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巫女》时隙颂弦

14、煎熬（小修）

　　恨他，是的，她想她是恨他的，但是她更恨自己，恨自己居然曾经对这个毁了自己的贼子动心，直到他毁了自己的现在，她也不曾将那心动减少半分。

　　“姑娘要快些给主人生下孩子才行啊，”一个服侍她洗浴的老嬷嬷很语重心长的说。
　　她身上让他弄出很多青紫的淤痕，她再也不必为自己的身份而强撑纠结，她彻彻底底是他的女奴了，说是侍妾还算是高抬她的了，她觉得可笑，一开始那样的自作清高，她不是他的女人，她不要这些人瞧不起自己，可现在，她就是他们想的那样，靠出卖自己的身体换取一切的女人。
　　“是啊，姑娘你还年轻，要赶在正娶的王妃进门之前生下长子，地位才会稳固啊。”另一个老嬷嬷也“好心”的说。
　　一个霹雳惊醒了她，王妃，孩子，是啊，她怎么把这些全忘了呢，他会有自己的王妃，而她不论怎样都是要逃离的，即便如此，她也是要走的，那么孩子，他们已有夫妻之实，她不能，不能有这样的孩子。

　　她倏地抓住一个老嬷嬷的手，“嬷嬷，那种不会有孕的法子，你们都是知道的，对不对？”
　　老嬷嬷明显的吃了一惊，“怎么，姑娘，你这样身份的女子都是巴不得早日诞下世子的。”
　　“你告诉我吧，嬷嬷。”她急切的望着这个年迈的老仆妇。
　　嬷嬷抽回手，“姑娘，如果你真的有孕而王爷又不打算要的时候，我们会为姑娘处理的。”说毕，她们都退下了，换上两个小丫鬟为她穿好衣衫。
　　她这样身份的女子，她什么身份，呵呵呵，就是那种所有人都知道的，只有她还不肯面对的身份，那一刻，明月第一次彻底的绝望了，难道她真的这一生都逃不开他。

　　她现在才知道自己住的是他的房间，之前他都是为了顾及自己才住在别处，从那晚以后他每天都在这里睡，早上他起的很早练功并且去军务处，现在他的衣服都要她给他穿戴。
　　有时他会在临走前将她揽进怀里说些让人脸红的话故意羞辱她，不顾有丫鬟们在一旁，她简直要给他一耳光，他有时候会按住她的手狠狠吻她，然后哈哈大笑着转身离开……
　　他真的当她是个玩物般的任意逗弄……每次想到这个她都要捏紧拳头，指甲嵌进肉里流出血来，丫鬟们掰开她的手给她上药她也不知道疼，她的心比这更疼千倍百倍，她比个丫鬟好不了多少，至少丫鬟还不必让他这样羞2辱。

　　她整个人都像是凝固了，话很少，表情也很少，元刹每见她一次都要心痛一次，而往往他的心痛总会转化为怒气发泄回她身上，他常常在言语上羞辱她，看到自己造成的那些瘀伤后他心痛得厉害，吩咐下人为她涂药却都被她赶开，于是他只能故意说她不想让那些痕迹消失是要好好怀念他。

　　明明看见她的泪水瞬间充盈了眼眶，他还是假装没看见的狠狠剥开她的衣衫给她上药，只是从那以后在身体上对她疼惜起来，他还是爱她，即便她一次次背叛他的信任逃离他，她仍然是他最爱的人，从来没有像这样想要得到一个女人，如今他是得到了她的身体，而她的心，只怕是没有可能了，他知道自己伤害了她，得到她的人得不到她的心他亦是满足的，只要能让她留在自己身边，什么他都愿意做。

　　她现在最大的担心就是孩子，这是一个她必须要面对的问题。
　　到底还是给她配出这这一碗黑红的汤药的时候她还是犹豫了，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没时间给她考虑了，她刚将药抬起来要喝，蓝龙忽然抢过药碗，转身就将药倒了。
　　“你！”明月有些气结，她没想到他会出现。
　　“姑娘，你知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吗？主人一直待你那么真诚，你怎么总要激怒他，今日之事再不可为之。”蓝龙瞥了一眼案上那本医书阴沉着脸离开了。
　　好吧，现在完了，明月闭上眼。

　　暴怒的元刹一脚踢开房门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已经不再害怕不再伤心，没有一点感觉了，又是踢开门，他能不能换个出场方式。
　　他先将墙上的弓箭扔到屋外，免得自己盛怒之下又会不可控制的伤害她，他快气疯了，她怎么敢。而她做出这样的事还一脸无畏的平静，他冲过去攥住她的手腕，用力的想将她捏碎。

　　“没人敢这么做，你怎么敢不要我的孩子！！”她竟然敢不要他的孩子，她真的敢如此对他。
　　元刹一拳击碎了床柱，黑色的帐子整个塌了下来，他将她按在墙上，疯狂的一拳砸在她脸侧.
　　再有多么糟糕地状况，她还是这样一个表情，越是糟糕，她的脸上就越看不出喜怒，他在她心里一直就是这么无所谓的，无论他怎么做她都这样无动于衷，他怕自己真的会不小心捏死她，看着这张无谓而淡然的脸，元刹怒不可遏的转身冲出房间。

　　蓝龙知道主人又大发雷霆匆匆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只是一地的碎片和面目全非的房间，而那个轻易就刻意让他的主人失去理智的小丫头仍旧一脸的平静，坐在一地碎片中，纯白的脸上连一个涟漪也没有，这个心肠硬硬的小姑娘到底有多强大的内心，他无奈的摇摇头，带人来把房间重新收拾整齐。

　　晚饭的时候，浑身大汗的元刹重新回到房间，显然是到哪里去发泄完了自己的怒火才回来的。而这期间，明月也做了一个不得不面对的决定。如果不幸被她言中真的有了孩子，她谁也不会告诉，她会在第一时间离开墨柯，离开这男人，一辈子。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在惹怒他这方面她是个天才。
　　“故意？我只是不想要你的孩子。”
　　他一把将她转到面前，狠狠捏住她的下颌，“别的事情可以由你，这件事没商量，我要你生我的孩子。”
　　“我没打算和你商量，我说不要就是不要！”
　　“由不得你，这些东西谁给你的？我要他生不如死！我看谁还敢给你这些鬼东西！”那样的药对女子伤害极大，稍有不慎会有性命之忧，他先是愤怒她的不爱惜身体，而后又想到她竟然不要孩子，这个念头使他气得要发疯。
　　“医书上都有，王爷，你把写书的人都杀了就是了，你刚刚说别的事都由我，那么我想离开，由我吗？”

　　“你想都不要想！即便是要时时刻刻将你绑在我身边我也不会放开你!你是我的女人，除非我厌倦你。”他故意说的很刻薄。
　　“那么你什么时候会对我厌倦呢？”刻意说出这种自辱的话，不过就是提醒自己现在的处境，再也没有比这个更糟的，明知他会怎么回答，她的心就是这样一而再的被自己被他践踏。
　　“总有一天，但不是现在。”元刹知道这不过是一般女人想要一个安慰故意说出来的，因此也不以为意。
　　“你宠幸过的女人都给你生孩子，你的王府估计住不下。”果然，意料中的回答带给她一阵屈辱的心痛，她强忍着这种剧烈的心痛。
　　“呵呵，小月亮，你这是在吃醋么。”他爽朗的笑了，这个小女人。

　　就是这样，他明明那么不在意她的所有感受，所做的一切不过只是想要征服她，明月气愤的想要挣脱。
　　元刹紧紧地制住她，毫不留情的狠狠吻住她的唇，他的小月亮，无论怎样他都不要失去她，即便她总是这样毫不心软的刺伤他的心。
　　被他按住双手挣脱不了，明月浑身愤怒的颤抖，他究竟当她是什么，她是神殿的祭祀，虽然不是显赫的王室，但也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巫女，可如今却只能任他一再侮辱自己，这还不够，连她的身体，她的感情都被他剥夺殆尽，她的心这样千疮百孔，还要这样曲意应承，孩子，如果真的有了孩子，神的惩罚会让孩子怎么样，她不知道，也不敢想，她强忍着眼泪告诉自己不能哭，一哭就是示弱了，她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怕。

　　很久都没有再做那个梦了，这天晚上她却意外的梦到了那个一直以来陪伴她的梦，那个莲池边的白衣男子，尽管还是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她觉得他在担心她甚至为她伤心，她再一次和他说话，你好久都没来了，你怎么不来呢，你去哪了，你可知我被欺负，你可知没有人帮我……

　　明月从梦中哭着醒来的时候，窗外月光正亮，一片银白色的光辉洒进窗棱。
　　黑夜放大了所有事物的阴暗面，她被汹涌而来的懊恼悔恨自责淹没，灭顶一般，坐起身来，将这些白天不会涌现的思绪一条条理清，她睡不着了，披衣起身。
　　外间的侍女急忙跟了过来，她摆摆手，倚在窗边的贵妃榻上，心里无比的哀伤，她的一切都被毁了，倘若她肯在事情发生之前离开，一切就都会不一样，她就是这样，事后后悔不过是证明她幼稚无能。

　　世上没有倘若，没有如果，在赛图有皓月会为自己收拾烂摊子，可是如今她只有靠自己，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差距，意识到能够害人于无形的其实就是自己最薄弱的地方。她不要在这种地方再待下去了，她想回赛图，想自己的姐妹，想视她如亲生的大公主，不由得泪流满面，最后掩面而泣。

　　这种时候她根本不会想到其实原本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她白日里的乐观与坚强是她仅剩的好品质。因为夜晚的原因，那些光芒统统掩盖在黑暗之下，她只有任着阴暗将自己掌握，无力反抗，就像她其实一直没有弄明白自己，她不过是一个单纯的小巫女，却一直想要把握自己，掌握自己周围的一切，现在的一切事实都在提醒她，她错了，她根本没有她想的那般强大。

　　早有侍女去通知了元刹，此刻，在一眼能够望见窗子的游廊下手的阴影里，那个脾气暴戾的男子双拳紧握眉头紧锁，看着这个不知不觉爱上的女子竟然在深夜里这样的哭泣。

　　他不该强迫她接受自己，可除了这样做，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留下她，他知道自己伤害了她，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会放开她。
　　知道那个异国女奴终究成了元刹的新宠，乐静浑身煎熬，犹如被毒蛇撕咬一般，这么多年府中只有她一个女人，她一直觉得就算王爷日后迎娶正妃她也会是王爷心尖上的那一点红，可是，这个女奴的到来打破了一切。
　　她试探的问过元刹，王府的家眷都会有相应的赐赏和份例，王爷只是皱眉说此事不需她过问，也禁止她再接近那个女奴居住的院子。

　　如此一来乐静就没了正面与她交锋的机会，但是她不会就此罢休，之前发生的一切，她都要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