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没用的妖精》试管罂粟

33、十一.国王的赌注 (上）

　　“皇帝陛下今天身体还是不适吗？”女伯爵在抿了一口餐前酒后对着坐在首座的盛装女性礼貌地问道。

　　比摩瑞德伯爵要年轻将近十岁的皇太后脸上带着明显的愁绪：“是啊，伯爵，不瞒您说，入秋后陛下的风寒病一直断断续续的不曾痊愈过。”

　　“祭司大人们是怎么说的？”

　　太后用眼神示意上完前菜的侍从全部回避。她精致的脸庞上有一双漂亮的绿眼睛，可是现在却被忧郁的薄雾笼罩着：“光明魔法对于内科疾病一直都不是很有效，大神殿的执事祭司大人已经入宫来看了好几次，可是效果还是不太理想。不知道伯爵大人交游广阔，能不能推荐一两个优秀的医生？”

　　果然天下也没有白吃的晚餐啊，女伯爵心中感叹着，叉起一块鹅肝细细咀嚼边思考应对的方法：“太后，医生和术士都是不被大神殿所承认的，草药处方甚至可能会被定为‘邪术’，以现在王国与教会的密切关系……这种事情不得不慎重啊……”

　　“摩瑞德伯爵……罗兰……我现在不是用一个王国太后的地位，而是一个母亲的身份……请求你……”太后用伯爵出嫁前的称呼，呼唤着对方“你也有过孩子，所以一定能够理解……”

　　女伯爵举起眼前斟满了美丽的玫瑰色酒浆的水晶高脚杯，蓝灰色的眼睛里跳动着温柔的光，即使保养得再好，眼角还是不可避免的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多么美丽的加特纳啊……太后还记得吧？我的孩子、丈夫战死的地方，科克托……每年春天都开满了赫米达雅，被女神的唇亲吻过的花儿，组成那像海洋一样望不到边际的花田。弗朗兹曾在母亲节时对我说过，等战争结束了，要去那美丽的“鲜花之城”为我买一片有最美丽花田的农庄，还要在酒窖里装满亲手酿制的加特纳……”她说着将酒杯放在唇边下轻轻吻了吻，像对着最思念的亲人“我都快忘记了，原来我也是有过孩子的啊。”

　　对于自己提到了不好的回忆，太后也低下了头：“罗兰……对不起，你知道我不是……”

　　伯爵摇摇头，对她笑笑：“没关系，我可以理解你作为母亲的心情。”孀居的太后，是因为生下了王位的继承人才从一个侧室入住中宫，从南方的小郡嫁进宫的她，在皇宫中没有一个亲人。摩瑞德伯爵还依稀记得，自己随父亲进宫时在御花园的角落里看到这个娃娃一样的金发女孩，独自一人躲在蔷薇花墙后哭泣的样子。

　　“罗兰，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当作唯一的最好的朋友……”

　　如果说在这个宫廷中，还能有友情这样的东西存在的话，当年那个哭花了脸的小姑娘应该可能算得上“朋友”吧。就在女伯爵陷入沉思的时候，太后忽然降低了声音：“我真的一直在为瑟兰担心，他这个孩子一直都那么好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示弱……我已经快一个月不曾和他好好说过话了，他太骄傲，所有的事情都憋在心里。今天询问了他身边的几个女官，也说病一直都没好……我真的，真的很担心。”

　　摩瑞德伯爵皱起眉，下午礼仪司的会议上也有听到了不少关于陛下身体状况的风言风语，几次称病缺席了朝会，这对于从八岁起就执掌政务的年轻皇帝绝对是不正常的。如果不是真的病到爬不起来的地步，以她对瑟兰的了解，是绝对不会缺席朝会的。而她今天答应太后晚餐的邀请，也本想亲眼见一见皇帝陛下，确认自己的担心多余，结果没想到……究竟真的如他母后所言身染疾病，还是另有图谋呢？她不得不开始考虑可能发生的最坏情况，习惯性地用手点着额角：“太后，今天关于这件事的谈话我想就先到这里，您委托的事我知道怎么做，你请放心。”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太后的脸色稍稍好了些，摇了摇铃召唤外面的侍从进来继续上菜：“谢谢你，罗兰，只有你一直帮我。”

　　女伯爵笑了笑，再一次在心中虔诚地向光明神祈祷着，过去的苦难和牺牲可以就此结束，这个国家能和它的王一起一天天的好起来。

　　“啊……不是说要接见吗？把人弄来了就这么关在小黑屋里？”盗贼叉着腰环视四周，虽然装饰豪华却没有一扇窗的空房间“连把椅子都没有，与其这样还不如待在之前的住处呢。”

　　“皇帝陛下很快就会召见你们，请不要着急”门外的侍卫彬彬有礼，不过罗德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这么闯出去，一定会被刀剑直接招呼上来。

　　前圣骑士坐在房间一角，黑色的眸子低垂着，似乎是在闭目养神。盗贼也知道现在这么抱怨着也无济于事，不过什么都不做的话，总觉得很窝囊。赫鲁也抱着膝盖坐在前圣骑士身边，它现在还是没有理由地讨厌罗德。米勒说那是因为先前的坏印象影响太大，才导致了现在小妖精对他的厌恶，不过罗德自问也没做什么多对不起它的事，要说对不起，那个所谓的“主人”的所作所为才过分的多吧……想起现在不知道人在何处逍遥着的米勒，他心中免不了更加忿忿。

　　忽然，妖精感觉到了什么，直起身来向着门的方向焦急地望去：“赫……赫……”

　　“赫鲁，怎么了？”罗德问道。

　　黑发的前圣骑士也抬起头来，似乎同样发现了什么，低声说：“是魔法波动……有人正在附近驱使大量的风元素精灵，似乎还有黑暗的力量……”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皇宫里有一个法师？”盗贼觉得在“圣王”的宫殿里出现一个信仰黑暗的黑袍实在很讽刺。

　　“也可能是术士。”秋纠正道。

　　妖精突然激动起来，跑到门边想往外走：“赫……赫赫……”
　　盗贼想要抱它却被躲开了，摸着头说：“怎么了？难道你感觉到你主人了？”

　　“赫！”赫鲁急着点头，主人的感觉很近，主人啊……你遇到什么事了吗？为什么身上的气都被约束住了？我要去帮你……

　　前圣骑士此刻也站起身来，径自走到门前：“外面的几位大人请听我说，你们的陛下现在可能有麻烦，如果想保护他的话，最好现在带我们去见他。”

　　看守的对话虽然听不真切，可是罗德知道小秋的话一定已经起了效果，也附和道：“我们这里有一位是圣骑士大人，如果还对卡拉库亚神怀有忠诚之心的话，就请相信我们的话吧……”

　　盗贼的话无疑外地换来前圣骑士的一个白眼，不过外面的人虽然犹豫却似乎还没有将他们放出来的意思：“里面的先生们，没有陛下的示意，我们不能这么做。还是请再安心地等待一阵子吧。”

　　罗德对秋耸耸肩，表示没辙了。小妖精还是不死心地趴在门上，主人越来越近了，怎么办呢，为什么我这么没用，不能去救他……前圣骑士将手放在它肩上：“赫鲁，不要太担心，我们很快就可以出去的。米勒不会有事，再等一下……”

　　“哎呀……好麻烦啊……”走在出宫最近的一条游廊中，很清楚现在这条路上很少会有人经过，女伯爵毫无顾忌地伸了个懒腰“为什么麻烦事总是不肯放过我呢？啊……还有该死的音乐会，那些只知道附庸风雅的贵妇人，还有为了讨好她们而装得附庸风雅的那些男人们，都是一样的讨厌啊……”肆无忌惮地抱怨着，伯爵忽然发现不远处正有一条黑影向着自己迎面走来。下意识地警惕让她停住了脚步，只见那黑影越来越近，借着庭院中的月光，她看清了那竟是一个黑袍！

　　就在她的呼救声已经到了喉咙口时，那条修长的黑色身影已经到了她五步不到的地方，那看不见面容的兜帽下传来一个十分清澈悦耳的男声：“老女人，国王的寝宫是这个方向吗？”声音虽然动听，可是说话人的口气却是最差劲的。

　　“老女人这种词是不应该被用来称呼一位贵族女性的，何况还是有求于对方……”女伯爵的好胜心轻易地就被挑了起来。

　　法师显然从来没有遇到一个普通人敢这样和自己叫板，愣了愣：“那你说该怎么称呼，老女人？”

　　“尊敬的伯爵。”

　　“尊敬的伯爵，国王的寝宫是这个方向吗？”卡休不想和她多做纠缠。

　　果然这么好听的声音还是要配上同样优雅的用词才好，女伯爵心中想着，精神上也轻松了很多：“很好，你既然知道我是伯爵，那就应该清楚，我是不会允许一个黑袍在这个时候去接近皇帝陛下的，我以我贵族的名义起誓……”此时她才发现，那个黑袍背后还紧跟着一个人，不知道自己能够拖延多久，啊……今天是倒霉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