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爱，试试婚》李锐

14、第 14 章

　　我一个人在医院里四处流浪，手里拿着化验结果，却一直没敢打开看一眼，生怕那不是我能接受的那个现实。吕小米对他的化验结果并不像我那么感兴趣，我知道，其实他那天只是为了陪我，才白让菁菁多抽那一管血的。兄弟就是这样，说不出口的话，只能用血红色来表达。
　　打开化验单的那一刻，我看了三遍，才读懂那上面的结果，那一瞬间，我比中了□□头奖还要兴奋。一切都还是它们原本的样子，只是多了一层重获新生的味道，所有的东西，在我眼中，都被赋予了新的含义，连夕阳，都变成了彩虹的颜色。
　　我给所有能想到的人，都去了个电话，哪怕只是一声安好，那些一两年都没联系过的朋友，在弄明白我不是找他们借钱之后，该以为我是疯了。我向苏暖夏的方向驶去，这个时候，她该是下班了。
　　“你今天怎么了？”苏暖夏也察觉出了我的不同。
　　“没什么，只是更爱你了。”我轻松道。
　　“花言巧语。”苏暖夏嗔道。
　　车路过麦当劳的时候，被我停在了路边。
　　“你干嘛去？”苏暖夏疑惑道。
　　“突然想吃甜筒冰淇淋，你要吃点什么，我顺便买给你。”春寒料峭，这个时节，冰淇淋并不怎么应季。
　　“你有病吧，这个时候吃冰淇淋？那……给我也买一个，不，两个。”我们用我们的疯狂，去堆积只属于两个人的记忆。
　　最后，是我吃了两个。
　　“你今天遇到什么好事了，这么开心？”
　　“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活着真好。”
　　“你什么时候烧退了，再跟我说话。”苏暖夏假装生气道，我的额头，已经被她摸过三次不止了。
　　那一晚，我终于完完整整地睡着了，连梦都没有起。
　　新的一天，桌子上的苹果依旧在那里等着我，我无奈地咬了一大口，苹果，同样也是无辜的。
　　“林宇今晚请咱俩吃饭。”终于让董小雪逮到一个跟我正常说话的借口。林宇是我们大学时期的同学，试图从我这里挖董小雪的墙角，未遂。不过在他阶段性放弃了对董小雪的念想之后，我们三个成了很好的朋友，可世事无常，谁能想到我和董小雪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想想，如果他当初让他得逞的话，我真得好好感谢他才是，大学毕业后，听说他去了英国，之后就杳无音信。
　　“好我知道了。”
　　“那你到底去不去？”
　　“晚些给你答复。”我答道。
　　“你是不是男人？能不能干脆一点？”董小雪挖苦道。
　　“谁让你身份特殊呢。”
　　“你最好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别让我瞧不起。”
　　苏暖夏在订立了门限和诸如不能和董小雪独处一室超过五分钟以上之类匪夷所思的规矩之后，总归是同意了。
　　下班之后，坐在副驾位上的董小雪开始了不停地抱怨。
　　“这垫子坐上去好难受，我放在车前的摇头娃娃呢，还有，平安符也不是以前的了。”她说着就要去拽苏暖夏挂在内后视镜上的平安符。我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说道：“江山易主，这现在也不是你的御座了，别人的东西，最好不要乱碰，要不我只好请你做到后座去，要不是这个时间出租车不太好等，我才懒得载你。”董小雪看我不似玩笑的样子，撇了撇嘴，不情愿地系上了安全带。
　　当年还只是禽兽的林宇，经过大不列颠的熏陶，已然成长为了一名优秀的衣冠禽畜，大背头，西装革履，衬衫领带。
　　“小雪，来抱一个，三年没见，让我看看你重了没。”三年了，林宇还是不忘趁机占董小雪点小便宜。
　　“怎么不抱我？”我笑着对他道。
　　“抱歉，我对男人一向提不起兴趣。”他玩笑道，“先坐吧，三年了，这顿，是我早该请的。”林宇在我胸口擂了一拳道。我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那么大一张桌子，董小雪却还是要往我旁边凑。
　　“是为了谢罪？”我问道。
　　“算是吧，谢我不告而娶之罪。”林宇道。
　　“你结婚啦？！”董小雪惊讶道。
　　“去年在英国结的。”林宇得意道。
　　“英国人？”董小雪问。
　　“中国人，一起留学认识的，毕了业就结婚了，毕业三年，你们俩也已经修成正果了吧？”
　　“分手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修成正果。”我平静道。
　　“分手？！别逗了，当年我那么努力地挖墙脚，也没把小雪撬动分毫。”
　　“挖墙脚并不讲究力量和角度，而在于时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坚如磐石的柏林墙，还不是说推倒就推倒了。”我看了看董小雪欲言又止的样子道。
　　“真的？”
　　“真的。”我深深点了点头。
　　“没蒙我？”
　　“你有没有完。”我不耐烦道。
　　“谁甩的谁？”
　　“她。”我抢在想解释点什么的董小雪之前，斩钉截铁道。
　　“原因呢。”
　　“主要是不爱了，其它的，随便吧，不重要了已经。”我干脆道，一点不给董小雪说开口的机会。
　　“没打算复合？”
　　“没。”“有！”我和董小雪同时答道，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答案。
　　“别理她，小女生，总是喜欢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俩在一起几年了来着？”
　　“七年零一百三十五天。”我作为一个理工科出身的男生，一向讲求精确。
　　“哎……可惜了，要不你俩复合吧，面子和幸福相比，真的一文不值。”林宇劝道，当年一心想分开我俩的他，现在却一心想撮合我俩，只是，他没有一件事是能心想事成的。
　　“我有女朋友了。”我说道。
　　“你俩什么时候分的？”
　　“十一月十五日，我二十五岁生日前一天。”
　　“操，早知道不那么早结婚了，国家老早就开始提倡晚婚晚育，可我就是不听，也是看你俩如胶似漆那样儿，心灰意冷，才赴英留学的，进而结婚的。董小雪这么大一漏，也不知道最后会便宜了哪个王八蛋。”
　　“你还专心你老婆吧，嫁给你这王八蛋，她已经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我数落道。
　　“想了想，你俩分手这事，我还是不能接受。”酒过三巡，林宇旧话重提道，因为开车的关系，只有林宇和董小雪两个人在喝酒。
　　“我俩接受就行了，这里面没你什么事。”我说道。
　　“我也不能接受！”董小雪已经开始说醉话了，却还不停地喝着。
　　“你喝多了。”我抢走了她手里的酒杯。
　　“我没喝多！因为我还看得见你。”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尽管我千般阻挠，董小雪还是喝到了不省人事，像上次一样，把她送到了床上，只不过这次，没帮她脱衣服什么的，她已经不是我女朋友了。
　　直到回家洗了澡以后，苏暖夏才肯让我近身，一通审问下来，我疲累的，抱着苏暖夏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周五晚上，本来是和苏暖夏一起看电影的，丁睿哭着喊着要请我吃饭，我就带了暖夏一起过去，到了才发现，我那帮狐朋狗友都在受邀之列，许久不见的楚楚，也开始渐渐有了少妇的气质。只是始作俑者丁睿却没有出现。
　　“怎么都在？”我惊讶道。
　　“他说有很多美女。”张小盒不满道，其它人，也都是以各种各样的奇葩理由被骗来的。
　　“他人呢？”我问道。
　　“管他呢，他死了才最好，既来之，则我们吃我们的。”徐丽丽颇有微词道。
　　可我们还没有坐下，屋内的灯，就全部熄灭了，我们还没有来得及惊讶，外面就传来了丁睿的声音。我们走到落地窗边，看酒店的泳池，倒映出七彩的花火。
　　“丽丽，这已经是我第十次求你嫁给我了，原谅我今天的冒昧，我只是想让他们做个见证，见证我不是在玩笑，见证我是很认真地在求每一次婚，因为，谁也说不好，你到底第几次才会答应。我害怕了那么久，但为你，我愿意一次次勇敢下去。”气球和礼花已经开始洒满天空，丁睿却还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我搂着苏暖夏，看着色彩斑斓的天空，蹭着这一场免费的浪漫。
　　聚光灯亮起，丁睿已经单膝跪在了餐厅中央，手里捧着钻戒与玫瑰，而徐丽丽，也被我们，轻轻推到了人群前面。
　　“丽丽，别再拒绝我了好吗？”丁睿单膝跪在她面前真诚道。
　　“嫁给他！嫁给他！”只有楚楚激动地喊着，至于其他人，大多是在用意念助威。
　　徐丽丽扭过头看着我们，我微微点了点头，给她了一个鼓励的微笑，她对我们还以微笑，像做好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转过头去。
　　“丁睿，谢谢你，一直这么惯着我，我特别想答应你，真的。”我知道她要开始说但是了，“似乎，一切都是对的，可我总觉得在哪里，还差了那么一点点，过不去那一点，我就始终没办法答应你，抱歉，又多伤害了你一次。”
　　丁睿无奈地笑了笑，把戒指装回口袋，缓缓站了起来说道：“没关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这样一直下去，我相信最后一次的时候，你终归会答应的。”
　　“哎……”宋楚楚叹息道。
　　苏暖夏虽然没有叹息，但眼神中难掩些许羡慕和失落，羡慕，是因为丁睿的求婚，失落，是因为楚楚的叹息。
　　收拾好心情之后，我们围桌而坐，最高档的酒店，是吃不出路边摊的味道的。临别的时候，妹妹说要跟我聊聊，我只好把苏暖夏先送回了家，她只是平静地点点头，叮嘱我早点回家。
　　“要下去透透风吗？”车已经到了妹妹家楼下，我问道。
　　“不用了，反正要说的话也不是很多。”
　　“你千万别跟我说你其实一直偷偷喜欢我什么的，否则你叫我如何自处。”
　　“我突然不想跟你说话了。”妹妹没好气道。
　　“开个玩笑而已，说吧，为什么又拒绝了，这里没外人。”我知道妹妹其实想跟我聊什么。
　　“我知道，答应了他，等待我的，将是幸福，可真当幸福就在眼前的时候，一切，却又变得那么不真实，我没来由地害怕，害怕这只是一场梦境，也许，我只适合生活在苦难中吧。”
　　“幸福恐惧症候群，害怕失去，所以宁愿不要，可你忘了，你原本就是一无所有，没法失去更多。下次别再这样了，再这样来几次，那份幸福就真的不属于你了。”
　　“下次，下次无论如何，我都答应他，我发誓。”
　　“想通了就早点回家吧，暖夏还在家里等着我。”
　　“那就晚安了，开车小心点。”
　　“晚安。”说完我绝尘而去。
　　“回来啦？”窝在沙发上抱着靠垫看电视的苏暖夏说道。
　　“对不起，冷落你了。”我在她旁边坐下道。
　　“没关系，不过今天，意外的吃了点小醋呢。我知道你们之间没什么，也说好了不吃醋，做一个心如止水的女人，可看到你跟她离开的那一刻，心中还是起了点波澜。”她平静道。
　　“女友和女基友是天生的敌人，我见识过，也懂你内心的感受，所以才说对不起。可我这不是回来了么。”我把她楼进怀里轻声道。
　　“今天看到别人求婚，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动……”苏暖夏喃喃道。
　　“放心好了，总有一天，别人会替你感动的……”我对着已在怀中睡着的苏暖夏轻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