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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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妆曾经，是很花痴师父的。
为什么呢？
因为师父太好看了！
不是什么玉树临风，不是什么风流潇洒，就是最直接最纯粹的好看。每一个角度都好看，一举一动都好看，连生气都格外的迷人。初妆自第一眼看到师父起，就自发形成一种牢固的、坚不可破的花痴状态。小时候只要一看到师父，她必定不顾一切的扑上去。
师父洁身自好、修身自律，常年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独独待她极是温柔。她爱抱他腿，他就由着她，直到有天她扑过去，一把抱住的是师父屁股……从那之后，师父就不肯让她抱，只肯背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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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窥可不是个好习惯。”秦王凤眸半眯，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身书生打扮的初妆，“但也许是个不错的爱好。”
分明是轻佻之语，却给人一种孤傲深寂的感觉。就好像他虽与你说笑着，言色亦融融，心却带着疏离，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
初妆一下子回过神来。
是了，是秦王，不是师父。师父贵为昆仑山主，最是举止端方，哪里会是这副衣衫半解的风骚模样？初妆暗中运气，不动声色的抬眸：“隐身诀既然无效，又何来偷窥之说？”
视线相触，犹如跌入一汪深邃幽潭，里面没有情绪，感觉不到喜悲，有的只是让人不由自主沉溺的漩涡。
这是……摄魂之术？
他想探究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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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白分明的眼眸澄静如一汪碧波，清澈到纯粹，纯粹到虚无。想不到她小小年纪，竟已修成无贪无嗔、无痴无恼、无怨无忧、无垢无染、无系无缚的神之初心，从他的摄魂术中完美抽身，真不愧是拥有昆仑灵体之人。
秦王赞许地摸摸初妆的头，然后手滑到她小腹，手指微屈。
初妆骤觉丹田一空。再一秒，真气就能顺利冲开穴道，然而只差一秒，游走的真气蓦地消失，一股气虚力空的衰竭感由丹田处迅速蔓延开来。初妆脸色倏白，涔涔冷汗之下，一声轻哼。
秦王打量手中光球：“如此说来，倒是孤王不解风情了。”
这光球乃初妆的内丹，是初妆这些年努力的成果。而他信手拈来，仿佛随手折下路边一朵野花，不费吹灰之力，快得初妆根本来不及做出哪怕一丁一点的反抗。
实力的悬殊，她连对手都不够格！
初妆看着秦王手中玲珑晶莹、流光溢彩的小小光球，神色平静：“哪里，没有那一剑刺偏，我又如何能站在这里。”
天子寿宴上他刺她一剑，分明是为了引她前来。
秦王狭长凤目微挑，指尖使力。光球表面顿现无数裂痕，纵横交错，如附珠网，而他好整以暇，姿态悠然：“所以，这算不算是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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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妆心头一跳，感觉到师父的灵识跟着一动。她面无表情地看向秦王：“这就是你的目的？”
内丹对于修仙人来说，是与生命一样珍贵的东西。可惜内丹再珍贵，她也从没放在心上过。她修炼，原就是哄师父高兴而已，至于修不修仙，并无所谓。
秦王反问：“心疼吗？”
初妆冲他一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错开秦王手指、捏住内丹，用力。
光球瞬间支离破碎。
她身上的穴道不知何时已经解开，身形飘忽轻灵，眨眼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夜风中，唯有一缕声音，如清泉叮咚，轻轻送入秦王耳中：“不心疼。”
如果这是找到师父的代价，那她真的一点也不心疼。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静得仿佛能听到香炉吐烟的声音。秦王半眯着狭长凤目，良久之后，书卷掩住脸，声音低低：“怎么，你也不心疼么？”
体内的魂魄静静的，仿佛刚才的躁动只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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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妆第二天才回晋王府，彼时容裔已去早朝。她彻夜未归，大家都很担心，尤其是世子容裔，若不是文羽拦着，只怕要派人到处去找了。
初妆照例没从大门走。她踩着树梢跳进院子，便被贴了一道符。然后走出一步，那符就掉了下来。
接着，一柄木剑紧随而至：“大胆妖孽，还不速速就摛！”
哪里冒出来的小道童？初妆捡起地上的黄符，戳在小木剑上，随口道：“我身上有妖气吗？”
若是狐九还在，道行浅的一时混淆尚情有可原。狐九不在，初妆只当小屁孩是胡绉了。
说到狐九，应该快回来了吧。也不知交待他的事办得如何了，不会一个把持不住，顺便把师娘吃了吧？
“当然！”
“那你倒是说说我身上怎么有妖气了？”
小道童提着剑不退让半步，一身正气、老气横秋：“这是我道门秘术，怎么能告诉你这个妖怪听！”
“什么秘术？黄符一步掉？”
一句话说到小道童的伤心处。只见他两眼一红，扔了剑扑向初妆：“你是妖怪，你是妖怪，你就是妖怪！”
初妆一晚上在秦王府受的挫全冒了上来。她一把拎起小道童，声音温柔：“那你师父有没有告诉你，不要招惹妖怪？”
说罢，将人稳稳扔上枝头。
短暂的吓傻之后，小道童抱着树枝哇哇乱叫：“臭妖怪死妖怪，快放我下来！”叫到后来，索性大哭起来，“姐，姐，妖怪欺负我！”
可惜除了初妆，哪里还有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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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妆回到侧院，里里外外找了一遍，都没找到文羽。最后在家丁的帮助下，才在那条横穿晋王府后院的护城河边找到他。
彼时文羽蹲着身，正将手中的红叶一片一片置于水上。小小的红叶随波载沉载浮，缓缓往下游飘去。
“你在做什么？”秋叶寄情？
文羽并不回答。他目送红叶由一片片到一点点，再到什么也看不见，起身。他身体孱弱，蹲的时间又长，只觉得天旋地转的，眼前阵阵发黑。
初妆眼疾手快地扶住书生，忽然发现他比初见时更瘦了，一点秋风就吹得他衣袍猎猎，站都站不称稳。
文羽连挣几下都没能挣脱初妆，顿时脸色涨红，冷风一吹，又昏天暗地的咳嗽起来。
于是在这个秋日的早上，整个晋王府的人都看到他们一向敬重的文公大人，满脸通红地被他的相好拽回了房。
文羽咳得说不出一个字来。他这一辈子都没这么窘迫过，初妆几乎是把他扔上床的，然后她坐在床沿，毫不避嫌：“我想知道秦王的事。”
“没空。”
“没事。我坐在这里等到你有空。”
文羽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根本拿初妆没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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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妆把秦王的祖宗三代都问了个遍，除了得出他不愧是个人渣的结论外，就没什么稀罕发现了。
说起这个秦王，不但奢侈骄淫、放浪形骸，而且喜怒无常、凶残成性。听说有年丹山赏枫，纯朴的山民见到他，误以为是天上神仙下凡，又是跪拜又是磕头，然后他们就被就地正法了，理由是破坏了秦王赏枫的好心情。这事要搁在楚王身上，也就驱散山民了事；要搁在容裔身上，指不定他还能和山民聊成一片。初妆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像秦王这样恶劣的人，竟然能一体纳双魂？
他要纳不了双魂，魂飞魄散不仅为民除害，还能省下她多少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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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这几天的惯例，容裔摸黑出门，不到晌午就会回来。他本是诸侯王世子，因在京城才去早朝，偏偏天子那日昏厥后再没上过朝，所以他每天就是报个道。
可是这天直到天黑，容裔都没有回来。
初妆觉得奇怪，文羽却异常平静。初妆问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他半天才从书中抬头，淡淡三字：“变天了。”
像是回答初妆的问题，又像是自言自语。
翌日一早，天子驾崩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晋王府上下披麻戴孝，连文羽都换下了青衫。
几天后，容裔回府，初妆才知不远之外的皇宫里风谲云诡，刚经历了一场巨变。
天子早就病重，此前一直隐瞒，这次受了刺激一病不起，临终前托付太傅与太尉辅政。太傅平日骄横跋扈，此番仗着当时在场的就他与太尉二人，竟强行改诏成一人独辅。不料事情败露，在皇后与楚王联合下，太傅以矫诏之罪被连夜诛杀。
初妆听得似懂非懂：“那太子呢？”
她才不管谁生谁死、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这偌大一个皇宫，她关心的只有那个喊她仙女姐姐的少年而已。
容裔怅然一笑：“你应该改口称他为圣上了。”
也许正因为如此，才会有那么多权利的窥视者。
“我是问他的伤怎么样了。”他是太子还是圣上，跟她有什么关系？
容裔收敛笑容。
“怎么了，伤得很重？有危险？”初妆摸到怀中的小药瓶，若真如此，就算自投罗网，她也要冒险再进一趟皇宫。
从王子到世子，容裔从出生起，就注定一生都将在权势宦海中沉浮。而初妆全不理会这些，所忧所虑，唯有那个人的伤势。容裔看着她，觉得心头就像有春风拂过，让他整个人都轻柔和煦起来。于是他微微一笑，那明月清风像是揉进了他眼里，那双多情的眼眸顿如月光流水般风雅皎然：“圣上无碍，静养些日子便能康复。”
初妆放下心来，瞪他一眼：“耍人很好玩么？”
不等回答，她“唰”地消失在窗口，留下两个男人面面相觑。
一个目噔口呆，一个满脸黑线。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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