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鸡的死亡》佳人艳

4、三

　　迷信，你相信吗？
　　第六感，你相信吗？
　　我不信，一直以来都不信！
　　而我们都应该相信，其实自己就在每天的平常生活中，无形地受到迷信与第六感的牵制！
　　几年前，妈说我不该和张灵结婚。她说属鸡和属猴的人在一起不会有幸福。
　　但是我爱张灵，甚至是从阿见的手中不顾一切地夺过了她！
　　“我会幸福的！”我对妈说。
　　“可是，孩子你看，多长时间啦，灵儿还是新婚那会儿的样子！”妈妈似乎含着泪对我说！

　　上头透露在广州的时间会有三个月之久。那只是一种预想，一切的进展会是怎样，没有人知道，更加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将来会是怎样！
　　但是，这次的预想错了！
　　我们一行人奇迹般地超前完成了任务！

　　我们离开了广州，离开了那个依旧酷热中的城市。说到回家的那天，我没有给任何人打电话。我希望我的突然出现，能给小花，同样给妻子一个意外的惊喜！
　　火车在一个红日当西的黄昏驶进这个曾经熟悉的地方。往昔的点点滴滴象一幕幕已经撤走的画面，变得如此陌生。有一阵阵的机器声，一个个上了年纪的工人正在街尾那家饭店旁边向远方扩展着街道。
　　虽然还是黄昏，那些按摩厅似乎早已沉睡，没有闪烁起诱人的灯光，甚至有的招牌也只是在灯火阑珊处瑟瑟地颤动着！

　　我发现了刘三的身影。
　　“好久不见！”他说。
　　“这地方最近怎么啦？”
　　“听说最近在进行什么活动。好像是说要跟上时代的步伐，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干这些没用的事儿！”他一脸不屑地对我说。
　　“按摩厅门前怎么啦？现在都什么时候啦，天都黑啦，应该是准备营业的时候。怎么的，好像都打烊了呢？”
　　“在查呢！”他说，“什么都查，前两天公安局来人，就清了一家以按摩为名义的店。有些识相的听说要查，早就溜了！有几个妇女说她们做的是正当生意，就死活不肯走，还哭。最后却被公安局那些人带走了，说是蹲牢房去啦！”
　　我想到了小花，忙和刘师傅道了别！

　　推开按摩厅虚掩着的门，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迎了过来！
　　“先生，按摩吗？”她说。
　　“不，我找人，找小花！”
　　她说小花还在，便叫人去里屋喊。
　　她还说现在这生意难做，混口饭吃不容易，说不好哪天就要各奔东西了！

　　看见小花的那一刻，我的心底涌起过一丝淡淡的忧伤。我觉得这个女人好可怜。就象那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说的：说不好哪天就要各奔东西了！
　　我思恋她，可是那一刻，我想得更多的却是同情，同情很多如小花一样随意出卖自己身体与灵魂的女人。我突然间特别伤感！
　　“最近好吗？”
　　她说还好，一直都很好。她说话的时候有一点羞涩的神色，同样带着这样的神色，暖暖地牵住了我的手。

　　“我能带她走吗，老板？”
　　“当然可以啊！”那女人显得很高兴。
　　“很少有这样的生意！”她说，“不过您得留下证件！”
　　“二百元！”她说。

　　我照她的意思做啦，我觉得自己那时真是一时冲动。大概这样的冲动只是出于对小花的怜悯。我要带这个女人去哪儿？去我家吗？还是去宾馆的包房？还是......
　　“去吃饭吧，我请你！”我不知道到底还能去哪儿，便作了这样一个临时的决定！
　　她欣然答应了。

　　我的左手搭在她松软的肩膀上，到处是微弱的光映照出如此温馨的街道。“缘聚饭店”象蒙胧黑暗中的一点亮光，等待着我的到来！

　　我们选了一个靠窗的坐位，叫厨师刘三安排几个像样的菜！
　　片刻之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灵儿！”我的脑子里闪动过她的影子。
　　“怎么是她？”
　　“那个男人是谁？”
　　“阿见，是阿见！我们一起的大学同学！灵儿的初恋情人！他还是以前的样子！”
　　灵儿，你可知道几年前，我们似乎还小的时候。我总以为，相互地躲闪是在相互地爱护。总以为我们的爱很认真很沉重。我知道你是个孤儿，你的成长之路充满悲凉。这个世界对你太残酷。但并不是因为这些，我才会不顾一切地去爱你。我爱你，没有任何理由。那一晚，你似乎无奈地躺在我的怀里，我摩挲着你柔软、白皙的身体，一个我有生以来最爱的人的身体，很久很久......
　　一切如幻，如在梦境里偷尝着一颗甜蜜的禁果！
　　没有人替你做主，能替你做主的只有你自己。妈说，娶了人家姑娘吧。不然，对她的伤害太大啦！
　　我娶了你，没有见到你的笑，没有见到你的眼泪。我知道那时候，你和阿见的感情依然很好，你最爱的人依然是他！
　　但是我以为，时间能改变所有人；我以为，阿见会淡化在你的心中。而现在，他仍旧出现啦，而你们，依然很熟悉。

　　“灵儿！”我吃错药似的喊出了她的名字！
　　“灵儿你怎么啦，阿见刚来这里吗？你请他来这里吃饭？”我希望是如我提问的那样。
　　灵儿说是的，她说他们很长时间没见面啦，顺便出来吃个饭！
　　她看见了小花！
　　“怎么回来也不通知我一下，不是说三个月吗？应该还有半个多月呢！”她说得很平淡，没有表现一点的高兴与惊讶！
　　我们没说太多的话，彼此似乎冥冥之中约定过！
　　自然，两对看似情侣的组合，没有一个人真正安心地用完那顿晚餐！回家的时候，只有我和真正爱着的人走到了一起！

　　几天后的一个午夜，这个小小的城市已处在相对的静谧中！
　　小花敲响了我家的门！
　　“陈辰，快开门！是我，小花！”
　　我和妻子有些惊诧，便匆匆去开了门！
　　小花一把抱住了我，她哭了！
　　“陈辰，你会忘记我吗？我马上要走啦，你能留下我吗？”她一脸哀求，哭得很伤心。
　　“是上次那个女人，和你一起吃饭的那个女人，做鸡的那个女人？”妻子有些激动地漠视着小花。
　　“我不是做鸡的！”小花强辩。
　　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我不知道小花为什么要来找我，她不过是我曾花钱消费过的一件商品。况且，我更加从来没有去爱过她！
　　我说小花，你先回去。等到了真正有情况的时候再来找我，行吗？
　　她止住了眼泪，随即扭过头，一点失望在她的脸上短暂停留过。
　　“那好吧！” 她说。随后，她消失在黑暗中，象被这个世界无情地吞噬了一般！
　　我和妻子都没有说什么，但都从心中生起了一层日益加厚的隔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