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城》沐靖庭

2、Chapter 2. 七色纷繁，然后消失不见

　　就这样
　　擦身而过,
　　如果是注定的结果,
　　何苦
　　非要遇到你,
　　遇到
　　又为何爱我.

　　一回到家就立刻掩上房门，怕家里人看见我有些红肿的眼睛，又不知该作何解释。这么大一个人被发现老是哭实在是一件… 是一件比较丢脸的事啊…我对着镜子叹了口气。
　　“真是个爱哭鬼，你一哭就拿你没办法。”齐肇浅的话还回响在耳边。
　　明明一切都还如初，可我老是觉得这是掩藏在波涛下的平静。我总是一个患得患失的人，恐惧悲伤的到来，害怕幸福的逝去。
　　就象一只战战兢兢的小兔子，看着自己窝旁那些绿油油的小草，固执地既想每天守侯着他们生长，又怕到了秋风飕飕的季节终会见到肃杀的景象。
　　翻在手背也不是，覆在手心也不是…
　　“Rusing Sun…”一阵手机铃声的响起打断了我凌乱的思绪。按下短信的阅读键，便看见“发件人：井萧”这五个字。
　　我脸上顿时浮起一朵大大的微笑，但随即又黯淡下去。
　　井萧，那是我到了大学之后认识的第一个人。
　　曾经在我那么无助苍白的时候给予了我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陪伴我走过了最初的一段寂寞想家的时光。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他眼里的关怀和温暖，他宠溺地抚过我头发的动作，和他消瘦却坚挺的背影。
　　我的好哥哥。

　　那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
　　当时我孤身一人到云城上大学，整个学校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心里很是凄惶，送别妈妈之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周围的同学一个个都跑出去找中学的老同学，而我却只能一个人坐在床铺上。那种感觉很无助，很无力，伸手想抓住点什么，却只是握紧一把空气而已。
　　我翻身躺在床上低声啜泣起来，伤心地在心里喊着妈妈。
　　想着将来没有爸爸妈妈在身边照料，必须独自面对在外地的生活，心里就开始有莫名的恐惧。
　　手机突兀的振动起来，这时候会是谁打电话给我呢？
　　来不及换上新卡还躺在身边，接了这个电话就是长途加漫游呢…
　　然而一看到屏幕上显示的“井萧”这两个字，我便毫不犹豫的接了起来，叫了声“哥…”就开始不由自主地抽泣。
　　电话那头的呼吸也立刻紊乱了，急声安慰道：“漾青吗？别哭，出什么事了？”
　　听到关切的话语，悲伤的情绪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再也止不住奔流而下。
　　齐肇浅，邵唐他们都不在我身边，唯一在眼前的就是高考结束后的这个暑假里在学校BBS上认识的井萧了。
　　他跟我同一个院系不同的专业，是个心地善良特别仗义的云城男生，言辞之间还透露着些许可爱。
　　我看过他的照片，高高的黑黑瘦瘦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给人一种很可靠很安全的感觉。
　　跟井萧也很聊的来，他的年纪比我大一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取了我网名“浅暖樱桃街”的其中两个字叫我樱桃妹妹，后来熟络了就直接叫妹妹了。
　　让我欣喜的是井萧从来不象旁的肤浅男生一样整天缠着问我漂不漂亮，有没有照片之类，而是很认真的跟我谈云城的风土人情和风俗习惯，交代一些要注意的事项。
　　比如说：不能骂人啦；不能说话太冲啊；尽量避免谈地域差异的话题啊；避免评论云城人啊等等。
　　他说谈论这类话题很容易引起纷争。我在试验过几次之后也乖乖的对这些话题避而不谈了。谁都不喜欢别人说自己的家乡不好吧。
　　渐渐的，我也不排斥这个“火花哥哥”了( 他的网名叫“黑暗中的火花”，很有艺术感的名字嘿嘿 ）。
　　熟悉之后还跟他开玩笑的约好大学开学要和群里的Vespe，浮生若梦还有爱疯了我们几个很聊的来的新生校友一起聚餐。
　　谁知道井萧这么细心地预料到我会伤感孤单，在整理好行李之后就立刻来找我了。

　　等我慢吞吞的边擦眼泪边走到楼下的时候，井萧已经在楼门口等我了。
　　他带着宽容悠远的笑容轻声地问：“想家了？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看你哭的跟小猫似的了，这么漂亮一个姑娘，别让人笑话了哦。”
　　我抬起泪眼看他，也许是找到了熟悉的感觉，也许是这么高大的井萧让我有了安全感，我突然就不想哭了。
　　井萧看着还挂着眼泪的我，苦笑了一下，正色道：“漾青，你并不是一个人啊，以后在学校里有事就跟我说，我会尽力帮你的。不用害怕，云城人都是很善良的。”
　　我点了点头，乖乖的跟在他后面去食堂吃饭，这时我才发觉我一整天都没有吃饭，一下子涌上了饥饿的感觉。
　　一路上我们也没有多余的话说，大概是网上聊惯了，见了面反而有些不自然。或许井萧本来就是不善言辞的人吧。
　　我们并排走着，他一直跟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时不时的低头看一下我的表情，真的是很细心的一个男生，跟他的外表有很大的不同。
　　处在郊区的校园刮的风好大，我趁他被风迷了眼的时候偷偷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真的好高哦，比齐肇浅都高吧，又那么瘦，不知道有没有120斤呢。
　　他丝毫没有发现我的偷窥，揉了揉镜片后面的眼睛继续无言的走着，迎面的风吹得他的风衣剌剌的响。
　　我突然有种那么安心的感觉，有井萧这个哥哥，我真的很幸运。

　　星期六井萧早早的把我叫起来，说是带我去云城市里逛逛，并嘱咐我一定记得穿外套，外面的风很大。
　　我心里闪过一阵感动，哥真的好体贴，好照顾我。
　　见我打着呵欠从寝室出来，井萧迎上来，低低的一笑，说：
　　“还以为你起不来呢。呵呵。我们吃完早饭去学校对面坐车去云城逛逛，好吗，先吃饭吧？”
　　我一听到出去玩立刻欢快地点点头：“哥怎么知道我喜欢逛街哈？”
　　井萧眼神里有温和的光：“我猜的，看你的衣服都这么漂亮，应该挺喜欢逛街的。”
　　我扯住他的衣袖摇晃着他的手臂：“哥你真聪明，其实每个女生都很喜欢逛街的哈，喜欢买漂亮衣服，还有许多好吃的东西…”
　　想起漂亮衣服和美味我又开始扮一副花痴状了。“霍霍~”
　　井萧宠溺地抚了抚我的头发，仿佛自言自语般：“真是个小孩子…”
　　我抬起头抗议；“不要叫我小孩哦！我已经18岁了！看看，我已经这么大了哈！”
　　看着我气鼓鼓的脸，井萧苦笑着摇了摇头。

　　到了汽车站，真是吓了我一大跳啊，怎么这么多人！
　　最起码有六七十个人在等车，而且该死的学校好象只给我们安排了一路公交。
　　眼见汽车缓缓的开过来，我跟傻了一样：“这么多人，怎么上得去啊…”
　　“你还愣在那里干嘛，快点过来啊，要不然就挤不上了。”井萧大声的招呼我。
　　我如梦初醒般跑过去：“我们真的要挤这辆车吗，可是我从来没乘过这么拥挤的车啊，我上不去的。”看着人群开始你推我我推你，我根本不敢上前。
　　井萧看了看拥挤的车门，看了看面带恐惧的我，在我面前摊开手掌说：
　　“我牵着你。”
　　我犹豫了三秒钟，把手轻轻的放在了井萧的手心里。
　　他的手好瘦，但手心却那么温暖，有细微的汗，带着一点潮潮的感觉。
　　我突然不怕那疯狂的人群了，不怕那拥挤的汽车了，因为我觉得，只要有井萧在，就那么的安全。
　　等我们挤进车厢，仿佛再多一个人都不能了，里面塞得满满的，人挤着人，一丝多余的空间都没有。我觉得就算脚不着地也能被人挤着不掉下来呢。
　　井萧早已放开了我，刚刚握过我手的坚实手掌扶着栏杆，我们都没说话，我这个多话精竟也难得的闭了嘴。
　　因为我突然觉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幸亏人多有些吵，要不然当时的气氛一定很奇怪。
　　汽车开了一会，车厢里的空气很闷，充斥着不好的味道，我轻微地皱了下眉。
　　这一切被井萧尽收眼底，透过镜框，他的眼睛里尽是歉疚的神色：
　　“漾青，这里条件差，辛苦你了。”
　　他这么一说我倒不好意思起来，为自己刚才上车前的抱怨有些脸红：
　　“哪有，只是拥挤点，也没有什么的，我又不是那么娇贵的人，我可是很强悍的哦，霍霍~。”
　　井萧充满歉意冲着我笑。

　　半个多小时的车行之后，还是没有任何到达的迹象，周围依旧是一群一群的山和零星的破败的房屋。
　　我被车厢里浑浊的空气熏得极不舒服，身体里泛着阵阵反胃的感觉。
　　我在心里一个劲地祈祷着快点到啊，要不然我就真的要受不了了。
　　井萧低头问我：“你脸色不好，不舒服？会晕车吗？”
　　我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不会晕车，可是车里空气太闷了，我有点想吐…”
　　井萧关切地拍拍我的肩膀，环顾四周，象是在寻找什么。
　　我还没弄懂他的意思，只听见他跟面前一个靠窗的男生说：“哥们，能不能开下窗子，我妹妹身体不太舒服，想透透气，谢谢你了。”
　　那男生点头说好。
　　移开窗子，清凉的空气终于拂面而来。
　　我满脸感激的看向井萧，而他这时已淡然地看着窗外，丝毫没有感觉到我的感激，仿佛他什么也没有做过。
　　此时此刻，我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缓缓的随着他的视线看着窗外。
　　尽管我也面色如常，但心里却依然讶异于井萧的细致和体贴，闪过丝丝感动。
　　井萧真的是个好男孩，从一开始牵着我手上车后马上放开，而没有趁势一直握着我的手，一点也不轻浮。
　　而当我身体不舒服时他没有丝毫犹豫便为我折腰开窗。
　　“井萧对我真是体察入微，我的好哥哥。”
　　我在心里默默感慨着在遥远的他乡遇到了一个那么照顾我的朋友。我真的好幸运。

　　在之后的一个月里井萧几乎每天都陪着我一起吃饭，一起上课，我也逐渐和周围的同学混熟了。
　　我本来就不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哈，也就不再觉得那么孤单了，对崭新的大学生活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四个人一间寝室，和高中时一样，我依旧是老小，老大，老二和老三都是很好的云城女生，一点也没有清溪女生的做作和八婆，非常好相处，让我暗自舒了口气。
　　从小我就不会与人相处，性格过于直爽调皮的我老是跟别人尤其是女生闹矛盾，我看不惯她们的小家子气。
　　所以，我身边的朋友里男生占绝大多数。
　　井萧有时候也跟我们四个一起，在一旁默默听着我们叽叽喳喳的谈论着，通常都不会发表意见，只有在我征求他的时候，才会微笑着点点头，或是很简洁的说两句。
　　老大她们总是问我井萧是不是不喜欢跟她们在一起，我每次都严肃地申明：
　　“我哥他只是不善于表达啦，并不是不喜欢你们哦，别乱想，我们都是好朋友哈。”
　　他们都说男女之间很难存在真正纯粹的友谊，不是你喜欢我，就是我喜欢你。可是井萧如亲兄妹一般待我的真诚让我觉得也许真的有例外的时候。
　　然而这样想着想着，却依然没有逃出这条宿命的理论。

　　那次我们下课早，先到了食堂等井萧一起吃饭。我托着下巴看着一旁的人来人往。“哎，你们看，那个男生背影很象我哥哦！”
　　老大冲我挤挤眼：“看漾青每天我哥我哥的叫不停，看起来你跟井萧关系不一般哦！快点老实交代，井萧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哈？”
　　老大话音刚落老二和老三也乘机起哄，推搡着让我坦诚跟井萧的关系，我被她们闹的受不了啦！大声的申辩着：
　　“没有，没有啊，你们瞎说，我哥一直把我当妹妹呢，而且我在清溪已经有喜欢的男生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井萧已经站在我们面前，她们收手不闹了，都低低的捂着嘴笑。
　　我抬头佯作委屈地看着井萧，却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好…
　　“难道是刚才开他玩笑，他不高兴了？”
　　趁井萧去买饭的时候老三低声的问我。
　　“我看井萧好象不太高兴的样子…”
　　“不会吧，我哥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啊，只不过几句玩笑，我们又都这么熟了…”
　　我轻声嘟囔着。
　　其实我心内一点把握也没有。
　　“也许是今天在班里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也有可能啊…”
　　我在心里安慰自己。
　　看着远处井萧的背影，第一次感觉到他的落寞…
　　“难道是因为我无意中说的最后一句话…？不会的，不会的，井萧从来没有表露过，他对我好是因为我是他妹妹啊…”
　　我在心里做了很多猜测，这是我脑中突然闪过的一个念头，但我一点也不肯定。
　　井萧那么深沉，怎么可能…
　　我们都低头闷闷的吃饭，这是我们在一起吃过气氛最沉闷的一顿饭了。
　　我们四个人都不停轮流打量井萧的神态，然后交换眼色。
　　尽管他已尽力掩饰，我却依然能看得出他内心的写满了落寞和悲伤。
　　因为他心里面空空洞洞的是一大片墨绿墨绿的灌木植物，颜色深到仿佛会滴下墨汁来。

　　我很相信我的洞察力和第六感。
　　很多时候我都能准确的窥得别人心里在想什么，甚至偶尔还能通过某些既定的事物唤起我心底的非常熟悉的感觉，模糊地预知到将要发生的事情，有时候脑中清晰的感觉强烈到仿佛这样的场景即将在下一秒发生。
　　但每当我在不经意间运用这种天赋异禀的同时，我就会头疼，从眼睛那个部位到后脑，整个脑袋都充斥着疼痛，虽然不是不能忍受，但是还是很不舒服。
　　所以我更不敢去操纵这种功能，怕要是刻意利用，我的头就会遭受更大的折磨。
　　那是我在初一的时候发觉的。
　　我老是觉得现在在做的事情仿佛曾经什么时候已经做过了或是在梦里梦到过了的那般熟悉。
　　有时候看着湛蓝天空，我内心会突然腾起一股那么苍凉，寂寥的感觉，仿佛我并不属于这个地方这个世界，终有一天我会归去。
　　我想不明白其中原由，这个不大不小的疑问困惑了我不少时间。
　　在某个下午我决定到市图书馆查阅资料，一直坚持不懈了3年，直到有一天我在角落里翻到了一本破旧的古书，没有封面，纸张又黄又脆得仿佛一碰就会化成灰。
　　我直觉我要的答案就在这本书里，但在我伸手触碰它时我却奇异的昏倒了。
　　在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一朵五彩斑斓的花朵开放在那本书上，这是什么花呢？那么真实的视觉效果让我很难相信这是凌空幻化出来的，仿佛3D动画那么直观动人。
　　我以整个身体直接向后仰倒的姿势倒向了背后的书架，然后软软的滑到地面上。
　　确切的说，到这个时候，我是真正昏厥了。
　　那些在接触地面之前关于那奇异的花朵，关于我倒地的姿势，我的脑中都有很清楚的映象。仿佛我一小部分的意识是清醒，而绝大部分意识被强行闭合了一样。
　　待我一屁股坐起来，却发现周围都是大片大片的白色。
　　旁边坐着一对面色焦急的中年夫妇，男的肤色稍黑，很瘦，女的保养的很好，看起来相对年轻，才30出头的样子。
　　“这是哪里啊？”头疼欲裂的感觉让我呈现疵牙咧嘴的奇怪模样，看起来象在做鬼脸一样。
　　一旁的女人惊呼起来：
　　“漾青！你终于醒了，担心死爸爸妈妈了…”
　　我定睛一看…
　　倒，这不正是我爸妈嘛，我刚才一下子怎么没认出来啊。
　　“我怎么在这？我刚才好象是在市图书馆的啊…哎呦，头怎么这么疼…！诶？爸爸你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到的，回来有事？”
　　我连珠炮似的发了一串疑问。
　　爸爸瞪了我一眼，面色有点凶，但却暗自舒了一口气，仿佛有什么极重大的事放下心来。
　　妈妈摸着我的头，带着哭音说：
　　“你都昏倒3天了，你爸爸着急担心你，工程还没做完就赶回来了…”
　　我脑中的意识一点一点恢复过来，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急色问到：
　　“那本书呢，我在图书馆发现的那本书呢？？”
　　“什么书啊？现在还惦记着书！你在图书馆晕倒了，管理员把你送到医院后用你的手机给我打的电话，我就立刻赶过来了。医生说你体质弱，营养不良，血色素低才晕倒的，可是你却一直昏睡了3天…吓死我跟你爸爸了…”
　　我脑中的残存的记忆却那么清楚的告诉我，我在昏倒前那一刻看到的奇特景象。但我觉得说出来也不见得会有人相信，所以我干脆闭了嘴。
　　后来我跟妈妈说起过出现在我身上的异象，但偷偷的保留了在图书馆遭遇的不可思议的那一段。
　　妈妈听后很是讶异。但她却相信了。
　　脸上有着复杂的表情。妈妈嘱咐我不能告诉任何人。
　　她说这种禀赋不是人人都有的，而拥有了上窥天道的本领原本就是件逆天而行的事，要是刻意加以利用怕是更会遭天谴。
　　我只会懵懂地点着头，从此不敢告诉别人，更不敢横加利用。
　　也再不敢去市图书馆找那本残破的古书，我害怕它会让我再一次晕倒，万一永远醒不来，我爸爸妈妈就会伤心死。
　　我不想让他们担心，也就再也没有踏进图书馆半步。
　　这成为了我成长道路上一段只有我自己知道的秘密。从那开始我就知道我与他人不同。

　　“漾青？漾青！你怎么了？？”
　　耳边传来井萧的声音。
　　我一下子回过神来，刚才回忆了下初中时的往事，竟走神了。
　　低头看那碗米饭，已经被我的筷子糟蹋的不成样子。
　　“哦，哦…没什么，想起以前一些事情，走神了…你们都吃完了？”
　　他们都象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着我…
　　我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脸，好象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似的…
　　而事实上，没有啊。
　　终于老大打破沉默，开始收拾碗筷说：
　　“走吧，我们早就吃完了，就光在这看你发呆了！”
　　老二老三也站起来一前一后地走了。
　　我也站起来，整了整衣摆，准备抬腿走人。
　　而井萧却坐着没动，抬起头对我说：“漾青，你先别走，我有话想跟你说。”
　　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我冲着老大她们喊：“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陪我哥坐会。”
　　接着就手忙脚乱地坐下来。
　　“你们今天下午还有课吗？”
　　“嗯…好象有吧。一会去问问老大。哥，你下午有事？”
　　“呃…也没什么事，就是随便问问。”
　　井萧的脸色不太好看，却拉着我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哦…”
　　仿佛预知到他将要说什么，我的表情变的尴尬起来。我真的怕破坏我们之间现有的良好的兄妹关系。
　　“漾青？”
　　“嗯？”
　　“你…那个…呃…我是说，你在家有喜欢的男生？”
　　“啊？”
　　我飞快的扫了井萧一眼，慌乱地回答：
　　“…嗯。”
　　“哦…”
　　井萧用手按在脑门上，眼睛没有看我。
　　“是上次你说起过的那个被梦特娇聘为模特的男生？”
　　“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用心关心一个人的时候，就会留意她的点点滴滴，就不难发现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垂下眼帘看着脚尖。
　　“我没有别的意思，漾青，只是问问。你别多想。”
　　井萧费力地挤出一个笑容。
　　“我只是希望你好，只要你过的好，怎么样都可以。只要你好。”
　　我突然想流泪了，井萧悲伤又而隐晦的告白，我又怎会听不懂。
　　但我却不能给他任何回应。
　　看着近在咫尺的井萧，我却感觉难以触及的远。我看得到他的隐忍，他的悲伤，但我却不能给他哪怕一点的安慰，我怕自己忍不住会答应他。
　　尽管我对他的爱是不同与他对我的爱，而是那种兄妹之间的爱，是好朋友之间的爱。
　　但我却很容易为这样的场景心软。
　　我拼命忍住不去看他的眼睛。
　　井萧突然握住了我的手，那么短暂，那么短暂，不过两三秒而已，就立刻放开了。
　　然而仅仅是这样的一瞬间，我却依然感觉到了那日挤车时他牵我手的温暖。
　　尽管两次都那么短暂，我却深刻地感觉到了他的爱，他对我深沉，隐忍的爱。
　　我的眼泪低下来，他刚好抬头看我，却立刻低下头去。
　　以往会温柔地为我拭去泪水的指尖狠狠的纠结在一起，仿佛井萧用了全身的力气将它们压制住。
　　过了好一会，井萧站起来，背对着我说：“回寝室去吧，时间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