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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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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接下来的日子,只要平静地等待着曹北北大喜的日子就好,但是那个下午的徐丽丽,还是让我不安了起来。
“我好像又失恋了。”用“好像”这个词是因为和苏暖夏的恋在失去之前,就没有正经得到过,我以为这次的聊天,悲剧的主角,依然是我。
“我怀孕了。”妹妹用波澜不惊的表情,叙述着一件波涛汹涌的事实。
“安慰我?”说妹妹杀人放火我都信,怀孕,那需要一个男人,而她,半个男人都不需要。
“呵。”妹妹的呵呵,让我知道,这不是玩笑。
“我和妹妹在一起,出事了,我们在……”所有打通的电话,我都只说完这一句就挂了。
兄弟,就是你一说有事,就抄家伙事的主。
半小时之内,所有人都到齐了,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我们高中时期留下的那些有点锈迹的管制刀具。
看到我和妹妹悠闲地沐浴着冬日里午后的阳光,他们多少有点不知所措。
“我去,这么祥和,算出哪门子事,我还以为闹出人命了,内裤都没来得及穿。”吕小米一边抱怨,一边猛灌我桌前的咖啡。
“是出人命了,妹妹她……怀孕了。”我还没说完最后一个字,就被一口湿热的咖啡喷满了一身,那一刻,所有人都只剩下一个表情,倒是我,显得有点过分从容了。
“我去上个厕所。”李想说。
“我也去。”其他人异口同声道。
“我去看下男厕所有没有艳遇……”反应稍慢的我,只能这么搪塞道。
“怎么办?”甫一进洗手间,就听见张小盒开口问道。
没有人回答,之前他们搞大女人肚子的时候,从来没有站在女人的角度去思考过这件事情,何况我还没搞大过。妹妹是亲的,不是凑点钱叫她去医院做掉我们心灵就可以得到慰藉的。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吕小米他们做的孽,遭报应的,却是妹妹。
“我先确认一下,这孩子,不是咱们谁的吧?”李想先打破沉默道。
“妹妹是毒药,谁碰谁死,谁敢动?别说敢不敢了,就是心思也没起过,又不是劫后余生,地球上就剩妹妹一个女的,肩负着人类种族延续的重任,平常时候,哪个是缺女人的主?”张小盒说道,虽然他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多看了我两眼。
“那就是外人了。”李想道。
“应该是外人,而且从妹妹刚才的表情,还有以前咱们遇到这种事的心态来分析,八成是始乱终弃的戏码。”吕小米分析道。
“关键是怎么办?”曹北北问道。
“简单”说着李想从口袋里拿出四根烟来,折断其中一根说,“抓阄,中了的,去给孩子当爹。”
“五个人,为什么只有四根烟?”我问。
“曹北北那够乱了,再在于子晨前面插个妹妹,不太合适。”李想解释道。
“我反对,妹妹备胎那么多,还没到咱们自己往上填的份上。”我说道。
“交给外人,我不放心。其实你们想想,这不亏,妹妹平时挺注重保养的,皮肤嫩滑,身上也是要什么有什么的……”李想道,他说的下去,我们却已经听不下去了,把一个女人当男人看了十年,再看回去,心理上多少都会有些障碍,别跟我提梁祝,梁山伯其实是个同性恋。
“我也反对。”张小盒说。
“好吧,又回到起点了。”李想无奈道。
“先别着急,就算一些顺利,这孩子生出来也还有个把月的时间。两件事要做,其一,劝妹妹做掉孩子。其二,找着那混蛋。”我说道。
“只能先这样了。”曹北北道。
厕所门口已经排满了内急的男人,我们一群人,在他们异样的眼神中,浩浩荡荡地挤出一条路来。
“你们上厕所的时间,真够长的。”妹妹用一眼看穿我们的表情说道。
大家只好用笑容来掩饰这份尴尬。
“怎么办?”李想问。
“什么怎么办?”妹妹明知故问。
“你肚子里的孩子。”
“你们不是上厕所的时候,已经决定好了么?”妹妹无所谓道。
“可肚子里揣着人的,是你。”李想道。
“我只是想先生下来。”妹妹理所当然道。
“孩子爹呢?”
“我生孩子,关孩子爹什么事?”所有问题,在徐丽丽眼里,都不是问题。
“你听我说,抽过烟喝过酒怀的孩子,一般都不太容易正常。”李想循循善诱道。
“他不抽烟,也不喝酒。”
“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吕小米鄙夷道。
我从来没有思考过活着的意义,我以为活着就是活着,人生很简单,仅仅是用一生的时间来离开这个世界。不抽烟的我也没有思考过酒对我的重要性,原来,没有了酒,我连活着的意义都没有。
李想继续道:“可你忍心让他一出生就没有爹吗?”
“你们这么多爹还不够?”妹妹道。
“我们最多算舅,除了名称,功能和用法上也和亲爹不大一样。”我补充道。
“那你们想怎样?”妹妹问。
“不是我们想怎样,而是你已经没有多余的选项了。”李想坚定道。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没有那个男人的电话和住址。”我试探着问道。
“你们也不要去找他了,和平分手,关于他的事情,我一句也不会多说。”妹妹的回答和我预想的一样。
“那好吧,今天,就这样了吧,张小盒,今天轮你送妹妹了。”李想说。
和妹妹分道扬镳,我们很“巧合”的又在光叔那里碰在了一起。
“吕小米,你们那破培训班,什么时候才算完?”李想问。
“年前的最后一堂课,已经在昨天结束了,我时间还算充裕。”吕小米答道。
“那好,从现在开始,你们谢绝一切社交活动,每天下班后开始跟踪妹妹,周六日全天,另外曹北北给我们准备辆车,今天就要,咱们的车妹妹百米开外就能一眼认出来。”李想安排道。
“好。”曹北北说完就开始打电话要车。
又待了一会,等曹北北的车到了以后,我们出门接车,看见车的一刹那,我的眼睛被立在车头的那个小人晃瞎了。
“曹北北,你脑子没事吧?”我没好气地说道。
“怎么了?”曹北北若无其事道。
“你TM确定劳斯莱斯能用来跟踪?”
“你放心,在外面完全看不到里面。”曹北北继续卖天然萌道。
我终于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仇富了,有钱人不经意间炫起的富,都有让人放弃人生的冲动。
“这车你原样开回去吧,明天早上送辆五菱面包就可以了,其它的,我也不多说了,大家也都累了,就这样散了吧。”李想道。
面包车里的第一天,让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妹妹,原来,她也喜欢漂亮衣服,也喜欢赖在小饰品店里半天不出来,也喜欢漫无目地走在阳光下。但始终,她都是一个人,没有谁陪。我和她,都是孤独症候群患者,不同之处只在于,孤独,对我来说是煎熬,对她来说却是享受。
傍晚,在她家不远的地方,终于有一个男人出现在了我们的视野中。
“杨靖!”吕小米一口报出了那个男人的名字。
“你认识?”我问。
“怎么可能不认识,他是我的偶像,PUA界的神话,至今还保持着十多项不可逾越的纪录,那个疯狂的年代,有他在的场子,没有男人打扰,因为去了就只剩干看得份了,有些场子甚至把他划入了黑名单,终身不得入内,女孩子以被他泡过为荣,至于男人,要么俯首称臣,要么有多远躲多远。”吕小米喋喋不休道。
“还有女人以被男人泡过为荣?这是个什么心态?”张小盒问道。
“我想这跟刚出道的女艺人喜欢跟成名男艺人传绯闻一个道理。”我解释道。
“正解,杨靖看不上的女人,即使再怎么搔首弄姿,都无法成为‘夜店女王’,反之亦然。”吕小米耐心解释道。
“‘夜店女王’有什么用?只是一个称号而已。”张小盒不屑道。
“那‘世界小姐’和‘全民男神’有什么用,跟动物界一样,这些,都代表着配偶的优先选择权。如果是他重出江湖的话,那妹妹的沦陷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吕小米的语气里充满了崇敬。
“我不管他什么番号,谁欺负妹妹,我就欺负谁。”我说。
我们本来是想等他俩分开后,直接把杨靖拽上车问个清楚,可一直跟踪到他俩上楼,就再也没有下来。
“这事有点蹊跷。”我一般吃着炸鸡一边疑惑道。
“有什么好蹊跷的,不就过夜嘛,说得你们以前没在女孩家里见过黎明一样。”小盒道。
“其一,不知道你们刚有没有注意妹妹挽着杨靖胳膊时候的步伐,那欢快的步伐,像是跟负心汉一起时的样子吗?其二,我没记错的话,妹妹好像还是跟父母同住吧?那这算什么?见父母?又见父母又怀孩子,但又不结婚,什么剧情?”我疑惑道。
“经你一说,我也看出蹊跷了。”张小盒附和道。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讨论剧情的时候,我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上了不远处的车。
“你们先盯着,我好像看到一个熟人。”没人理会我,我下了车,朝那辆车走去。
我一句话没说,径直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把坐在驾驶室的人强行按在了椅背上,没错,就是那个我想起来就能起一身鸡皮疙瘩的丁睿。
“别跟我说是碰巧。”我出言不逊道。
“么瑞哥,你这是要干嘛?我就是看看丽丽,没别的意思。”
“孩子跟你有关系没?另外,我不是你哥。”
“什么孩子?”
“没关系?”我疑惑着追问道。
“什么?”
看着丁睿那茫然的表情,我就知道这事跟他没多大关系,松开了他,一屁股坐回了副驾位上。
“么瑞哥,出什么事了?”
“没事”说完我盯着他笑着说,“你这是玩尾行呢?挺会玩啊你。”
“哎”他苦笑道,“没办法,丽丽还是不肯接受人家,所以人家就只能没事的时候,在车里远远地看一看她。”
“她怀孕了。”我平静地说。
“啊?!”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那她……是要结婚了吧?”他的语气里,有一些失望。
“连那个男的是谁都不肯告诉我们,哪有一丁点结婚的意思。”
“哦……懂了……”他若有所悟道。
我们俩都陷入了沉默,这时候如果手里有支烟就好了,因为它不至于让沉默显得那样沉默。
“么瑞哥”沉默良久后他开口道,“要不……你去跟丽丽说,我给孩子当爹行吗?我保证跟亲生的一样。”
我惊讶地看着他,虽然隔着一副眼镜,但他的眼神里除了真诚还是真诚。
“你有多爱徐丽丽?”我问道。
“非常爱。”
“爱到了喜当爹的地步?你甚至都不了解她。”
“我不知道,我是了解她不多,但仅仅那一小部分,就足够让我爱着她了。”
“我没佩服过几个人,丁睿,你大概算一个。”
“不要这样说,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对了,你跟了徐丽丽这么些天,她接触过有没有什么人像是亲生那孩子的。”我这话问的,我自己都觉得别扭。
“除了刚才那个经常到她家来的,之前还有过一个男人跟她过从甚密过,不过那个男人一副屌丝样,也好久都没有出现过了,我就没怎么当回事。”
“地址,体貌特征。”
“我只去过他家楼下,至于体貌特征,不好形容诶,总之你照着屌丝的样子找,就应该可以找到。”
“屌丝长什么样?”我好奇道。
“恩……程序员你见过吧?就是他们那样的。”
好奇心太重,总是会害死点什么,我一边靠想象把我同事的共同点抽象出来,一边打消了今后让他知道我职业的念头。
经过一夜的蹲守,我们成功在第二天清晨上班的时候,将杨靖拖上了车。
“谁?想干嘛?”杨靖镇定地问道。
“杨靖大哥,虽然你是我的偶像,但是欺负我们妹妹,也只能说抱歉了。”吕小米一副挥泪斩马谡的表情道。
“你妹妹是……”杨靖一副疑惑地表情。
“徐丽丽。”我说。
“那不是我妹么,怎么成你妹了?”虽然听起来有点像骂人,但似乎客观陈述了一个事实。
“你是徐丽丽他哥?!亲的?!”张小盒讶道。
“不是亲的,难道还是领养的。”大致搞清状况的杨靖放松道。
“那为什么你姓杨,她姓徐?”张小盒问道。
“我爸姓杨,我妈姓徐。你们是?”
“误会,都是误会。我们是丽丽的朋友。”吕小米解释道。
“噢,你们有一个是叫李想的吧?”
“我是。”一旁的李想接话道。
“丽丽经常提起你们,你们这是……丽丽怎么了吗?”
“没事、没事,我们就是瞎胡闹着玩。”吕小米解释道。
虽然半信半疑,但杨靖知道从我们这里问不出来更多的信息,只好在一个离他上班近的地方下了车。下车之前,吕小米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签名,还有合照。真是虎兄无犬妹,也只有他这种人当哥,才配拥有徐丽丽那样的妹。
我们就这样一边上班一边玩着无聊的跟踪游戏,三天之后,在一个下班后的晚上,妹妹在快要到家的某个转角处突然消失了,就在我们急急跟上去之后的那个红灯,车门被拉开了,妹妹跳了上来,玩味般地看着惊慌失措的我们。
“呦,都在呢。玩什么呢?带上我呗。”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
“我们……”我急着解释道。
“你们不用解释了,我想过了,这周末,就去把孩子打掉,你们也别再这样跟着了,那个人,我永远都不会再见了……”她扬起头,这么对我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