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来》音希

10、摩擦

　　杨若兮总觉得过了个双休日，沈颖初变得怪怪的。眉眼含笑，若有所思。“沈颖初，你……”
　　“怎么啦？吞吞吐吐的，可不是你的作风呢。有什么话，就说吧。”今年，已经是沈颖初认识杨若兮的第三年了。她一向是直来直往的，少见她这么犹豫的样子，还挺不习惯的。
　　“总觉得，你和平时不一样。可是，到底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杨若兮凑近了，上上下下打量沈颖初。
　　沈颖初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她身体稍稍往后，拉开一定的距离。“哪有不一样。你神经过敏了吧。”沈颖初脸微微有些红，像是做了亏心事。要说不一样，也就是和吴承河的事。不是自己故意要瞒着杨若兮的，只是，觉得现在说，好象还早了点。顺其自然吧。时候到了，杨若兮一定会知道的。
　　杨若兮仔细观察沈颖初的表情，可是，又看不出什么端倪，只好作罢。“哎，好了好了，不想了。想得我头也痛了。你说我容易吗？上了一天的课，老早就头昏脑涨了。现在，好不容易下课了，我还自己给自己找罪受。我是不是疯了？不管不管了，先回寝室放书包，然后吃饭。”杨若兮拉起沈颖初就往寝室楼走。
　　沈颖初有些无奈，什么跟什么嘛。
　　杨若兮拉着沈颖初还没走近寝室楼，远远的，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牌子看不太清楚，旁边还站着个人，这个人，有点眼熟啊。杨若兮飞快地猜测着这个人的身份和来历。在女生寝室楼下，一定是在等女生啦。可这个年纪，不像是爸爸级的人物呢。那，会是谁的男朋友？怎么自己会不知道有这么个人物呢？杨若兮一边想，一边加快了脚步。
　　“若兮，你很饿吗？走慢点啦。”沈颖初被杨若兮拉着一路小跑，真是没形象。
　　“颖初，你看那辆车和那个人，觉不觉得有点眼熟？”杨若兮突然停下，转头问跟在身后的沈颖初。
　　沈颖初哪里想到杨若兮会急刹车，由于惯性，两个人的头一下子撞在一起，痛得两个人直揉自己的前额。“谁啊，让你这么大惊小怪的？”沈颖初没什么好气。不就是个人加辆车嘛，有什么好稀奇的。这种组合，又不是头一次看到。至于嘛。
　　“撞疼了吧。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你跟在我后面。来，我看看。”杨若兮拉下沈颖初捂在额头上的手，“哟，红了。我给你揉揉。”
　　“哎呀，不用了。没事的。”杨若兮这样，到让沈颖初不好意思了。这本来，就没怎么样嘛。“你到底在说谁啊？”
　　“喏，就是前面那辆黑色的车和车旁边的那个人。”杨若兮指了指50米以外的地方。“你有没有觉得，有点眼熟啊？”
　　沈颖初顺着杨若兮的手指方向看过去。这何止是眼熟啊。对沈颖初而言，这是再熟悉不过了。这个人，不就是吴承河嘛。刚才还想着顺其自然，到时候，杨若兮一定会知道的。看来，现在就是时候了。沈颖初有些自嘲地笑笑，早知道是这样，刚才就告诉杨若兮了。
　　杨若兮看沈颖初看了半天也没什么反应，手掌在沈颖初眼前晃了晃。“哎，看傻啦。给点反应嘛。”
　　这次，换沈颖初拉起杨若兮的手，往寝室楼的方向走。“其实啊……这个人……你是认识的。”
　　“我认识的？有吗？你确定？”杨若兮一脸错愕。自己怎么不太记得认识这么一号人物了。
　　“过去看了，你就知道了。”
　　再走近些，杨若兮果然认出了这个人。原来，就是暑假在银行实习的时候，常常看到的吴律师。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难道……呵呵，一定是了。
　　“hi，吴大律师，今天怎么会到我们学校来呀？学校和你们公司有经济纠纷案吗？”杨若兮没记错的话，他可是三星的代表律师呢。
　　“不，不是。我是来接颖初出去吃饭的。”吴承河觉得有些好奇，沈颖初和杨若兮的性格，看似南辕北辙，她们，是怎么成为好朋友的呢？
　　颖初？哼，叫得这么亲热。就知道，你这家伙对我们家颖初别有用心。“吃饭啊？可是，颖初已经答应和我一起吃饭了。”杨若兮把沈颖初一把拉到自己身后。气死你，看你怎么办。
　　“那么，你愿不愿意赏光，和我们一起去呢？”搞什么，他吴承河也不是省油的灯，有本事，就跟着一起来啊。
　　我们？这个男人居然用“我们”？他什么时候，已经可以代表沈颖初了。真是讨厌。才不要和这种人一起吃饭呢，省得消化不良。“算了，我才不做这电灯泡呢。走吧走吧，带走吧。”杨若兮一副法外施恩的样子。
　　“怎么要来也不跟我说一声。”沈颖初有点羞怯，始终低着头。
　　“你不是双休日没空嘛。我只好到这里来碰碰运气咯。”吴承河说得无比哀怨。
　　“喂喂喂，两位，当我是假的呀。就当着我的面打情骂俏，这样对待我一个孤家寡人，也太不厚道了吧。”杨若兮很不客气地打断他们的谈话。“我说，你要走就赶快跟他走吧。当心，姑奶奶我等一下又变主意了。会跟去当灯泡哦。”杨若兮环住了沈颖初的肩。
　　“那，我先进去放下书，你等我一下。”沈颖初说完，就拉着杨若兮往寝室楼里面走。

　　“你这丫头，说，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一回到寝室，杨若兮就双手环胸，摆出一副审问的姿势。“竟然瞒着我。”
　　“我和你是同一天认识他的嘛。”沈颖初顾左右而言他。
　　“你别东拉西扯的。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想蒙混过关，门都没有。
　　“你说那个啊……”
　　“恩。”
　　“就是……前两天晚上。”沈颖初又想到了那天晚上的那个吻，觉得脸热热的。
　　“你脸红什么？”杨若兮纳闷，就问她什么时候确定的关系，她脸干吗红成那样？哼，一定有猫腻，“哎，你们发展到哪里了？不会只是牵牵手就算了吧。老实说，有没有……BOBO？”她怎么看，吴承河也不像是吃素的。
　　“哎呀，杨若兮，你只会想到那些吗？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出去了。”沈颖初的脸烫得不行。
　　“你个丫头，今天不把这事交代了，看我放不放你出去。”杨若兮拉着沈颖初的手不放。
　　沈颖初长长地吐气。别开头不看杨若兮。今天才知道，这女人这么难缠。“你放过我吧。”沈颖初讨饶。
　　“你说了我就放你走。怎么样吗？要不，点头摇头也行呀。”杨若兮使劲诱导沈颖初回答。
　　沈颖初转回头看杨若兮，脸上除了大大写了“八卦”两个字，再没别的。她知道，今天如果不回答，那真的就不用吃饭了。拗不过她，只好点头。刚点完头，脸上又辣得受不了，用手使劲在脸颊旁边扇风，不敢看杨若兮。
　　“啧啧啧啧，你看你的样子。”杨若兮放开沈颖初的手，无奈地摇头。“我说你今天看上去怎么这么不对劲呢。原来……呵呵，你们也真够三级跳的，才确定的关系，就已经亲上了。那再发展几天，不是该有‘肌肤之亲’了？”杨若兮大胆揣测。
　　“杨若兮，你说什么呢！”沈颖初脸红地大叫。
　　“你也不能怪我乱猜啊，谁让你对我隐瞒了这么多。”
　　沈颖初失笑，“谁对谁隐瞒的比较多呀？方瑞阳追求过你的事，怎么没听你提呀？”沈颖初还有这笔帐，没和她算呢。她到好，故意挑衅是吧。
　　怪怪，这丫头是怎么知道方瑞阳的事的？哦，对了。方瑞阳是吴承河的朋友，沈颖初自然会知道的。这该死的方瑞阳，对谁都说吗？杨若兮没想到沈颖初还有这招。“我说，你还不出去吗？别让别人等太久了。”
　　糟糕，都忘记他还等在外面的事了。“都是你啦。我回来再跟你算帐。”沈颖初拎起提包，就往外跑。
　　看到沈颖初消失在寝室门口，杨若兮才大大喘了口气。还没喘完呢，又看到沈颖初冲了回来，一边整理自己的头发，一边问，“我的头发，不乱吧。”
　　“很漂亮。去吧，保管迷死他。”
　　沈颖初翻了翻白眼，真是被她打败了。

　　“介不介意我问你，你和杨若兮是怎么变成好朋友的？你们……看上去，性格差很多。”吴承河一边帮沈颖初分牛排，一边问。
　　沈颖初差点被嘴巴里的一口水呛到，“今天，换你做好奇宝宝了吗？”。原来，这个家伙也会这么八卦。
　　“觉得好奇怪，好想了解你的一切。”吴承河似乎有点答非所问。
　　“我的一切？”沈颖初有点讶异。这么说来，自己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打听他的事了。倒是他，挺有涵养的，忍到现在才问。“我很简单啊，三两下就了解完了。到是你，好象比较复杂的样子。”沈颖初下齿抵着玻璃水杯，滴溜溜地转着眼珠，看着吴承河。
　　“那天就要告诉你的，是你自己不要听的。有什么办法。”吴承河把分好的牛排放在沈颖初面前。
　　“有吗？是我不要听，还是你不要讲？那天我喝醉了。不记得了。”耍赖，是女生的特权。
　　这个小丫头，真是越来越会耍花枪了。“哎，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过时不候。”吴承河叹了口气，无比惋惜。
　　呀，这高丽棒子，什么时候把中文学得这么溜了。明明记得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连自己的名字都读不齐全的。现在到好，在她一中国人面前拽文。如果他当初不是故意装作不认识那个“颖”字的，那就是他学的是“瞎子”中文，光会说，不会看。沈颖初气鼓鼓地嚼着牛排，恨不得，这块是吴承河身上的肉。
　　吴承河看沈颖初气得腮帮子鼓鼓的，掐了掐她的脸颊，“哎呀，我家的小丫头真可爱。”
　　“别乱用所有格，我才不是你家的呢。而且，我已经不是小丫头了。”沈颖初拍掉吴承河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脸。真是流年不利，先是撞了头，又要被掐脸颊，自己怎么这么可怜啊。
　　“只有没有长大的小丫头，才会跟大人生气，气鼓鼓的，像个青蛙。”吴承河做了个包子脸，学沈颖初刚才生气的样子。
　　沈颖初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什么？像青蛙？你到底会不会中文啊？哪有把女孩子比作青蛙呀。”沈颖初顿了顿，“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
　　“真的想听？不会再哭鼻子吧。”吴承河看到沈颖初掉眼泪，还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不会，我保证。”沈颖初竖起三跟手指头，保证道。
　　“行，你问吧。”吴承河把刀叉放下，准备接受他的好奇宝宝“调查”。不过，解释, 他并不擅长.。他真怕他一句话说错，又惹出什么端倪来。
　　“朴美妍小姐提出分手的时候，你有没有挽留过？”
　　“没有。”
　　“这么酷啊。为什么不呢？”
　　“一段感情，当一方放弃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结束了。”
　　这个男人，果然是那种典型的韩国大男人，不太像是会向女生低声下气的样子。“为什么在她以后再没有恋爱了？是忘不了她吗？”
　　“也不是故意不谈的，只是，一直没有找到让自己动心的。”吴承河有些后悔，他太小看她的好奇心了。
　　“那么说来，其实，你还是喜欢她的啦。”沈颖初小声嘀咕。
　　“说什么呢。我如果还喜欢她的话，那我们现在在干什么。”他就知道，朴美妍，对于这丫头来说，就是个死结。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嘛。”虽然忍不住调侃他一下，但是，还是承认他的说辞。如果他还喜欢朴美妍，那在江边的告白不是很多余么。沈颖初，什么时候开始，你变得这么没有自信了呢。真是该打。“还有……”
　　“还有啊。我好忙哦，好奇宝宝，今天就到此打住吧。总而言之，我和朴美妍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不想隐瞒你什么，但是，知道为什么人的眼睛长在身体的正面吗？”
　　“知道，要向前看嘛。”沈颖初不以为意地伸出脑袋。“好冷的笑话哦。”
　　“啊呀，聪明死了。”吴承河捏了捏沈颖初的下巴。“吃饭吧，聪明的好奇宝宝。”吴承河希望，以后，沈颖初可以不再执着于他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