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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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黄昏后。
陆小凤斜卧在柔软而舒适的床上，胸口上放着满满的一大杯酒。他紧闭着双眼，听着冰雪消融从屋檐滴落的声音，好像已经沉入了睡梦。
他这几天已走过很多地方，找了很多家客栈，虽然早已觉得很疲倦，却辗转反侧，无法成眠。
下一刻，他只深深的吸了口气，胸膛上的酒杯立刻被他吸了过去，杯子里满满的一杯酒立刻被吸进了嘴，“咕嘟”一声，就到了肚子里。
他再吐出口气，酒杯立刻又回到原来的地方。
杯子已空，他却显然不愿意再起来把杯子倒满。
这个时候本也不是喝酒睡觉的时候，还有很多他想不明白的事在他的脑子里久久盘旋，可是他显然也不愿意再去想。
他本就很懒。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点夕阳如血的味道。
然而，他终于坐起来，刚下了床，突听窗外有很轻微的动静——那绝不是水滴下来的声音。
杯子忽然就从陆小凤的手中朝窗户那里飞了过去，他手上的力量显然很强劲。
窗户上的纸已被撞破一个洞，外面却有人轻轻笑道：“你这人未免也太小气。”
陆小凤听出了这个人的声音，默然转身，在那张舒服的大床上又躺了下来，才缓缓道：“这门功夫你却是怎么也学不会，何必躲在外面看这么久。”
只见一个人轻飘飘的钻进屋里来，笑道：“凭你什么样的功夫我一学就会，只不过，这种小孩子的把戏我已不想再学。”
陆小凤看了他一眼，道：“你个老狐狸怎么也在这里？”
司空摘星看着他，挤了挤眼睛，道：“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陆小凤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司空摘星咧着嘴笑道：“因为好小子你在这里！”
陆小凤一下子从床上坐起，道：“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司空摘星道：“不错。”
“为什么？”陆小凤不明白。
司空摘星道：“为了跟你打一个赌。”
陆小凤盯着他，“干什么？”
司空摘星道：“我这个人还会干什么？”
陆小凤摇头，道：“你若是要跟我赌去偷皇帝的马桶，那我岂不是必输无疑！”
司空摘星道：“你不敢跟我赌？”
陆小凤皱眉道：“没有面子岂非比没有命更好？”
司空摘星叹了口气，道：“我本来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倘若你不跟我赌，那我就走了。”
说完，他已转身要走。
陆小凤霍然从床上一跃而起，半空中翻了个跟头，一下子就拦住了司空摘星。“赌什么？”
司空摘星眨了眨眼，“就赌，你敢不敢把这个杯子吞下去！”他举着那个空空的酒杯，笑得腰都快弯下去。
陆小凤却迅速伸出手一把夺过那个杯子，只握在掌心微微一用力，一只小巧完整的酒杯顷刻间就变成了一堆细腻的粉末，然后一把就塞进了嘴里。他三两下就吞得一干二净，好像世上已没有比这更美味的东西似的。
司空摘星笑不出来了，瞪大了眼睛看着陆小凤，好像看到了鬼一样。
陆小凤淡淡道：“你要告诉我的秘密是什么？”
司空摘星道：“好小子！”他顿了顿，接着道：“有人雇我去偷了两个人，那两个人想必你也认识。”
陆小凤冷笑道：“朱停和他老婆？”
司空摘星点点头，“正是。”
陆小凤道：“你当然不会把那个人的用意和身份告诉我，你还想说什么？”
司空摘星又挤了挤眼睛，道：“他现在更大方的拿出了三十万两银子，要我来偷花满楼身上的一样东西！”
陆小凤道：“什么东西？”
司空摘星撇嘴，不说话了。
陆小凤叹道：“你这个主顾倒是肯出大价钱，看来这件东西实在是很重要。”虽然你不说，但花满楼或许知道。
司空摘星道：“对了！”
陆小凤道：“你这样跑来告诉我，莫非你已经有把握能把那件东西偷到手？”
司空摘星傲然道：“莫忘记我是偷王之王，天底下还没有什么是我偷不到的。”他看了一眼陆小凤，又道：“我之所以要告诉你，是因为我们是好朋友。”
陆小凤哭笑不得，“你若真是我的好朋友，刚才也不该逼我把那个酒杯吞下去。”
司空摘星笑道：“所以我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在那个酒杯上涂了点泻药，这样你的肠胃应该会消化得快一点。”
陆小凤似已怔住，脸色变得铁青，他觉得胃里很不舒服，好像要呕吐。
司空摘星捂着肚子，笑得快要跌到地上去，好像这一辈子从来也没有看过这么好笑的事。
陆小凤却叹了口气，这才喃喃道：“还好……”说着，一些粉末就从他的袖子里慢慢掉了出来。
更鼓传来，已过三更。
这种时候，街上已看不到一个行人。
突然间，蹄声急响，健马惊嘶，十余匹快马箭一般从夜色中飞驰而来。马上之人清一色的黑衣大汉，他们皆以黑巾蒙面，看起来个个身形健壮，训练有素且身手不凡。看来，这些人显然是来自一个势力极大又组织严密的神秘组织里。
他们团团围在天宝当外面，勒马四顾，见并无他人，随即相互交换了一个手势，人就从马上一跃而下，纷纷散开去。只听“飕，飕，飕”，数十道密集而急促的乌光，全都精准的打在天宝当的屋顶和墙上，只听“蓬”的一声，屋里屋外被乌光击中的地方，瞬时冒起了数尺高的火焰，赤红中带着惨碧色的火焰。
小麻雀隐在不远处的墙角里，道：“这一趟走得倒还不冤枉，连硝磺霹雳弹都用上了。”
一个人站在黑暗中，怀中抱着一柄阔身尖刃的大刀。他冷冷道：“若要销毁证据，岂非没有比这更快更好的法子！”
小麻雀道：“可惜，他们这么多人出动，未免有些引人注目了。”
怀抱大刀的人轻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那些黑衣人已迅速撤出，翻身上马，顷刻间十余匹马已飞驰而过，去得很远了。
昔时声名远扬的天宝当此时数丈高的火焰吞噬。这冲天的火光几乎映红了半边天，可见这火势之大已无可挽救。
小麻雀忽然转身，跑了出去，嘴里道：“快来人哪，着火啦！”
花满楼听见小麻雀的声音，奇怪道：“她也在这里？”
陆小凤走在花满楼前面，听见他的话，道：“她好像每次出现都很特别。”
他们显然比小麻雀迟来了一步，方才的情形也没有看到。
小麻雀看到花满楼，跑过来，道：“你们怎么来了？”
陆小凤道：“我们不该来这里？”
花满楼道：“你几时到的这里？”
小麻雀道：“我来的时候，火已经烧起来了。可惜啊……”
陆小凤道：“可惜？可惜什么？”
小麻雀笑了笑，道：“可惜了天宝当一屋子的宝贝，那可都是世上难得的好东西，现在居然一把火烧没了！”
花满楼却脸色微变，道：“是硝磺霹雳弹！”
大火燃烧发出的焦糊味混着一股硝石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着。
陆小凤道：“这原本是青衣楼的东西，没想到现在竟然也……”
小麻雀不解，“青衣楼？”
花满楼道：“那是几年前一个神秘的组织，只不过，青衣楼的主人早已被困住，还有什么人能把硝磺霹雳弹用到这里来？”
陆小凤道：“你莫忘记，霍休并没有死。”
小麻雀惊讶道：“霍休？你是说那个天底下最富有的霍老头？”
陆小凤道：“他的名气还是很大的。”
花满楼道：“青衣楼早已瓦解，这件事或许是有人为了掩人耳目。”
他们看着火光中的天宝当，脸上都是严肃的表情。
就在这时，周围的人也被惊动，纷纷出来扑灭大火。
小麻雀道：“赵老三既然已死，为何现在还有人来放火烧他的房子？”
陆小凤想了想道：“很简单，大概是因为有人知道我们会来。”
小麻雀忍不住问道：“那他们何不等你们进去了再放火？”
陆小凤没有回答这句话，他从来也不愿回答这种话。
花满楼却微笑着道：“这就更简单了，因为比这更大的火都烧不死他，所以这些人也不必白费力气。”
陆小凤道：“对极了！”
小麻雀那双又亮又闪的大眼睛盯着陆小凤，直到陆小凤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她才吃吃笑道：“大火虽然烧不死他，可是却能烧掉他的四条眉毛！”
花满楼想起那次陆小凤为了救赵大麻子而被烧掉了四条眉毛，笑道：“不错。”
陆小凤只好叹了口气，道：“无论谁被火烧，那种滋味一定不好受。”
花满楼道：“纸终究包不住火，这火迟早也会烧到玩火之人自己身上的。”
小麻雀凝视着花满楼安详平静的脸，心里忽然涌出了更多的敬佩和欣赏。这个人好像从来也不会生气，无论多糟糕的事情，在他看来都是充满了希望。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