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草·血璎珞》龙羽燕

15、第 15 章

　　“如果你再靠近的话，我可无法保证能控制住自己不再咬一口…”
　　“死在美人樱唇下，固所愿也…啊”
　　天书玉瞬间扭曲的表情，轮到我笑得开心，这招裙里腿我前世就学得纯熟，只是从未有机会派上实战，这还是首次运用，看来的确是对某种名为男人的雄性生物的必杀技：“别怪我没有事先警告，要留在逆云烟，沾花惹草的勾当最好给我都收敛了，不然下一次就不是三分力度了…”

　　“我怎么会那么没有眼光…”
　　正待再给他点教训，这等油滑惫懒，若不抓住机会一次收复，过后不免大为麻烦，突然觉得周围有些异样，抬头，却见周围数颗人头起伏，行那探头探脑之事，更一眼看见小初架着画架在那里勾勾描描，旁边还站着墨骨指指点点，隐约传来“再靠近些…太写实了…不够火暴”。
　　一转目，喝道：“不惑…”

　　蓝不惑立时被七八只手一起推出来，险些摔倒，站稳讪笑着道：“我也是刚到，刚到，啥都没看见…”
　　早知道建帮的几个人都是惟恐不乱的好事之徒，小初墨骨更是酷好看热闹的八卦女，只没想到，这建帮没多久，帮中风气就跟着他们走了。见此阵势好笑居多，倒也不是非常生气。
　　叫出不惑本是想让帮天书玉稍事治疗，既然已经决定收容，总不能一直这样任其颈血不止，回眼见天书玉却是笑得阳光灿烂，回想适才的举动，显是更早发现围观者，所以故意做出叫人误会，顿时怒从心起：“不惑，孤鸿影呢？叫他过来把这家伙再剁一千刀…”

　　蓝不惑还未回答，一只粉发白衣的小狐狸奔过来，远远便喊：“帮主，帮…主，不好了，玄武堂里，打，打起来了~”
　　适才努力将自己庞大身躯藏在小初后面躲避我搜寻目光的番薯也顾不得了，站出来：“苏子然，怎么回事？”
　　“血，血长老，他…”眼见小狐狸气也喘不允，更勿论流畅说话，蓝不惑道：“玄武堂近在咫尺，不如大家都过去瞧瞧吧。”

　　微蹙眉，血飞？虽说原来允许这个气焰嚣张一看欠扁的人入帮并担任长老已经做好了出事的心理准备，但这么快就爆发了吗？觑一眼兀自喘气的苏子然，总觉得隐隐地不对，怎么又是她呢？不过也或是我疑人偷斧吧。
　　见大家纷纷加速跑向玄武堂，天书玉做个请的姿势：“怎么？我们也去看看吧？”
　　想起还有这个家伙，不由轻微的懊恼，不要被他看了笑话罢。虽然他前功尽废，但头脑尚在，说起帮务处理，他倒是比我们所有的人都要娴熟百倍，可以引导我们少走许多弯路，只是，多了他这样一个变数，也真不知道是好是坏了。
　　玄武堂里已经围了一圈，大家的脸色都是颇不好看，晚到一步的我和天书玉只看见血飞已经拔刀指着番薯要求以实力论排名，真料不到这个人嚣张到这种地步，才恍觉自己的计算失误，因为在自己无论怎样失控到边缘总可以控制，便相当然地认为任何人都会衡量轻重，却完全忽视了这世界上没脑子的人也是不少的。
　　圈子里还站着龙璇，报信的是苏子然，两只小狐狸素来形影不离，这起因八成与她们有关。
　　小初少有的端起正经脸色，帮里的狐狸隐隐都归她管，出了事，除过番薯，最生气紧张的就是她。
　　面对血飞的挑衅，番薯尚未回答，孤鸿影已经排众而出，朗声道：“鸿影不才，先向血师兄请教。”

　　孤鸿影虽然进步快，究竟功力上错了十级，若是开打，他便是代番薯出战，若是输了，如何遏制血飞的嚣张气焰，再者他也是我寄予希望的未来逆云烟第一把刀，不可以在这等小事上就这样平白锉了锐气。
　　踏前一步，却被天书玉拉住：“你不希望他们总在你的关照下成长吧？”
　　回看他满眼的笑意便是生气，但也默认了他的话，不在上前阻止。

　　这边我们静观事态发展。那边血飞已经大笑：“好，别说师兄以大欺小，就先用你祭刀。”一语未毕，已经抢先一刀挥下。
　　倒抽一口冷气，这血飞不止狂妄自大，卑劣也不是一般，按下懊恼，留下已经失误，只能看孤鸿影的发挥，再做定夺了。
　　扬手招过蓝不惑，预备如有危险速度救护，蓝不惑一边留心战况，一边小声对我们说起事态缘由。果然和两只小狐狸有关，因金库跑满，商人暂且放假，两只小狐狸便到玄武堂领取黄庭经任务，却正遇到血飞，见她们俏丽，便出言调戏。

　　忍不住微一蹙眉，真应该当初遵循小初的方针，尽选丑陋难看了，不过这一念头只一转就丢到脑后，这也不能怪到小狐狸身上，毕竟天生丽质，无礼的流氓才是该受到谴责和教训的。不过，我也不明白，在我眼中，这两只狐狸也真不过是仗者青春显得俏丽，远非国色，跟小初也是没得比的，怎就被色狼盯上。若算上建帮那回，第二次了。
　　仿佛猜到我的心思，天书玉在耳边低笑道：“我才没有那么没眼光。”
　　瞪他一眼，场内已经见了分晓。

　　大唐的战斗方式素来是干净利落和…血腥，三招一过，倒下去的不是敌人就是自己。因为原就是战阵上磨练出的杀招，千万人对决又怎容得慢条斯理地比划。虽然流落到江湖，依然难该旧风。
　　血飞的刀嵌在孤鸿影的左臂，孤鸿影的剑却指在他的喉间…
　　我知道该我出面了，厉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孤鸿影看我一眼，手中的剑纹丝不动。血飞自然也不敢稍动，只身子发抖的频率越来越明显。
　　我不怒反笑：“要不撤剑，要不就刺下去，杀个人你不会吗？”此言一出，孤鸿影手中的剑又向前刺了一分，血飞的喉间立刻沁出了血珠，身子抖动地更加明显，突然撒手丢开刀，跪倒在地：“孤师弟，孤大侠，不要杀我…”也真难为他剑刺在喉还能将这求饶的话说得流畅。
　　孤鸿影一愕，手中剑不自主微微一抖，我凝神看血飞的举动，还以为他会如惯常的反派般乘机反扑，却没想到他求饶的声音更大，更带上了哭音。若不是公众场合，我几乎要以手附额，这样的人。

　　孤鸿影大约也是没有这等经历，斜看了一眼，反手撤剑，渐离已经站在血飞身后，我微垂了眼，虽然视人不明，但狗急跳墙的道理大家看来都是懂的，虽然这血飞得势气势汹汹，失势摇尾乞怜，不似个能下狠心拼鱼死网破的人，但小心些总是好的。
　　还未等蓝不惑上前帮孤鸿影包扎，看热闹的小女孩子们已经一涌而上，将孤鸿影围个水泄不通，只听见莺声一片。“影哥哥，你好勇敢。”“影哥哥，这是上好金创药，我帮你包扎。”“影哥哥…”看来在帮里孤鸿影少年英雄的光辉形象是跑不掉了。
　　龙璇和苏子然反倒没有围过去，眼神在大家之间飘来飘去。

　　番薯站上前，向渐离使个眼色，渐离会意，上前拣起血飞的刀，番薯和颜悦色地道：“大家进一个帮也算缘分，好合好散，我知道血飞兄看我不顺眼，输给鸿影也未必服气，但要说我再在这里和你比试一场，有个错手也是坏了兄弟义气。不如，出了门，我们去擂台切磋一番，点到为止如何。”
　　血飞哼了一声，剑一挪开，他的神气便恢复了好些，只是也不敢再如从前般飞扬嚣张。伸出手要拿回渐离手中的刀。
　　渐离却后退一步，笑嘻嘻地道：“帮主有海量，做兄弟的我气量却不怎么大。今天动刀子没砍成人，赶明个儿又要砍谁，我学艺不清，可有点怕怕呢。”

　　“通常斩草要除根，得罪了人就要往死里整，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不知道墨骨从哪里翻出一本大部头，一本正经地读道。
　　“在敌人有困难的时候,俺们绝对不可以没有道德的袖手旁观.那是非常不对滴行为.我们应该让敌人更困难一些,最好就是由敌人变成死人…”鬼鬼抱着一本更厚的接着朗诵。若有意若无意地和渐离、墨骨围着血飞站成了一个三角形。

　　血飞在明显的威逼形势下指天划地保证自动离去并绝不敢在江湖上胡说八道诽谤逆云烟的名誉后灰溜溜地离去，最终也没把刀拿回去，理由是他和孤鸿影打斗虽然没有损坏玄武堂的家具，但流的血也误损了玄武堂的地面，孤鸿影是要做工来偿还的，而他跟逆云烟没有关系了，自然只能留先财物来补偿。
　　我只是双眼望天，有些发呆，这些我没有教过他们啊。
　　再度将天书玉扯到一边。吸取了教训，沿着外面的护城河边走边说，就不信那群闲人再能跟着。

　　“虽然看到他们今天的应变快速周密我很欣慰，但我希望到此为止。天书玉,别再用你的经验去引诱他们走你从前的老路。”
　　天书玉微默：“如果你只当一切是游戏，那么怎样都可以。但，离离，为了你的目标，他们迟早会如此。我只是稍微帮助加快了一点进程。”
　　“不是为了我的目标，他们走的，是他们自己选择的道路。”

　　“这样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推委责任？”天书玉伸出手，揪下河边一片柳叶。
　　“你也可以直接说虚伪。我只希望当他们回首的时候，不至于是再一次证明了你我的错误。过往的黑暗属于自己就够了，没必要和别人分享。”
　　“江湖可不仁慈，离大小姐。”仿佛触及到什么，天书玉剑眉扬起，眼中的嘲讽私针对自己也针对我。“孤鸿影如果身上不是有以命博命的狠劲，在功力不如对方的时候怎么会赢？而如果是我，从前的我，”天书玉望我一眼，将柳叶揉碎扔掉，“至少留下对方一条手臂或者打折一条腿。胜利者的大度该是建立在绝对实力差距上的，现在你们谁都没这个资格。”

　　“谁有这个资格？”天书玉清亮的眼眸中再度映出我的笑容，无端地阴狠，“你和我站在这里，是不是从反面证明了某些人不够狠绝？如果逆云烟成为第二个江山多娇尽我有，我情愿它从来没有出现过！”
　　“有，那么反感吗？我承认，玉天书不是个好人，可这江湖上谁是干净的？秦子雍？”他的话没有说完，我已经一拳打中了他的左眼。
　　彼此对视半晌，不约而同地转过眼，我冷哼一声：“知道了吧？天大地大，管饭的班主最大。”

　　天书玉捂着眼，苦笑：“知道了。让我们还是和平共处吧。”
　　“以后，还是对他们继续督促指点吧。”
　　“你不怕我影响他们了？”
　　“别高估自己的影响力。你的智慧能照亮一丈方我就为你鼓掌了。工作没做完就罢工的家伙我可向来没好感，在我计划完成前，他们一个都不能损坏，等完成了，随便怎样都无所谓了…”
　　“…你这个女人，我收回刚才还觉得你高尚为人着想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