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rememberance』》叶非花

3、第 3 章

　　『哥哥！哥哥！你等等我！』
　　小小的女孩儿，不过十二三岁，扎了两个漂亮的辫子垂在身前，红色的丝绸缠成蝴蝶结，随着奔跑飞舞。一身红色的蓬蓬裙，她手里抓着顶插了五颜六色羽毛的大帽子，另一只手提了裙子的蕾丝边，白净甜美的一张脸满是细碎的汗。
　　『别叫我哥哥，我才不是你哥哥呢！』算得上少年的男孩子，齐整的一身军装，眉间英气飒爽，他皱了眉，不悦地说道，『你不准再跟过来，去找你亲哥哥玩！』
　　『不要！』那个女孩低头捂着胸口喘了一阵，语气急促而坚决地否定了他的建议。
　　『你要跟我玩也可以……』他沉吟。
　　『什么条件？』她眨巴眨巴眼，站直了，大大方方地把裙子整好，抬起来朝他狡黠一笑，眉眼弯弯，那颗褐色的泪痣也轻轻上扬了几分。
　　他只觉得心怦地一跳，四面春光无限，无限温软的微风中，他的心跳被放大，放大，仿佛就要跳出来。他生出些微害怕来，按住胸口，温声说道：『叫我霈。』
　　她捏着帽子，皱起了小巧的鼻子，苦恼地说道：『妈咪说，霈要等我们结婚了才能叫，而且只能在私底下叫，不然会让人笑话的。所以，现在我只能唤你哥哥！』说完，她还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表示真的是这样。
　　他愣住，半天没有声音，仔细看的话，他的耳朵呈现不正常的粉红色。
　　她歪头瞅着他，张开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奇怪地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他猛地跳起来，慌慌张张地跑，『我有重要的事，你不准跟过来！不准！』气极败坏地吼完这句，他消失在院子的姹紫嫣红的桃花林后面。
　　她呆呆地看他像被火烧了尾巴似的逃跑，过了会会，才噗哧一声笑了。她哪里知道他的惊惶失措，他以为她不喜欢他，只把他当作哥哥看待，每次每次听到她叫『哥哥』才会那么生气，没想到她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怎能不叫他乱了阵脚失了分寸丢了脸面？！她是期待跟他结婚的，想到这里，他呵呵傻笑起来，浑然不顾身处何方。
　　初见莫颜，不过八岁，她六岁刚过。她由她的母亲引过来，一双漆黑活泼的眸子滴溜溜地转，让他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后来，她住在他们家，就歇在他的隔壁，让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生怕睡沉了梦见什么胡乱折腾起来将她吵醒。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他是不能没有她了。十三岁的半大小子硬是磨了那当司令官的老爹许了这门婚事。他明白，他这是强取豪夺，所以一直忐忑不安，没想到今日里能得到这样的讯息。
　　『快点长大，快点长大，快点快点再快点……』他喃喃道，诚心地祈祷。
　　等真正长大了，他发现他的烦恼成倍数增长。
　　『我绝对不要傻傻地在家等你！』
　　他迅速地翻看手里的文件，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慕容霈林！』
　　砰地一声响，有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他叠得高高的文件岌岌可危，她双手拍在桌子上，脸鼓起来，跟个青蛙一样。
　　『我要跟你一起上战场。』
　　他默然半天，手在桌子上握拳松开又握拳，最后，他放弃了把手收在桌子底下。他明白她的意思，从小到大，她跟别的女孩子不一样。那不是野心，她只想要安心。他知道他该尽心地说服她打消这个奇怪的念头，他开不了口，什么都不知道在原地等待的锥心滋味他清楚明了——他的母亲，就是在担忧中消逝了年华。
　　『你……你要乖乖的。』他有气无力地说道，期盼她根本没听到他那么小那么小的声音。
　　『霈林！我知道你最好了！』她欢呼一声，从桌子那头跳过来扑进他怀里，哗啦啦哗啦啦，文件落了一地。她在他怀里，回头做了个鬼脸，无辜地对上他宠溺的眸子，吐了吐舌头，『可不关我的事，它堆得那么早迟早要掉下去的。』有理的不得了。
　　于是，报复性的，他伸手将她前不久剪短齐整的头发揉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