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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绝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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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她算什么,连一个侧室的名分都没有,不是女奴又是什么,她的心剧烈的疼痛起来,她已经失去了得到婚姻的资格,也再不配奉神女官一职,她曾经觉得她会在这个职位上走到婚姻的开端,然后转而嫁人相夫教子,可是眼前的一切都熄灭了,再也没有未来,没有希望,甚至,她不会再回到赛图。
北地的冬季尤其漫长,算算日子在赛图已经是快要柳枝初绿的时节了,可是在墨柯,大地却仍然是一片雪白,她的心似乎也没有感受到春天将来的那种萌动与温暖,一如眼前的大地,一片冰封。
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今天面对裴荨的时候她忽然有了一些侥幸的想法,她不能走,她想要为自己,为这个孩子争取一次,倘若,倘若元刹肯娶她,一切的惩罚就都不会存在了,想到这里,她的心有了一些喘息的空间,一切都变得有希望起来,退一步讲,她对元刹那些混乱而不分明的情感,如果不是他以这样的方式强迫于她,她其实已经对他动心了不是吗?
她甚至想过元刹会不会就是那个梦中的白衣男子,圆月说过,他很快就会出现……后来她遇到了元刹,现在她甚至一厢情愿的想要认为那个人就是元刹,如此一来也不算违背自己一直以来要以感情为前提结婚的初衷。
她从始至终不曾想过打掉这个孩子,她觉得那是因为她是奉神之人,不可妄动杀意。其实,她不敢面对的,也许就是这份侥幸,元刹会娶她。
正在想着忽然一阵冷风,花房的门开了,明月回过身来只见元刹顶着风雪走进门来,一边掸着斗篷上的雪花,一边说道,“刚刚天气还好,说着就下起雪来了,还好你先走了,蓝龙,再给花房里添点炭火,你没冻着吧?”
明月没有接他的话,淡淡的摇摇头,“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让你不用过来了吗?”
“你一早就离开了,可找医生来瞧过?哪里不舒服?”
“我很好,只是累了,你没什么便走吧。”明月坐在小榻上,端起一本书。
“还在大门口就发了脾气,我瞧着你也无碍。”
哼,耳报神还真不少。看来刚刚乐静那一出他也知道了,若不是为了他她又何必受这种闲气,明月心里又翻腾起来,扔了书,抓起披风就往外走。
“哎,这又往哪去呢?”元刹拦住她,将她揽到怀中。
“王爷爱在哪在哪,我去哪也和你不相干,横竖我出不去大门就是了。”
“这可是哪里来的气呢?”元刹将她紧紧搂着,轻轻吻她的发,乐静说的话他都知道了,今日先放着,明日得了空他再去为她出这口气。
“王爷不必装糊涂,这气从哪来别人不知你却最清楚,现在也不劳王爷费心低三下四的哄着给我出气,我当不起。”
“你这脾气啊,软硬不吃,我可拿你怎么好?”元刹轻轻的叹了口气。
哼,明月冷笑一声,“我今日遇见了上次的医生,我问他如何避免有孕,他不肯说,怕得罪你。”
元刹手臂一僵,“你竟还是这样,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到底要怎样你才肯乖乖的做我的女人?”心都被你揉碎了。
“一个女奴的孩子,有那么重要吗?而且这个女奴还是一个不明身份的奸细,你要这样的孩子做什么?”明月清醒的带着嘲讽还嘴。
难怪最近王府里这么热闹,常常有人送来贺礼,尽管有人事先交代了丫鬟们不得乱说乱讲,她还是知道这些是为了元刹的婚事而来的,今天又亲眼看到那样的场景,朝中的臣子们不管位份都想自己族中的女子有幸成为七王子妃。
正妻要进门了,她这个连妾都算不上的女奴要怎么办呢,何况是她的孩子。按风俗,迎娶正妻要到神庙里祈福,求众神庇佑,然而也只有正妻,做为侧室,是没有这个资格的,为了孩子也为了自己,她都要试一试。她还有最后的希望。
元刹刚进王府的大门就往房里飞奔,再没有比今天更想见到她的了,王兄刚刚告诉他,歼灭兰帕叛乱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不日就要启程前往军营,让他早作准备,他最想见的就是他的小月亮。
一进门他就觉得她今日似有不同,听说了她刚回来发生的事,他便心疼起来,想她一直不肯低头脾气坚硬,却不得不听了乐静那些羞辱,便一心想要哄着她随她撒气,谁知道竟又提起这档子事来。
“王爷,”一听她这样称呼自己,元刹直觉就是不好了。
“王爷打算怎么处置我?”明月淡淡的,连眼睛也没有抬。
元刹瞬间皱起了眉,挥退了其他人,“什么意思?”
“新人就要进门了,我岂不是太碍眼。”像平常那样,明月解下他的面具。
“谁告诉你的?”他起了杀意,已经交代过不准乱说,哪个不怕死的敢在她面前嚼舌头。
“想动手了?”她抬起眼睛,冷冷一笑,用墨柯语说,“我一直没有说过墨柯语,不代表我不会说。是你和你那三位大臣刚刚告诉我的,你最好先杀了他们再自杀。”
“月亮,”他心里一惊眉头皱得更紧了,“我娶谁都不妨碍我爱你,你明白吗?”
这是国家的需要,除了老四和不靠谱的老六,其他几个兄弟都按安排娶了妻子也过得不错,不同的是他在未娶亲前遇见他的小月亮,不过他觉得这没什么,更何况他没答应王兄和太后要娶哪个女子。
她必须明白吗?这样的荒唐和可笑要她怎样接受,“好,那么对你而言我算什么呢?”
“你会是我的侧妃。”
呵呵,果然,她虽有准备却还是心神一晃。
“如果我们有孩子王爷又会如何处置?”不等他说完明月马上抢白,都是她早已猜到的答案。
“当然是我的世子。”元刹想也不想马上回答她。
“你的国家会怎么看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生的孩子,这个在王妃进门前就先存在的女奴,又在王妃前有了孩子,我会怎么样我的孩子会怎么样?”
“你,”元刹心中又是一惊。
连他也无话可说了,什么名分,什么世子,她都不在乎了,一想到他即将是别人的丈夫她就觉得窒息 ,一个乐静就够了,即便不顾虑神谕的惩罚,与别人共事一夫也是她绝对不可以容忍的。
她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你是我心里的女人,但是这个和我娶王妃不是一回事。一个男人爱的女人不一定是他的妻子。”他一直都当她是个侍女,即便是大公主的女官,和他的身份也是不匹配的。
“别再说了!”她几乎摇摇欲坠,“你的名分留给别人吧。”
想要在他的怀里躲过一切风雨也只是她一瞬间的痴心妄想,而那个代表她内心安静与温暖出处的白衣男子,终究也只是她退至深渊边缘的时候给自己虚幻出来的一个假象罢了,她为自己竟然曾经会有这样的想法而觉得耻辱。
她是与他的国家二十年冷战的国家的女官,是他昭告世人的女奴,堂堂的王爷娶一个女奴为正妃,只有她居然这么天真的幻想,即便不追究她的身份,让她居侧室,她的孩子要怎么办,不,所有的侮辱她一个人受就够了,何必连累孩子呢。
还有那柄一直悬在头顶的利剑,神谕的惩罚。
她就是这样,幼稚而不顾结果,没有扭转事态的能力,却一意孤行,就是这样的自己一直选择相信自己不愿借助外力,才如此这般莽撞而耻辱的走到了这一步,说到底,是她自己让自己这般百孔千疮这般无地自容。
转身忍住就要夺眶的泪,她不能哭,她要想办法救自己。
“过几日我要去军营了,你准备好随我同去。”那种不祥的预感又来了,他要杜绝一切她离开的可能,元刹想要上前,可是看到她微微颤抖的背,捏紧拳头忍了下来,他对她一直都太纵容了,可是他对她一直都没有办法不是吗?不这样强硬,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控制住她。
“军营?在哪里?”明月稍稍打起精神,不要再激怒他了,至少在今天她要忍一下。
“在罗冉,那里的春天已经来了,不会太冷的。”元刹看着她冷的没有温度的眼睛,忧郁的说。
罗冉,春天,她觉得自己真的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