有皇室子弟的殊荣。而现在继承这一封号的则是秦家的长男,秦言。
      而南别苑的另一位——顾谦,则是当代有名的大儒,深受读书人的景仰,年逾古稀,却仍是精神焕发,此人忠诚有余,却免不得有些读书人特有的犟脾气。
      其他的大臣基本都是这两人的弟子,南别苑这个著名的秦顾二派党首自以前就争斗不休,秦家出身商途,虽然在官场上滚打了两个朝代,考虑事情还是每每从利益的角度出发,而顾谦那自命读书人高人一等的臭脾气却往往使得两人政见相佐。
      南别苑是姒皇朝的行政中心,一些有关国家的政策都是在这里商定,因此一旦证实有皇子去南别苑任职,基本就是下任太子的不二人选,也因此,最近几天来自己的越吟殿终于不再像以前那般冷清了。
      “殿下,已经深夜了,您忘了傅太医嘱咐过让您别太过劳累了。”瑙儿皱着眉,边磨着墨边念叨,欧阳批好今晚最后一份奏折,叹口气,“瑙儿,我知道了,淤湘人呢?”
      “我瞧着殿下您也差不多了,让她去拿药,已经出去好久了,该是时候回来了。”
      欧阳点点头,看着桌上的一叠黄黄的册子,眼里是抹不去的疲惫,虽然以前经常要应付那些与欧阳家有生意来往的人,但是毕竟没有涉及到政治,如今那些繁杂的事物全部压过来,这才几天就已经有些负荷不了了,况且自己在朝野里没有丁点的势力,而且真说起来,自己在南别苑做事,父皇却没有给自己明确的职称,一切说到底明不正言不顺,那些朝野中千丝万缕的关系网又只能小心着避免触及,使得自己每每在做事时都有种束手无脚的无力感,批阅奏折的时候更是得花费两倍的时间和精力,虽然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一旦牵扯到了皇家,再小的事都能被无限制的放大,这个四皇子做得还真的不是一般的辛苦,更何况还得堤防来自大皇子姒禹睿、以及目前不在帝都的二皇子姒邶睿的明枪暗箭。
      捏捏胳膊,明显瘦了下来,看着瑙儿眼中掩饰不住的担忧,也只能自己暗自取笑,看来减肥还是挺容易的。
      “殿下,喝药吧。”欧阳回过神,瑙儿托着药盘里在一旁,欧阳后知后觉的才发现淤湘已经回来了,皱着眉端过药碗,喝下药的时候就格外想念以前,那些有着胶囊包着的药片啊。瑙儿紧锁着的眉这时才有些平缓。“殿下,时间不早了,该歇息了。”欧阳轻嗯了一声,确实是累死人了。
      一夜好眠,早上照例是早起,穿上皇子特有的朝服,看着天色,刚好是上朝的时候,洗漱完毕后便由小恩子小惠子在前面领着前去正央殿。
      自从去了南别苑,自己就必须天天去正央殿上早朝,第一天去的时候欧阳看见了自己的大哥—姒禹睿,儒雅的眉眼,还算英俊的脸笑的时候温和似乎无害,眼神却是犀利,欧阳暗暗可惜,的确是一表人材,然而却不懂得藏拙,未免锋芒太盛。
      到了正央殿,就看见那些大臣们三三两两凑成一堆有说有笑,环顾四周,还是没有看见刚来时那个和自己关系不一般的男子,欧阳虽然一直奇怪,但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询问。到是顾谦,自从自己去了南别苑后虽然面子上没什么表示,暗地里欧阳却能感觉到他若有似无的照顾,尤其是在处理某些比较棘手的事情时欧阳总能感觉好像有谁在帮他,虽然不怎么明显,敏感如欧阳却还是感觉到了,即使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至少对自己没有恶意,多少让欧阳感到有些踏实。
      “四殿下,昨晚睡得可好?”是刑部尚书叶杰茹,顾老的得意门生,年近三十,最是宝贝自己的两撇胡子,性格温文尔雅,欧阳怎么都弄不明白这样的人是如何做上刑部尚书这个位置的,当下笑起来:“杰茹,这话可是该我问你,听说你昨天可是火烧眉毛的回去的,怎么了?另妻又发下禁足通告了?”
      杰茹尴尬一笑,两撇胡子抖了抖,“见笑了见笑了……”
      欧阳拍了拍他的肩膀,挤挤眼睛:“到底是怎么了?听说昨天你们府上可是很热闹啊。”
      杰茹叹口气,“家有悍妻,让四殿下见笑了,近几天臣的表妹要来臣府上小住几天,臣妻善妒,始终不允,让臣好生为难……”
      欧阳笑开颜,同情的看了眼眼前一连颓唐的人,可怜的人,真是妻管严,想不到在封建的古代也能看见这么泼辣的女子,要不是现在自己身为男子,到是想和她引为知己,可惜了……
      “四殿下。”
      欧阳听见这个声音,忙和杰茹一起肃容回过身,毕恭毕敬道:“顾老。”
      “四殿下,昨夜可安好?那些奏折没累坏吧?”顾老一头花白的胡子,微笑的时候欧阳总能联想到圣诞夜的圣诞老人,眼神是他这个年龄少有的清澈,不自觉有暖意漾出:“多谢顾老了,橙睿一切安好。”
      “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顾老哈哈大笑:“走,皇上也快来了,我们进去吧。”当先领头走进殿内,欧阳与杰茹对视一眼,默契一笑,一同迈着步伐跟去。
      上朝的时候,顾老站在右侧第一个位置,欧阳站在顾老的下首,杰茹在欧阳之下,左侧第一个位置是秦言的,在他之后则是姒禹睿与此时远在边疆的姒邶睿,两方壁垒分明,隐隐有对峙的味道。
      欧阳默然不语,顾老一进入正央殿后也是一脸肃然,秦言还没有来,欧阳有些如坐针毡,姒禹睿迫人的视线一刻不停的盯着自己,背后一片阴寒,欧阳不着痕迹的移位,待到终于感觉不到那火烧般的视线才松散下来,每天都要被他这么火热的眼神注视,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门口一阵骚动,欧阳看了看,人群的中心分明是秦言满脸笑容的英俊的脸,粗细正好的眉下是双勾人的桃花眼,明明已经快而立了看着却还似二十刚冒头的少年,原来是他来了!每天都这样,也不知道那些拍马屁的累不累,欧阳并不想走过去套近乎,继续站在那,然而他不去就不代表别人不来。
      “四殿下。”秦言一脸的笑容,眼中却不时有意味不明的光闪过,欧阳最是头疼遇到他,每次都得小心翼翼的应付,“秦王爷。”
      稍微拉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周围已是一片寂静,欧阳能够感觉四周传来的针刺般的视线,扬起的笑容也变的淡淡的:“秦王爷今天可是来迟了。”
      秦言笑看着站在面前的这位皇子,甩了甩衣袖,余光瞄了眼上首面无表情的顾谦,“四殿下昨夜批阅奏折似乎是很辛苦,脸色似乎不太好。”
      欧阳顿时感到姒禹睿的目光仿佛像是要把自己刺出一个洞般,心里暗骂秦言没事找事,面上却什么都看不出来,嘴轻勾一个弧度,眼神无惧:“秦王爷说笑了,你我做事不都是为父皇分忧?何谈辛苦不辛苦的,橙睿才刚触及政事,或许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还请秦王爷有空时指点一二,橙睿感激不尽。”
      一番话不卑不亢,秦言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欧阳,随即笑起来,“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到是臣先失礼了。”
      同样是微笑,欧阳怎么就是觉得对面的人笑的有些阴险,“秦王爷说笑了。”
      “皇上驾到——”欧阳暗暗松了口气,就见秦言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心蓦的一跳,忙闪开眼,就见一群大臣们迅速进退有秩的站好了位置,难免感慨一番,不愧是在官场上打拼的人,秦言此时也站在自己的位置一脸严肃,欧阳直了直身子,目不斜视,紧盯着上方金灿灿的御座。
      视野里是明黄色的绣金龙袍,接着便是随身太监的青衣,一众大臣纷纷敛身下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徐良的声音什么时候听都是格外的尖锐,欧阳随着众人起身,然后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左右两方你驳我我驳你,不亦乐乎。
      秦、顾两人对自己的态度其实十分模糊不明,要说对自己另眼相看,顾老似乎真的给人这种感觉,然而秦言给自己的感觉却也是说不清道不明,表面如此,然而仔细思考,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父皇的态度更是模糊,明知道失去记忆却仍是把这么重要的职位按给自己,这本身就不符合常理,还有自己的母妃侲妃的事似乎真的是宫中的一个禁忌,自己明里暗里不管怎么打听都连不出什么线索,一个弱女子能惹出什么事能让整个皇宫闭口不言?不外乎关系到皇室命脉。比如说生下的孩子不是皇上的……可是自己好好的活了十八年,这又似乎说不通?那会是什么原因呢?
      欧阳懂得什么是明哲保身,却阻止不了自己每逢重要场合里魂游物外不明所以的发呆,就见欧阳回神的时候殿内全部的视线刷刷地盯着自己,差点吓出一身冷汗,幸好身后杰茹轻声提醒:“皇上问你对江南那个案子怎么看。”
      江南?前阵子江南仕子闹出的罢考事件?欧阳紧张的僵直了身子,怎么都不敢乱动,用力的深呼吸,才跨阵而出:“回父皇,儿臣认为此案应重点在疏。”
      “哦?如何疏?”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自有一股压迫感袭来。
      “儿臣认为,江南自古以来都我朝仕子最集中的地区,这件案子,一旦处理不当,必将会引起全国动荡,因此,此事实在不宜太过动用强硬手段,我们得先弄清楚为何平日里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仕子们此番罢考的原由,自我朝建立以来,文武并重已有三百余年,此番大规模罢考还是第一次,因此弄清楚仕子们为何罢考十分重要,若是此棋不慎,必会引来更为严重的问题,而且此举今后必然会不断有人效仿,我们要指标更得治本,因此儿臣觉得有必要派人前往地方仔细聆听仕子们的意见,此事要慎重对待,实在不宜草率行事。”
      殿内一阵沉默,良久,才听着上座的人出声:“有不同意见的提出来,若是没有,就按着橙睿的意思办吧。”
      又是一阵沉默,左列方阵中才有人越众而出,“皇上,那些江南仕子冥顽不灵,聚众闹事,已经在江南地区产生极为恶劣的影响,臣惟恐,若是在花时间拖延下去,必将会助长其嚣张气焰……”
      “杨大人,敢问大人祖籍何处?”欧阳斜眯起眼,重重的打断他的话。
      “臣……”杨光行看了眼秦言,对方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不由冷汗津津。
      “杨大人,你不会连自己家在哪里都忘了吧?”欧阳难得咄咄逼人,平日暖意融融的眼异样的闪亮。“需要我帮你说么?”
      “臣……家在延楚……”
      “杨大人家在延楚?咦?延楚好似也在江南?那么说杨大人也是江南仕子出身,杨大人,你怎么连自己都给骂进去了?”欧阳好整以暇,傻瓜,见过骂别人义正词严的,却没见过骂自己还骂的如此义愤填膺的。
      满殿哄笑,杨光行吶吶的走回阵中,欧阳眼神轻瞥,上面坐着的人嘴角似乎也轻微带着笑,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了地,真是悬,一不小心就被人给设计进去了,眼角看见秦言又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自己,欧阳装做不知,瞥开眼,也走回列阵中。
      “好了,就按照橙睿说的办吧,朕到是也有兴趣听听那些个江南才子会说些什么。”宝座上的人终于放下话,接着便是徐良上前:“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一众臣子跪下恭送,惊险的早晨终于有惊无险地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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