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误》礿锦烯

11、败露

　　大雨滂沱，雨点砸在地上惹得泥土翻出了气息，整个桃花林落红满地，泥泞的一片。树枝在风雨中剧烈的摇晃，抖的人目乱心慌。千里良驹甩着泥水一路狂奔仿佛知道主人的焦急，雨滴打在慕容锦的脸上，染花了她的容装，盖住了她的伤痛。
　　桃花林一尺之处，满眼纷飞的是刀光剑影，赤红的血液随着雨水落在了地上，溅起了水洼里的红色。慕容锦毫不迟疑的抽出长剑飞身下马跳进了人群之中。
　　白聿孝一身长衫，高束发，头戴紫玉发饰，腰间挂着墨玉色的龙凤荷包，靴底已经融入了泥洼之中。慕容锦杀进重围，眼见白聿孝青白色的面容上一道鲜红的血印。
　　“孝儿。你的脸…”慕容锦疾步上前，刚要碰到白聿孝的面容，身后一记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袭来。被困在人群中的白聿孝眼见那冷光即将刺进慕容锦的身体，一个飞身，手中之剑顺势推了出去，长剑仿佛知会主人心意，强劲有力的撞击到那恶毒的寒光，剑锋已偏，持剑之人受这内力一阵，只觉手臂如同被震碎一般，扔下长剑刚要收手，却只见又一柄长剑直面而来，此人未及痛呼出声，那剑已经没入了他的身体，又毫不留恋的离开了他。血液像爆发的洪水喷射出来，震惊了围困着白聿孝与慕容锦的人。慕容锦的脸上被这血液喷溅的全是血点雨水冲刷不掉，众人只见她紧握长剑伫立在雨中，一脸的震怒，狂风一来，散了她的长发，那身大红的衣裳像是罗刹的唤魂。

　　被慕容锦一剑穿心的人跌在了大家面前，西门家主西门池羽这才看清那人竟是岭南武氏的长子武侯。岭南武氏宿以硬派功夫见长，慕容锦这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竟然随便一下刺穿了他的身体，西门池羽惊讶不已。
　　“谁伤了她的脸？”出乎意料的，慕容锦没有质问在场呆愣的人为何围困白聿孝，为何闯入天下第一庄的林子，为何会在这大雨之日致使白聿孝杀戒大开，血流成河。她只是气势如虹的质问着，是谁伤了白聿孝的脸。
　　这是一场死亡游戏，在这打斗中大家都是拼尽全力保住性命，杀戮对方，白聿孝与玲珑二人杀了上百子弟，而不知何时而来的水云涧余党又使自己所带的人马元气大伤，好不容易一众人等围困住白聿孝，引走了那个黑面护法，又将玲珑逼入绝境，这慕容锦从天而降，一招致命的剑法不禁将刚刚上升的气势压了下去。

　　慕容锦退了几步，目光死死盯着西门池羽，她没想到为了自己，西门家主竟然亲自出马，慕容锦环视一周，南宫家族派出的应是二少爷，擅长轻功的南宫极。北辰家族的北辰亦站在西门池羽身后，左手玩着几只铁镖，却是一脸赞赏。再加上南方的清水剑庄庄主水思良，刀客凌霸云，出家人慧明和尚，可真是阵容强大啊。
　　“小女真不知自己魅力如此之大，竟然可以让南方各大高手联手。”慕容锦邪魅一笑，手腕一动，身体已经飞出半丈之远，手中长剑直向北辰亦刺去。
　　北辰亦没想到慕容锦没有挑西门池羽，毕竟他在自己前方，眼中剑光越发近了，北辰亦向后下腰一躲，只见那长剑在自己眼前一晃，剑上的水滴却丝毫没有落在自己的脸上，北辰亦暗叫不好，不知这小魔女什么时候功力大增，这剑法出神入化登峰造极。可是箭在弓上不得不发，北辰亦右手一抖，整个身体飞出人群，脚尖踩过自己的飞镖，再一记出手，手里那十余铁镖倾数出巣，众人一见慕容锦动手也都使出浑身解数向慕容锦与白聿孝发难。
　　慕容锦余光只见铁镖如风，穿破风雨向自己飞来，躲闪不开的她扬起剑一阵抵挡，谁知西门池羽竟然趁此机会挺身而来，手中短剑毫不迟疑，慕容锦脚尖未落，难以转身，只能待那短剑入身，哪知一只手由后方环上腰际，慕容锦只见随那人而来的凌霸云腾空而起，双手持刀硬硬的砍下来，慕容锦扬起剑，拼尽全力挡了上去。白聿孝扶住慕容锦之时，为解其困，整个身体由慕容锦腋下钻出，长剑直逼西门池羽，如此必然忽视了身后的凌霸云，凌霸云本想钻此空子一刀夺命，谁知慕容锦与白聿孝配合的天衣无缝，她截断下路，她就挡住上方。
　　刀剑悲鸣，白聿孝与慕容锦相缠落地，白聿孝手中之剑剑锋锐利，竟破了慕容池羽的短剑，白聿孝感到膝盖接触到湿地，毫不犹豫的脚尖一蹬整个人从慕容锦身前滑过，剑破长空，震开了短剑，钻入西门池羽的手掌之中，西门池羽只感觉一阵钻心疼痛忙收回右手，连退数步却逃不开白聿孝的长剑，面前的白聿孝杀意浓浓，西门池羽当家三载，也算历经风雨却从未如此恐惧。
　　“去死吧。”白聿孝忽然大呵一声，身体在半空中一个旋转，那直逼西门而去的长剑竟然调转了方向向那武氏弟子袭去。长剑飞舞，白聿孝的身影在飞溅的血花里像条游龙。慕容锦这边挡住了凌霸云的这一刀，却撑不住其内力整个人跪在泥里，凌霸云咬牙切齿誓要用此般蛮力将慕容锦置于死地，慕容锦想退退不得，只见不远处的北辰亦与南宫极各持兵器向她刺来，慕容锦灵机一动，略微松力，身体向后一倾，躲开北辰亦的暗器之后慕容锦反手持剑直奔南宫极而去。
　　想这南宫极自幼喜文，不爱习武，这一身轻功好本事还是为了躲在房梁树杈上看书才苦练出来，今日面对慕容锦，南宫极虽然用上了他那花架子武功，却被慕容锦一招破了，南宫极只见那血色长剑一路逼着自己向后倒退，承受着生死恐慌的南宫极双脚点地，就要逃跑，慕容锦见他上当，人未转身手腕一转，那柄风月长剑直直插入身后逼紧的凌霸云左腰。遁入的蛮力使凌霸云发出一声凄惨叫声，慕容锦又一用力，回转身体之时，以掌顶柄，长剑随着她的推力一路向前，慕容锦赤红的双眼已近，凌霸云只见她美丽的眼中映出自己痛不欲生的面容。
　　“凌伯伯。”躲开慕容锦的南宫极回首间只见寒光一闪，那钢铁大汉竟然在慕容锦的剑下一分为二。血腥随着这声凄惨叫声与狂暴而来的风声弥漫在这曾花香鸟语的桃花林里。
　　慕容锦站在一片血腥中，仿佛炼狱中的魔鬼。

　　自小受尽正派教诲的南宫极与北辰亦看到这可怖的画面望着那魔鬼般的女人，已然吓白了脸。
　　赤红的衣服追魂的女人伫立在人群中，就连她心心相印的人儿白聿孝也是第一次见识到慕容锦的残酷，那躺在地上的两截那蔓延出来的五脏六肺，顺着雨水冲刷出的沟壑流淌着。
　　慕容锦秀眉紧蹙，西门池羽见此悲景，又见一众弟子被这魔鬼般的场景吓的退了步伐，西门池羽大呵一声：“妖女慕容，你这丧家之犬莫做困兽之斗，快快束手就擒吧。”
　　“丧家之犬？”迎着西门池羽大义凛然的目光，慕容锦疑惑开口。
　　“水云涧早已被我等踏平，你那妖人母亲早已葬身火海……”
　　“住口。我母后尚且在世，休得胡言。”未等西门池羽说完慕容锦大声打断他的话。
　　“哈哈哈哈，小妖女竟然白日做梦。”西门池羽像是看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天大笑，周围的人看见他如此，也都大笑出声。
　　这人群里只有两人未笑，一个是白聿孝，她站在不远的地方，雨水冲刷着她苍白的面容，她悲痛欲绝的望着慕容锦，慕容锦只觉得眼眶发酸，呼吸困难，她试图在白聿孝的面容之下寻找到真正的答案，关乎自己母亲与自己家园的答案。
　　笑声张狂，白聿孝紧握长剑的右手青筋暴起，忽而顷刻，那长剑飞向正在大笑的西门池羽，可惜西门池羽仿佛早有防备，飞身而起，窜出了人群，竟引着怒气腾腾的白聿孝消失在雨中。
　　心知一切都是真的的慕容锦虽然悲痛欲绝却也知道大敌当前，这一刻她心里暗叫不好，西门池羽竟然临阵脱逃，必然是耍诈，孝儿单刀赴会定不会讨到什么便宜。慕容锦心下一急刚要飞身追去，谁知身体刚刚跃起，左脚脚踝之处却是一阵钻心之痛，慕容锦低头一看，北辰亦手执鱼钩，鱼钩三寸已经钻进自己的骨肉，慕容锦疼痛难忍，整个身体失去平衡，随着北辰亦的拉力下墜跌到了血中。
　　那股子血腥之氣，北辰亦对天一声哨响，一匹良驹奔腾而至，慕容锦心下一沉，若是北辰亦跨上此马自己的境遇可想而知。慕容锦忍住疼痛挥剑而起，她瞪着得意洋洋的北辰亦，北辰亦被她那刻的眼神惊的心头一颤，要看那长剑就要将它主人的长腿一分为二，北辰亦手一抖，竟然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将那长勾拔出慕容锦的脚踝，旋即迎刃而上替慕容锦挡下了这险些令慕容锦悔恨终生的一剑。

　　雨势渐渐平稳起来，远处传来马蹄声响，蓝烟率着一众人策马奔腾，北辰亦见此情景，翻身上马一路驰骋，长鞭扬起竟然大喊一声：“撤。”
　　西门池羽的不知所踪，凌霸云的身首异处，慕容锦的心狠手辣本就让这些残兵败将有了退怯之心，如今四大家族的人喊了撤退，众人风卷云涌随他去了。慕容锦不等蓝烟近前，忍着剧痛翻身而起，刚走一步，脚踝的钻心之痛就令她全身打颤，可是想到白聿孝生死未卜，慕容锦强忍剧痛，持着长剑，一步一挪。
　　蓝烟在马上只见慕容锦一瘸一拐，她的长衫已经被雨浸透，她佝偻着身体她汩汩冒血的脚踝无不彰显着她此刻的狼狈，蓝烟飞身下马，用力环上了她的腰。
　　“庄主，这是去哪儿？穷寇莫追，庄主还是先回庄修养吧。”蓝烟以为慕容锦吞不下这口恶气，殊不知慕容锦一心惦记的只是那个消失的白聿孝。如今水云涧已不在，可是自己却终究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回答。慕容锦想当面问问白聿孝，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为什么她瞒了这么久没有告知自己。自己身为人女，未尽孝道，安身在这庄內，与苟且偷生有什么两样。她白聿孝嘴上说着宠爱自己，为何这简单道理却不懂，她陷自己与这无情无义的境地，她是做何想法？
　　慕容锦悲从中来，固执的向白聿孝与西门池羽消失的方向走去，蓝烟无奈，只好环住她的腰际，运力一跃，带着慕容锦跨坐在马上。抖起缰绳，抱住怀中的人，马儿一路狂奔，却不知，所见之事，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