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爱，试试婚》李锐

12、第 12 章

　　每逢农历新年后，各个公司开始大量换血，拿了年终奖，那些平日里在一起说笑的同事，就该各奔东西了。这种事，几乎没有一点儿征兆，只在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留下一个空白的工位。
　　迎来送往的事，我经历了三年，不再像最开始那样容易跟感情较真了。只期待新人的话，心里多少会好过一些，最好不要去想念旧人，因为要不了多久，就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
　　每一位入职的新人，都会被HR带着绕场一周进行展示，介绍我们一个个给他认识。我也曾期待过美女的出现，可是到后来，只期待是个女人，再后来，只要别是牲口就可以了。
　　从早上开始，新来的HR是个美女的谣言就开始四起，单身的同事们开始翘首以盼，其实他们才是爱情最忠贞不二的粉丝，在经历了无数次的等待和失望之后，他们还依然相信爱情。
　　我坐在自己的格子间里，写着自己的代码，听着同事们小声的议论，那边已经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看来谣言有时候也不全都是谣言。我对着屏幕笑了笑，没怎么好好单身过的我，实在是提不起一丁点兴趣。
　　“给大家介绍下，这是我们公司新入职的HR，董小雪。”我背后传来了HR的介绍声。
　　“你刚说谁？！”听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我立刻扭过了头，看到了对我一脸坏笑的董小雪。
　　“你跟我来。”我扔下周围一脸茫然的同事，拉着董小雪径直冲进了一间没人的会议室。
　　“这位同事，你想干嘛？”董小雪一边被我拉着，一边还在那里装可怜，在同事眼中，那个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么瑞，在一瞬间就变成了十恶不赦的禽兽，因为我做了他们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
　　“你到底想闹哪样？”会议室里，我双手抵着墙，对面前的董小雪道。
　　“什么哪样？”董小雪被我两只胳膊卡在中间，表情却依旧轻松，因为她知道我不能对她怎么样。
　　“你知道我在这家公司的。”
　　“知道啊，so what”她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公司是上班的地方，不是TM我养后宫的地方！”我提高音量道。
　　“你凶什么凶，谁是你后宫了？你还真看得起自己。这公司是你开的吗？规定过我不能在这儿上班吗？我是堂堂正正通过面试进来的，又不是靠托关系走后门，你能进，我凭什么就不能进？”董小雪看着天花板，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我……我……”我被气得不知说什么好。
　　“我什么我？”
　　“算你狠！”说着我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会议室。
　　会议室门口堵满了人。
　　“你们这是……”我疑惑道。
　　“路过。”一个平日里跟我相熟的同事解释道，我无奈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我保留我辞职的权利，以后的日子，只希望我们能以同事之心相待对方。
　　回去的路上，我把白天发生的事，当笑话讲给了苏暖夏，可她没笑。
　　“生气了？”我等着红灯，小心翼翼地问道。
　　“以后再问这种问题，我可就真生气了。”霓虹灯下，她的表情，一点都没有变。
　　“关键这种事，我总不能问你开心吗，那样我连沙发都没的睡了。”
　　“哈哈，我有那么可怕吗么？”她笑起来的样子，总是那么好看，直到后面的车开始狂按喇叭，我才发觉灯早已经变绿了。
　　沉默了一会，她突然在我脸上亲了一口说道：“表现不错，知道坦白从宽，这是赏你的。”
　　“这就赏完了？”我意犹未尽道。
　　“你还想怎样？”她问。
　　“不如赐我侍寝怎么样？”
　　“得寸进尺，看你表现再说。哦，对了，明天周六，你没事吧？”
　　“应该没有。”
　　“那好，明天跟我姐约好了逛街的，你跟我一起去，顺便让她验验你。我姐跟我一直很要好，你如果惹她生气的话，她给我吹吹枕边风什么的，你跟我的明天，就将是一片昏暗。”
　　“不就是少个车夫和拎包的么，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还验什么，看我纯不纯？”
　　“那你去不去呢？”
　　“你问这一句，是体现人文关怀吗？试问我能怎么回答？”
　　“好好说话。”
　　“去吧。”
　　“恩，再奖励你一个。”说着，她又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可姐夫不去吗？”我无意间问道。
　　“差点忘了，千万在她面前提任何关于姐夫的事，否则，她会很伤心，你会很难过。”
　　“为什么？”
　　“她刚分手。”
　　“那秀恩爱也不可以？”
　　“不可以。”
　　“调戏你也不可以？”
　　“你敢。”
　　“好吧，我不敢。”汽车又驶过了下一个街口，我们的家，已经隐约出现在了目所能及的前方。
　　周六，一大早就被闹钟吵醒，被苏暖夏洗了一晚上的脑，不得不让我把这次外交事件的重视程度提高到会见未来丈母娘的级别。
　　此刻，我的车停在她堂姐家楼下，看我严阵以待的表情，坐在旁边的苏暖夏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
　　“你不用太紧张，我姐姐人很好的。”苏暖夏安慰道。
　　“你昨天说了一晚上你姐的坏话，现在才开始说她好，是不是晚了点。”
　　“别胡说，我什么时候我说我姐坏话了？”
　　“你没说，都是我猜的行了吧，反正你姐现在在我心目中，终结者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了，我求你了，别再提你姐了，我昨天晚上是梦着你姐被吓醒的。”
　　“你有没见过她，怎么梦到她的？我很好奇，梦里她长什么样？”
　　“当时太紧张，没有仔细看，但我想多少跟你有点血缘，大概是照着你的模子梦的。”苏暖夏开心地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她突然拍了拍我肩膀道：“我姐来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是一秒，我就像是被电击过一样愣在了那里。齐耳短发，做梦都不会梦到的剧情，竟然真实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姐，这里。”苏暖夏摇下车窗，大声冲她姐招呼道。恢复知觉的我赶紧低头带上墨镜，侥幸她认不出我吧，虽然我知道这不可能，女人可以不记得只跟自己见过一面的男人，但绝对不会忘记自己睡了一整晚的男人，这话是徐丽丽说的。
　　她优雅地坐上后座，还没来得及发现坐在驾驶位上的我。
　　“我来介绍，这是我姐，苏冷心，这是我男朋友，么瑞。”苏暖夏介绍道。
　　“姐……姐姐好。”我问过好后赶紧把头扭了过去。
　　“姐你别介意，他就是有点紧张。”苏暖夏帮我解围道，她不知道的是，我现在不是有点紧张，而是紧张得要死。
　　“么瑞……好熟的名字啊。”苏冷心不经意的一句，却让我的汗流成河，我知道，光是“么瑞”这个名字，就已经足够让她想起我了。吕小米他们总说，出来玩，是要时刻把小号带在身边的，我对此总是不屑一顾，又不是买房，要那么多小号干嘛，可现在看来，未雨绸缪永远比亡羊补牢来得聪明。
　　好消息是，她至少还肯装作第一次见到我的样子。
　　“愣着干什么？开车啊。”直到苏暖夏开始催促，我才知道要发动车子。一路上一口大气都不敢出，只小心听着她们俩谈笑风生，生怕苏冷心翻脸认出我。
　　周末的时候，市中心的点击率绝对超过了这座城市的其它任何地方，所以我的车，开过好几个停车场，才勉强找到一个车位，怎么开过来的，就得怎么走回去。
　　此刻，她们两姐妹，走在我前面有说有笑，而苏冷心每次不经意的一瞥总能惊出我一身冷汗。
　　“么瑞，这件衣服怎么样？”这样问我的人，本该是苏暖夏，而她此刻却在试衣间里。
　　“你觉得好看就好看。”我含糊其词道。
　　“那你觉得呢？”她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指尖勾住了我的下巴，让我平视着她。
　　“我……我不知道。”我急忙退后一步，看了看暖夏试衣间的方向。
　　“我发现你有点可爱啊。”苏冷心笑了起来。
　　“我对暖夏是认真的。”我自知理亏，所以语气里没法掺杂义正言辞的成分。
　　“我知道。”
　　“我是说……你完全没必要试探我对她的真心。”我搭好台阶，好让她下来。
　　她不说话，看我的眼神，就像当初如来佛祖看手心里的齐天大圣一样。
　　“姐，这条裙子好衬你。”一个清新的身影，出现在了我面前，不管什么衣服，她都能穿出她的味道。
　　“你怎么才出来……”我用手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她再晚出来一会，我就连骨头都不剩了，世界之大，修炼成精的，可不只有徐丽丽一个人。而我，道行青且浅，才能没马蹄。
　　“你这条很合身啊，买了吧？”苏冷心怂恿道。
　　“可是好贵啊……”
　　“瑞，你觉得呢？”她事实上只是想借我之口，表达她真实的想法而已，即便她说好贵，转一圈回来之后也还是会买，女人就是这样，仿佛第二次拿起价签的时候，价格会变便宜似得。我的答案只能有一个，还必须要由衷。
　　“很漂亮。”我由衷道。
　　“服务员，两条裙子全部包起来谢谢。”苏冷心道。
　　“姐……你真好。”苏暖夏腻在苏冷心怀里。
　　“谁让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苏冷心揉着暖夏脑袋。我的呐喊，也只能局限在内心深处。
　　之后苏冷心像良心发现一样，并没有再继续难为我，逛了一天的街，送她到家，直到她从我视线中消失的那一刻，我才如释重负。
　　转过头来，发现苏暖夏正在很认真的盯着我看。
　　“看什么呢？”我怕她看出些什么，因为我心虚。
　　“又多发现你一个优点诶。”她暖暖说道。
　　“什么？”我暗自松了口气。
　　“发现你逛街的时候，似乎一点怨言都没有。”
　　“那你可要给好评了。”其实这要托董小雪的福，她逛起街来，无论是强度还是频率，都不是苏暖夏可以企及的，久而久之，我也就磨平了脾气。很多人把女友比做大学，大学教会了我什么我不知道，但至少大学改变了我很多。
　　“回家再说。”她神秘道，让我也隐隐有了些期待。
　　可回到家后，好评的事，早已被她忘到了脑后，疲累了一天的我们，只想洗了澡之后，美美地睡上一觉，苏暖夏也已经累得没工夫管我是睡沙发还是睡她旁边了。那一夜，我偷偷睡了床。
　　周一上班，我的办公桌被整理干干净净，上面还放着一颗刚洗过苹果，于是董小雪又被我拉进了会议室。
　　“要不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吧。”我如是说。
　　“你介绍？省省吧，你的交际圈，我都能倒背如流了。”确实，作为我高中兼大学同学，现在连同事这个圈子也一起被她兼并，想找到她不认识的男人，只能从初中时代往前追溯了。她的嘲笑，让我无语凝噎。
　　“那……你就当我是普通同事对待不行吗？”
　　“普通同事？你见过普通同事天天被拉着会议室私聊的吗？”
　　“还不是因为你那样。”
　　“我哪样？”
　　“桌子脏了，会有保洁的大妈负责，苹果想吃了，我自己也会去买，你真的不用这样。”
　　“不用哪样？么瑞，你喜不喜欢我，我管不着，我喜不喜欢你，你也同样管不着。”董小雪用力推开我，冲出了会议室。她知道眼泪对我没用，所以早已放弃，至少在我面前是这样。
　　我猜，如果在会议室门口兜售爆米花可乐的话，一定会有一份不错的额外收入。
　　“路过。”上次那个同事依旧这样解释。
　　“我知道。”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正在犹豫要不要咬那个苹果时，电话声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您好，哪位？”
　　“么瑞？”电话那头传来了苏冷心的声音。
　　“冷心姐，找我有什么事么？”
　　“下班后有空吗？”
　　“大概……有吧。”虽然不想再看见她，但有些话，我还是得跟她当面说清楚才行。
　　“那下班见。”她挂了电话，而我得再打个电话去跟苏暖夏请假，理由，也只能是加班，上班时，我是世界的，下班后，我是苏暖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