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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1 ...

  •   利剑刺穿衣服,贴着她身体而过。初妆揉揉胸口,莲京这一掌货真价实,她到现在还觉得喉咙腥甜。

      寿宴搞砸了、太子受伤了、天子晕倒了。混乱中,她看到容裔拼命冲她递眼色。她明白他意思,这种场合即使吃不了亏,她也断然讨不得好。可还是不甘心啊,这么多天,她第一次感应到师父灵识,真的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了。

      然而师父的灵识再没出现过,就好像一切不过错觉一场。初妆站在煕煕攘攘的街上,不停的有人经过她身边,或三五结伴,或行色匆匆,终究只有她像个过客,孤身一人。她又揉了揉胸口,双手环住自己。

      奇怪,明明艳阳高照,她怎么忽然觉得有点冷呢?

      .

      文羽看着从天而降的身影,眉间的川字又深几分。

      “怎么,又想说我不该来这里?”初妆脸色微白,黑眸却亮得像两团火,满是挑衅。

      场面一下子僵在那里。两个人沉默对峙,偶有家丁经过,也只敢小心地窥一眼,又慌忙低头离开。事关文公,借他们十个胆,也不敢随意上前打扰。

      这样足足一盏茶的功夫。

      终是文羽打破僵局:“你受伤了。”

      说完转身,没几步又停下,站在那里,也不回头。不一会儿,身后响起脚步声,比平时略重,然后飞快地越过他跑前头去了。他不紧不慢地跟上,眸光掠过初妆腰侧的那道剑痕,未及勾起的嘴角便又隐了回去。

      .

      容裔踏着月色回到王府,就有狗腿的家丁来汇报:“世子殿下,初妆姑娘又来找文公了。”说着压低声音,“他们在房里呆了快两时辰,殿下您看……”

      为了表示他是担心文公的身体才如此八卦,家丁补充:“殿下您看,都这么晚了,里面的人还没吃饭呢,小的们又不好去敲门。”

      寿宴上那极致的身姿,快得让人不敢置信,美得令人无法直视。只有亲眼得见,他才终于把初妆与通缉令联系在一起。只是,国师的一掌非同小可,她在文羽房里不会是……

      容裔匆匆起身,没两步,又见家丁急急来报,说是国师来了。

      国师?

      寿宴搞砸、太子伤重、天子昏厥当场。御医们进进出出一下午,直到晚上皇后说天子无恙,众人才放下心来陆续回府。只是他前脚刚到王府,国师后脚就到,难道……

      “国师大人说咱们王府有妖气,就朝侧院去了,他说回头再来给世子殿下赔不是。”

      侧院住着文羽。初妆衣衫未解,自然没发现莲京那一掌,在她身上留下了一朵樱花印记。莲京便是据此追至晋王府的。

      容裔一听还了得,忙抄近路往侧院赶。他自然不信王府里有什么妖气,不过一个搜府的借口,显然是冲着初妆而来。

      甫进侧院,就闻琴穗叮咚,一声一声,回响风中。

      容裔远远一声喊:“国师大人。”

      这一声喊得及时。莲京的手停在门上,侧身微微一礼:“贫道不请自来,叨扰世子殿下了。”

      二十年前“神兽奉书、天子让贤”的佳话,直到今天依然被人津津乐道。顾念着这一层,加之晋贤王世子的身份,莲京也不可能当着主人的面再硬闯了。

      不等两人再开口,门后就传来低低的咳嗽声。房门从里打开,一张苍白而病容的脸出现在容裔与莲京跟前。

      是文羽。

      他身后一抹片白一闪而过,像极了衣袂,紧接着便闻“吱呀”一声。琴穗大动,莲京定定看一眼容裔,纵身急追。

      .

      追出很远,莲京才发现那黑影不是初妆。

      引开莲京的,正是上门来找文羽的书妖。

      身为一个伤患,初妆此刻趴着窗口,正对着窗外的婆娑树影发呆。听到声响,她头也不回:“不要以为他替我引开莲京,我就会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听到咳嗽声,她才扭过头来,瞥了眼文羽与容裔,无精打采的:“你们谈你们的,当我不存在好了。”

      容裔抢在文羽之前:“初妆姑娘无恙乎?”

      初妆终于想起天子寿宴上,那几个暗示的眼神了。她转过身,背靠着窗,并不行礼:“无恙。”说着勾勾腰上的剑洞,“就这里破了个洞,等下让小气鬼缝一下好了。”

      文羽的眉毛简直要打结,声音破天荒地高了几分:“你跟我出来!”

      “咦?现在就缝吗?我要脱衣服吗?”初妆跟出几步,忽然想到什么,回头朝容裔一笑,摸出荷包远远抛给他,“这个还你。”

      这回眸一笑,当得起倾国倾城四字,似能冰消雪融,看得容裔不由摒息。

      若论容貌,这世间自是没几人能配得上初妆,文羽的外在亦不出众,可他身上自有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让两人显得十分般配。文羽虽总说王府不该与初妆有任何牵连,可他待她分明是不同的。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看到有异性可以这么接近文羽,这种接近,哪怕彼此一言不发,哪怕彼此吐槽抱怨,都让人觉得契合亲切。

      之前初妆拿走的银子,他一再表明不需要还,可文羽还是一分不少地还了。嘴上再怎么不承认,文羽心里分明早将初妆当成了自己人。

      容裔看着两人背影。护他们周全不是件容易的事,就像刚才,可一定是件值得的事。

      .

      很快初妆又出现在容裔眼前。

      她手里抱着件衣服,往容裔书桌上一扔,余怒未消地样子:“借笔墨一用。”

      那是件男装。素白锦袍,上绣翠竹,很是风雅。初妆气呼呼地铺开衣服,提笔在翠竹旁提了首诗。

      一首七言绝句——

      今年中秋赏菊花,花瓣殷红似朱砂。问花怎能艳如火,身下少年方十八。

      字是好字,秀骨清相,行云流水,但诗……难怪她要舍近求远,来找他借笔墨了。

      初妆对着落笔处吹气,吹完问容裔,带着小小的得意:“怎么样?”

      容裔:“……好。”

      于是初妆开心的笑了,一边笑,一直盯着容裔瞧。

      那不是含情默默的注视,而是带着点狡黠,看得容裔心怦怦狂跳。很快,那笑容也带上了点讨好:“荷包能不能再借一下?”说着手指勾住腰上剑洞,“嘶啦”一声又拉得大些,黑白分明的眼眸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文羽那个小气鬼,缝不好就算了,还不肯给钱买新的。”

      容裔几乎下意识地掏出荷包。看着初妆将他的荷包放入怀里,他心里有种异样的情绪慢慢滋长:“别告诉文羽。”

      “怎么了?上次的他没还你?”

      容裔微赫:“不是,这是……我送你的。”

      初妆心想也好。书生这个守财奴,死活不肯让她脱衣服帮她缝衣服就算了,她说买新的,他听了竟生生咳出一口鲜血来。这还没花他银子呢,就要了他半条命,这让她怎么坚持已见下去?

      其实初妆还真冤枉了文羽。文羽纵使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终归不能看着她一身破衣服示人,所以初妆气呼呼地离开后,他就命人为她备了几套衣服。

      完全不知情的初妆如愿买了新衣服,并强行让掌柜送了她一个泥塑的柿子。她将柿子悄悄放在容裔的书桌上,算是小小的回礼。

      .

      天子连着几天没上早朝,也没召见任何人。虽然得到的回复一直是天子并无大碍,但众人心中各有猜测。这整个过程包括天子醒后,不允许任何人探视,也没人见或听见天子音容,加之此前就有传闻天子近年抱恙,所以谁心里都不是没有疑问的。

      而这一切的关键,皆维系在太子一人身上。往好听的说,当今太子心性单纯,往不好听的说,太子就是个心智永远停留在十几岁孩童水平的弱智。

      关键的关键,天子惧内,只有一个子嗣。

      初妆看着双眉紧锁的文羽。这几天他与那只柿子不知密谈了多少次,每谈一次,书生的神色就凝重一分,这会听她说要再去皇宫,他眉间的川字纹简直要打成死结。

      “你不想知道天子的情况吗?”

      当日师父灵识出现的方向,正是寿宴正首。回想当时在场之人,除了那只柿子与太子外,就只剩天子、皇后、秦王、楚王,以及那几个侍候的太监了。她不可能什么也不做,更不可能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而且,她也想确认下少年的情况。

      文羽却是风马牛不相及:“换掉。”

      初妆:“?”

      “衣服换掉。”

      初妆看着身上与文羽一般无二的装束,不乐意了:“为什么?”

      “这是男人穿的。”

      “花了两锭银子呢,你说一句男人穿的,就不许我穿了?”之前在昆仑,她身上衣服都由师父经手。师父常年一身白,连带她也穿了二十年的白衣服。有次她还特别郑重地抗议过,结果师父根本不理她,直到临睡前,才忽然出现在她跟前,面无表情地道:“便于培养你热爱卫生的好习惯。”

      白衣易脏,确实不好摸爬滚打。她当时听了,还觉得师父的说法睿智之极。后来她长大了,衣服上再也不会东粘树叶西粘泥巴,于是旧事重提,结果师父淡淡瞥她一眼,理所当然地回她:“便于你保持热爱卫生的好习惯。”

      她一保持,就保持到了今天。原本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但既然眼下多了选择,师父又不在身边,她自然是想穿什么穿什么,怎么高兴怎么穿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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