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云纱》熵澜

21、第二十一章 赌约(下)

　　躺在母亲身边,鼻尖嗅着从母亲身上散发出来的发香,淡淡的,柔柔的。
　　“母亲,你喜欢父亲吗?”这个问题我一直想问。
　　“傻孩子，都做了十几年的夫妻，你怎么还问这种话。”对于我提出这种让人尴尬的问题，母亲一时不知道该如果回答。
　　“不喜欢吗？”母亲没有正面回答，是不是代表不喜欢父亲。嫁给父亲是因为没有选择吗？
　　“十多年的夫妻总是有感情的，夫妻之间以诚相待足矣。”母亲幽幽的说。
　　以诚相待就可以了吗？我反复咀嚼着四个字。
　　“宛宛，还想舒喻吗？”母亲大概一直就想问关于舒喻的事情，只是找不到机会开口罢了。
　　“那是初恋啊。”怎么可能会没有想过。
　　现在倒是让我想起了张艾嘉的一首老歌《爱的代价》，不自觉就哼唱了起来，低回婉转的旋律，伤感无奈韵律恰恰合了此时的心境。
　　‘也许我偶尔还是会想他,偶尔难免会惦记着他
　　就当他是个老朋友啊,也让我心疼,也让我牵挂
　　只是我心中不再有火花,让往事都随风去吧
　　所有真心的痴心的话,都在我心中,虽然已没有他’
　　初恋的结局大多都是酸涩的吧，因为难以得到，所以恋恋不忘。舒喻会一直在我心里，只是我会把他变得淡淡的，淡淡的。
　　“明年就要为你行笄礼了，之后沐真小姐要远嫁，你从小就是小姐的侍女，你愿意跟小姐一起去行云庄吗？”话语间我分明感受到了母亲抽泣的音腔。
　　“我不愿意。”这是我的心里话。
　　虽然沐真小姐对我很好，从来不把我当下人看。但我受了近二十年的现代教育，我知道自由对于一个人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我会为小姐送嫁，一直到小姐在行云庄安定下来为止，甚至在今后小姐有任何需要我的时候我都会陪在小姐身边，但我不愿意做为小姐的侍女活着，我想为我自己活着。娘,你会觉得我很自私吗?”
　　母亲没有回答,我想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吧,我的这种想法在这个时代来说是否是太过前卫了。而我是否会如我所愿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自由人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父亲的态度。
　　良久，我和母亲再也没有说话，母亲只是紧紧将我搂在怀中，用下颚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直到我入睡之后，半梦半醒之间似乎听到母亲说：“我舍不得你。”
　　冬季小姐通常会起的比较晚，所以第二天一早先给我那混蛋哥哥换好药，才到紫竹院。小姐也是刚刚起身，提早为小姐张罗了早饭，为小姐梳好妆好便向小姐告假准备和哥哥比武。
　　匆匆赶到武校场，父亲和哥哥已经早就到了。
　　“比什么？”烈风已经迫不及待的摩拳擦掌了。
　　“哥哥不是很能打么，不用客气，随便招呼吧！”
　　“你也太目中无人了！”烈风已经起的牙根疼，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萧凛回来后可教了我不少，我现在的武功比从前可好多了，等会输了可别哭鼻子呀。”
　　靠，又是萧凛，又是这个烂人。烈风，今天算你倒霉，有你苦头吃。
　　烈风来势汹汹，招式狠辣，刚一上阵，几招主拳就直攻我的要害。而我并不还击，只是以高出烈风许多的轻功避让。
　　兵法曰：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和对手交手要知道避其锋芒，攻其不备。
　　烈风的几次猛击都被我轻易避开，没有捞到什么好处，已见焦燥之气，出手也越来越没有章法。身形中的破绽也渐渐显露。但气势未减。
　　我趁烈风不察，诱他入梅花桩。然后借梅花桩布五行阵，继而用五行阵法捆之。烈风对五行阵法一窍不通自然处处碰壁，精力已耗去大半，我轻易就在阵中伤了他。
　　胜负已分，可是烈风不服。
　　“她耍诈”烈风早已气愤难平。
　　“混帐，你妹妹哪里耍诈，明明是你自己技不如人。”
　　对呀，我哪里耍诈。
　　孙子兵法有云：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
　　.用兵作战，就是诡诈。因此，有能力而装做没有能力，实际上要攻打而装做不攻打，欲攻打近处却装做攻打远处，攻打远处却装做攻打近处。对方贪利就用利益诱惑他，对方混乱就趁机攻取他，对方强大就要防备他，对方暴躁易怒就可以撩拨他怒而失去理智，对方自卑而谨慎就使他骄傲自大，对方体力充沛就使其劳累，对方内部亲密团结就挑拨离间，要攻打对方没有防备的地方，在对方没有料到的时机发动进攻。
　　这些道理早几百年古书中就写了，我只是利用了所有可以调动的资源来削弱我的对手，所有的东西都摆在你面前，而且还是当着你的面布的阵，只是你视而不见罢了。
　　“哥哥既然不服，就再比一局吧，祈家的家传武学是穿云箭，每人三支箭羽，射中红心多者为胜，行了吧。”再比一局也无所谓。
　　烈风的三箭仅有一支射中八环，其他两只连红心的边都没沾到。
　　刚才烈风比武输给我，怒意未平，加上射箭天分本就不如我，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冷静应战自然是输的，说要多比一局也只不过是死鸭子嘴硬不肯认输而已。
　　烈风紧紧握着手中的弓箭久久不能回神，仍然不愿意相信自己输了。
　　“阿烈，愿赌服输，宛宛赢了，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耍赖呀。”
　　原来大公子在一旁观战已久。
　　“当然不会。”烈风说出这个字几乎红了眼眶。
　　我知道他败给我一定很伤自尊心。
　　烈风被父亲领回家闭门思过，比武的事总算是折腾晚了。可怜我已过午时中午还没着落。
　　“大公子怎么这么巧也在武校场？”
　　“我已经去过紫竹院了，碧月说你和阿烈在武校场，我才过来的。”原来如此。
　　“现在要去萱彩堂吗？”大公子问。
　　“我的肚子都要饿扁了，那还有力气滑冰呀”还是先去找点吃的祭一下我的五脏庙比较实际。
　　“那我们回紫竹院叫上真儿一起喝一回三道茶，我让厨娘给你做点心。”大公子还会茶道，真让我意外。
　　三道茶是云南白族招待贵宾时的一种饮茶方式以其独特的“头苦、二甜、三回味”的茶道驰名已久。沐真小姐说难得见大公子心情如此好，才有机会喝到大公子泡的三道茶。沐真小姐也毫不吝啬拿出了珍藏的铁观音 ，三人一起品茶。
　　第一道茶叫“苦茶”，所以这道茶只有小半杯，不以冲喝为目的，以小口品饮，在舌尖上回味茶的苦凉清香为趣。寓清苦之意，代表的是人生的苦境。人生之旅，举步维艰，创业之始，苦字当头。
　　第二道茶叫“甜茶”，此道茶甜而不腻，所用茶杯大若小碗，客人可以痛快地喝个够。寓苦去甜来之意，代表的是人生的甘境。经过困苦的煎熬，经过岁月的浸泡，奋斗时埋下的种子终于发芽、成长，最后硕果累累。这是对勤劳的肯定，这是付出的回报。
　　第三道茶叫“回味茶” 此道茶甜蜜中带有麻辣味，喝后回味无穷。因集中了甜、苦、辣等味，又称回味茶，代表的是人生的淡境。一个人的一生，要经历的事太多太多，有高低，有曲折，有平坦，有甘苦，也有诸如名利、权势、富贵荣华等等的诱惑。要做到“顺境不足喜，逆境不足忧”，需要淡泊的心胸和恢宏的气度。
　　这一品三道茶喝下来，心中无限感慨。抛开生硬的主仆关系后也能聊得自在，和大公子品茶聊天也算是件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