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生误》礿锦烯

4、桃花林中试真情

　　易行随才管家走到白聿孝面前，作了揖，朗朗开口:「不知白庄主找手下有什么事？」
　　白聿孝想了想，低声说:「水云涧全军覆没。慕容姑娘还未知晓，易行护法可有什么想法？」
　　易行听闻，只觉轰然，强忍悲痛佯装淡定的说:「属下来时庄主已交待过属下，一切以少主为重。」
　　白聿孝自是知晓易行的难过，低声说道:「易行，你我也算生死之交，今儿我白聿孝想对你说一句:对不起。这水云涧之事，我也有莫大的责任。可是如今水云涧不复存在了，你们少庄主慕容姑娘又是我天下第一庄的大小姐，易护法可想过和水云涧众弟子安置在天下第一庄，若他日慕容姑娘知晓此事，也可助她达成所想。」
　　易行听了白聿孝的一番话，深知是为道理，抱拳垂首，重重的说了一声:「水云涧易行，谢白庄主。」

　　慕容锦刚至东门，就见白聿孝坐在藤椅上，东门的两扇偏门大开，才管家正组织人帮水云涧的弟子搬行李，慕容锦走到白聿孝身后，轻问:「孝儿打算将他们安置在哪里？」
　　白聿孝听了慕容锦的声音，忙起身，面向慕容锦，答道:「东厢那边离练武场较近，孝儿已让才管家腾出些房间，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慕容锦听了，回道:「我水云涧弟子在此叨扰，还要谢庄主大量，怎敢…」
　　白聿孝一听慕容锦这话，忙打断说:「姐姐是有不满意的地方？」
　　「没有。」
　　「那姐姐如此就是不当这里是家了。水云涧与天下第一庄因你我关系已然如同一家，姐姐何出此言？」
　　慕容锦听了这话，心里一阵温暖，正要答话，易行前来拜见。

　　「易行见过少主。」
　　慕容锦伸手扶在易行手腕，说:「易护法这几日辛苦了。」
　　易行退后一步，看了看白聿孝，见她面色平静，才回道:「少主近日可好？」
　　慕容锦回:「很好，劳烦了。」
　　易行站在白聿孝慕容锦之间总觉得不舒服，忙退了出去。

　　夜里，慕容锦和白聿孝躺在床上，白聿孝说:「明日若是天气晴朗，我领姐姐出门逛逛？」
　　慕容锦背对着白聿孝，听了心里一暖，转过身来，看着白聿孝问:「今儿叫你面色苍白，是哪里不舒服呢？」
　　白聿孝知道她说的是白凤前来之时，回避道:「姐姐想去什么地方玩耍？」
　　慕容锦答道:「去哪里都好，我自小在江湖闯荡，这外边的事倒是没有多新鲜，倒是孝儿这几年深入简出，明日想去哪里逛逛？」
　　白聿孝心想，反正不能如府门，万一碰上多嘴的谈论水云涧一事，再让慕容锦听了去。最多也只在这桃花林里走走吧。于是说:「我有姐姐陪伴，自是哪里都好。只是这几天身体不适，不愿远走，明日我让才管家在花林深处设下酒宴，与姐姐畅饮一杯，如何？」
　　慕容锦听了自是称快，两人又聊了些琐事，各自睡去。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白聿孝就起身了，慕容锦问:「怎么起这么早？」白聿孝本是因心里欢喜这一夜都睡得不安，一看慕容锦被自己吵醒了，又有点心疼，说道:「姐姐再睡一会儿，我让蓝烟和玲珑去准备准备。」
　　慕容锦看看天，笑着说:「这天还未大亮，你不要去扰她们休息。」

　　白聿孝为难的看着慕容锦，半天说了一句:「可是我不知道穿什么。」慕容锦笑着说:「那今天我伺候你更衣吧。」心里却想，白聿孝自小就被蓝烟伺候的妥妥当当，如今离了她倒是连衣服都不会穿了。想着想着又觉得白聿孝离了蓝烟必定寸步难行，如此自己却是白聿孝可有可无的，心里又难过起来。

　　两个人默默的对视片刻，慕容锦才起身，先是套了衣服，又去柜子翻了半天，才拿出一身白衣。
　　让白聿孝转过身去，抻了衣角，由左袖穿起，直至前襟。
　　白聿孝只感觉慕容锦的双手如同练功之时滚烫的砂石，贯通全身，直达静脉，不禁一个战栗，感觉小腹之间一股暖流，低头一见，慕容锦的双手正附在她小腹之上，扣着那玉腰带。
　　白聿孝想退却退不了，只能僵直的站在那里，慕容锦自是没有感知白聿孝的变化，回身取了前次白聿孝喜欢的荷包，替她拴在身上，才抬眉一笑，说:「孝儿觉得如何？」

　　白聿孝往铜镜中看了一看，只见镜中之人一身白衣，漆黑长发未绾未系披散开来，叶眉之下眼光流转，白聿孝嫣然一笑，却把慕容锦勾的心神荡漾，禁不住伸出双手，环在她的腰间。白聿孝在镜中只见慕容锦碧衣靠近，感觉自己的腰际被紧紧环住，后背温热，知是慕容锦的脸颊贴在她的后背，更是不敢乱动。

　　两个人就以这样的姿态不知站了多久，蓝烟早起，掀起帘子正与这景象撞了一起，蓝烟脸一红，忙放了帘子。这边慕容锦和白聿孝也惊的弹了开来。白聿孝面色潮红，慕容锦更是不敢抬首。

　　蓝烟在帘外问:「庄主今儿起的早了，怎么没唤蓝烟伺候，还劳烦了大小姐。」
　　白聿孝听了，说道:「蓝烟进来吧。我这头发正不知如何是好。」
　　蓝烟听了忙掀帘而入，怕屋内两人尴尬也没了往日的活泼，自是低头做事。慕容锦坐在床边，手里攥着锦被，一直也未抬头。

　　桃花林深处有一美景，玉石耸立，连天之处一脉泉水从天而降，水温一年四季温热恒定，称为比天泉。
　　才管家命几名小厮摆好宴席打发的退了，自己站在席边守着。
　　不一会儿，桃林远处就走出两个身影，男子翘首观望，女子低眉顺眼，身后两名黄衣鬟婢手提食盒，自是欢颜。
　　才管家低了眼，心想，这庄主与大小姐如此一看，若神仙眷侣，可惜庄主身为女子，大小姐又身负血海深仇，不知这人生漫漫长路未来会是怎样的景象。

　　「孝儿快看？」慕容锦唤着，白聿孝正见那落花纷飞独自伤感，闻声看去，只见落红之中，两只彩蝶飞舞嬉戏。不禁叹道:「好不快活。」
　　「孝儿可是羡慕？」慕容锦问道。
　　白聿孝摇摇头，又点点头。慕容锦不知她想表达何意，去看蓝烟和玲珑。蓝烟正抿嘴笑着，玲珑嘴快，说道:「大小姐有所不知，庄主儿时最喜蝴蝶，这桃林深处的蝴蝶差点让庄主捕的绝迹。后来夫人见了庄主闺房内全是蝴蝶飞舞，就说:这蝶本是快活的人物，如今被你紧紧禁锢，自是失了生的乐趣，过不了几日便是尸首一具，孝儿不如放了它们让他们自得其乐。」玲珑学着白凤的语气，真有七八分想象。慕容锦听了不禁笑起来，拉过白聿孝的手，摆在空中，问:「孝儿儿时还有什么乐事？」
　　白聿孝觉得谈论自己儿时之事心存尴尬，忙问:「姐姐儿时有什么乐事？」
　　慕容锦面色一暗，只是闷闷的回答:「每日练功，倒是想不起什么乐事。」
　　白聿孝见慕容锦落寞的表情，情不自禁的紧紧握住她的手，晃了一晃说:「你看，才管家身后就是那比天泉。想当年，当今圣上见此景观也连连称好，御赐比天泉。」
　　慕容锦听了不以为意，说:「可见你这天下第一庄，其实还有天下第一泉咯。」
　　白聿孝知道慕容锦不是迂腐之人，这话里多是调笑，也笑了起来。

　　两个人话中行至宴席，才管家备好椅子请两人坐下。蓝烟和玲珑将食盒放好，转身去泉水边玩去了。
　　才管家自行告退。

　　慕容锦看着面前烟雾缭绕的池子，不仅气爽，笑容展露，白聿孝不忍扰了玲珑和蓝烟的兴致，自己去添茶。
　　「你对蓝烟和玲珑倒是体恤的。」慕容锦接过递在面前的茶碗，说。
　　白聿孝笑着回道:「自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在庄里便算了，在外边我便不愿守着那些规矩，让我们生份。」
　　慕容锦听了，流露出羡慕之情，说:「情同姐妹。孝儿，对我又是如何？」
　　白聿孝品茶，思酌片刻，说:「自是更亲近些。」
　　慕容锦问道:「世间至亲乃是双亲，其次是手足，你把蓝烟和玲珑比做手足，那我又在他们之上，怎么计算？」
　　白聿孝心想这慕容锦今日倒是有了逼人之气，脱口道:「姐姐认为呢？」
　　慕容锦笑谈:「刚刚我倒是少说一样，这夫妻之情倒是让我给忘记了。」
　　白聿孝显然没有想到慕容锦如此说话，一时呆愣。慕容锦见她如此，自知失言，又恐白聿孝对她另眼看待，忙说:「不知孝儿如何看待夫妻之情？」
　　白聿孝笑着说:「江湖儿女讲究的就是:忠孝情义。若是得一知己做对神仙眷侣，快意江湖，也也一件快事。」
　　慕容锦听了，心里欢喜，说:「孝儿玩赖，这话根本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吗。」
　　白聿孝只笑不语，蓝烟正走来打算摆席，见坐在座上的两人奇奇怪怪，问道:「大小姐，庄主，怎么了？」
　　慕容锦拉着蓝烟的手问:「蓝烟，你倒是告诉我，你对你家庄主怀的是什么情？」
　　蓝烟一听，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的不知如何回答，玲珑碰巧听到，嚷嚷着:「大小姐，你和庄主谈论的事情何苦拽上我和蓝烟。」

　　慕容锦笑着不语，歪着头看着白聿孝，白聿孝品着茶，望着远处的清泉，叹了一句:「若有知音见采，不辞遍唱阳春。」慕容锦听了思绪万千，蓝烟听了惶恐的说道:「庄主怎么可以自贬身份，这话以后万万不要再说了。」

　　白聿孝没说话，只是看向慕容锦，慕容锦潇洒一笑，起身跃至泉边，泉水叮咚，撩翻了心境。
　　白聿孝靠在椅子上，眯起眼，倒是有了倦意。蓝烟见了，忙替她盖了丝被，说:「庄主今儿起早了，休息一会儿吧。」
　　白聿孝眼未睁，问了一句:「才管家可是安排了人守着？」
　　蓝烟回:「庄主放心。」
　　白聿孝这才睁眼看了远处的碧衣倩影一眼，昏昏沉沉的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