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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番外--徐夕(上) ...

  •   我恨这个世界!为什么所有的不公平神都降到了我的身上?!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下着蒙蒙细雨的街,晦暗而潮湿,如雾一般的雨丝随风飘落在人身上,冻得人直打哆嗦,在这初秋时节,烟雨江南总是让人特别感怀,也许是因为这让人很不舒服的天气,也许是因为街道上匆匆赶路的路人,所谓“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就是说的这样的景致吧,只是现在不是清明罢了。
      拐角的小巷里,如同是被城市遗忘的角落,泥泞的水塘泛着一阵阵的水漪,倒影着一个娇小的身躯。
      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依靠在墙上,身上仅有的一件薄薄的衬衫已经被雨水淋了个透,湿答答得粘在他弱小的身躯上,白色的衬衫映着他苍白的皮肤,怀抱着自己的双臂,整个人被冻得直发抖,一双发紫的唇无力得张合着,没什么血色的脸上,一双灰色的眸子正紧紧得盯着街对面的一家包子店。
      一个不大的门面,老板正带着一个小伙计将一笼笼刚出炉,热乎乎的包子往柜台上摆,时不时得还吆喝两声,希望引起路人的注意,只可惜路过的人少,回头看的人更少。
      于是,老板也可能觉得无聊了,吩咐了伙计两句,转身就往里走,小伙计阿谀得跟在老板身后,一下的工夫,柜台上的两个人影都不见了。
      躲在小巷里的孩子赶紧跑了出来,飞奔过马路,却险些被车撞到,可他完全不顾这些,在他的眼里,柜台上那一只只白馒头就是一切。
      于是,孩子跑到柜台前,伸手抓了两只馒头,幼稚的小脸上还没来得及显露出一丝笑意,却被里面出来的小伙计的喊声吓了一大跳。
      “你做什么?!!”
      不好,被发现了!孩子吓得转身就跑,老板听到小伙计的喊声也赶紧跑了出来,两三句一询问,赶忙带着小伙计追了上去,转过了几个街角,弱小的孩子跌了重重一个跟头,手里的一只馒头也滚了出去,结果被从后而来的小伙计一把抓住。
      “臭小子!叫你偷东西!”
      小伙计几脚踹在了孩子的身上,气喘吁吁赶来的老板一看地上那只滚得脏兮兮馒头,胀红的一张脸怒不可揭,踹起一双大脚重重得落在孩子的背上。
      “叫你偷!叫你偷!”
      忍受着雨点一般的拳头落在身上,孩子咬着牙一声不吭,将仅剩的一只馒头紧紧得护在胸口。
      也许是那两个人打累了,也许是路人的指责让那两个人住了手,老板啐了口口水恨恨得离去,孩子才敢缓缓得睁开眼睛。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蒙蒙的细雨越下越大,模糊着周围的景致,雨中赶路的人们如同是一个个幽魂,谁也没有发现一个幼小的身影正拖着疲惫的步伐缓缓走进一条小巷,拐进了一个贫民窟似的地方。
      一步步踏过泥泞的水塘,孩子在一座破矮的房子前停下了脚步,用力得抹掉嘴角的血迹,展露出那招牌般的阳光笑容,孩子伸手推开了门。
      “妈妈,我回来了!”
      阴暗的房间里,简单一张四四方方的木桌,几把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椅子,靠墙摆着一只早已褪了色的老式木橱,里屋只有一张挂了张白色蚊帐的竹床,破旧的被褥上坐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孩子将藏在怀里,已经被水泡得发涨的馒头取了出来,仔细得吹了吹,清理掉了弄脏的地方,扬着一脸的笑容,恭敬得捧着馒头送到女人的面前。
      “妈,你饿了吧?吃吧。”
      女人缓缓得抬起脸,苍白而消瘦的脸有那么点脏,深深凹陷下去的一双眼睛痴痴得看着面前的孩子,冽嘴笑着,跟着,她伸手抓过馒头狠狠得啃了起来,顾不得那一手一脸的馒头渣,时不时得还痴笑几下。
      孩子满足得看着女人笑了,原本一张苍白的小脸终于泛出了一抹晕红,一双大眼睛眯成了一抹弯月,稚嫩的小手仔细得打理着女人脸上的残渣。
      “砰!”的一声,门重重得被砸开,一个膀粗腰圆的男人堵在了门口,浑身上下冲天的酒气足以让人退避三舍,一脸涨红的横肉挤得一双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是眯成了缝,凌乱的胡扎更彪显出这个男人野蛮的霸气,破烂的背心下,横生的坠肉跟着那剧烈的喘息一同抖动着,那个被孩子称为“叔叔”的男人。
      叔叔通红的眼珠瞄向了里屋。
      这让原本就已经胆战心惊的孩子更是出了一身冷汗,蜷缩在墙角的身体止不住得颤抖着,一双灰色的眼珠惊恐得盯着门口,看这地上那让人恐惧的影子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起,一点一点得具体起来。
      叔叔重重的喘息声清晰得出现在门口。
      孩子把头深深得埋进自己的膝盖里,浑身抖得如同是在筛糠,惊恐得瞪大了那双灰色的眼珠死死得盯着地面,从发鬓处滑落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一滴滴浸湿了地面,留下一个个浅色的印子,慢慢得晕开。
      因为孩子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被这个叔叔带回家的那天,孩子曾发自内心的感谢这个结束他们母子流浪生活的男人,但紧跟着之后发生的事却将孩子感激的心彻底得撕碎,叔叔的酒气与殴打,母亲的尖叫,破旧的竹床因为撞击而发出的响声,以及那□□的喘息……
      这就是拯救的同时带来的一切,从冰窖跌入火坑,只是在不同的地狱中挣扎罢了,要照顾疯癫的母亲需要这个叔叔微薄的救济金,而可笑的是,活着,是用道德和尊严换来的,对一个八九岁的孩子……
      孩子所能做的,就是颤抖得蜷缩在墙角,遮住眼睛,闭起耳朵,不听,不看,压抑着心中的恐惧等待着这一切的结束,这样的生活还会持续多久?不知道?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活着……
      他开始恨,恨那个抛弃他们母子,把母亲逼疯的男人,每当提起那个男人,疯痴的母亲依旧会露出一丝笑意,灰暗的眸子里会透出难得一显的光,他没有见过那个男人,只是从母亲唯一保留的一张照片上见过,那个身材挺拔,相貌英俊,眼神却无比冷酷的男人,那个可以称作父亲的男人。
      他清楚得记得,父亲看他的眼神,如同一把利刀深深得刺入他的心脏,冰冷得如同冬天的暴风雪,可以将人撕碎,而那一次,是父亲一甩手,将向他求救的孩子推下几十层的楼梯,那高高在上的父亲却只是用眼角施舍了那么一点冰冷的注意,父亲的手里握着另一个男孩子的手,一身光鲜的男孩。
      那男孩是谁?为什么他也叫那男人父亲?
      我不明白……我不懂……
      任由额头鲜红的血顺着脸庞流下,被坚硬而冰冷的台阶砸开的口子翻着粉色的皮肉,可是身体却完全感觉不到疼痛,是因为父亲的眼神?一片空白的脑子,连自己是如何走回去的也不知道……
      就像现在……
      母亲的叫声已经变得沙哑,混杂着叔叔的怒吼,肥硕的身体压在母亲身上,撕扯着母亲每一寸的肌肤,浓烈的酒气曼延在空气中,侵犯变成了殴打。
      叔叔抓着母亲的头发,一个巴掌一个巴掌得扇着耳光,血溅到了墙上,如同苍白的冬天里盛开的鲜红的寒梅,女人紫色的脸上溅满了鲜血,男人却没有丝毫住手的样子,嘴里还不停的咒骂着,连最下贱的妓女都不如……
      “叔叔!求求你住手!!——”
      孩子哭着抱住了男人的手臂,用他小小的身体承受着男人的暴力,也许是男人打累了,停下的男人喘着粗气,一双依旧通红的眼睛却死死得盯着孩子,嘴角冽开了□□……
      “你的脸……比女孩还漂亮……”
      男人凑近了看着孩子,梦呓似得说着话,满嘴的酒气熏得孩子有点发晕,他突然抓着孩子将他摁在地上,一下就扯掉了孩子单薄的衣物,也许孩子终于反应过来了,他哭着求叔叔放过他,可是充满欲望的成年人的大脑又怎么会接受这弱小的请求……
      当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叔叔已经满足得倒在一边呼呼大睡,母亲则一直毫无表情得躺在床上,似乎对周遭发生的一切没有一丝的察觉,而孩子,挪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靠到了墙角,忍受着撕裂般疼痛,瑟瑟发抖得紧咬着自己的唇,一抹温热的鲜红淌过嘴角……

      “又是你,徐夕。”
      嘴角叼着根燃了一半的香烟,一名上了年纪的警察微眯着眼,不知是因为香烟熏的,还是在细细品味着坐在自己对面那个面净如玉的少年,翻了翻手里的卷宗,再次抬起头。
      “你真是个标准的惯犯,真想不明白法院怎么会把你这个亲手杀死自己养父的杀人凶手判得这么轻,让社会上又多了个祸害。”
      少年却只是侧头看着窗外,似乎并不在听警察说话,苍白而毫无表情的脸依旧充满着吸引人的魅力,比起孩提时,现在的他高挑而匀称的身材,毫无瑕疵的皮肤,白净俊俏的脸庞,加上那双忧郁而迷人的灰色眸子,更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门口几个女警偷偷瞄向他,又低头窃窃私语,引得审讯的警察又一阵叹息。
      “现在的女孩子……”
      徐夕似乎对这一切已经司空见惯,灰色的眸子只是停留在窗口的那只乌鸦上,乌鸦侧着头好奇得看着房间里面的人,透明的眼膜在眼前一下一下得闪动着。
      “王队。”
      门口走来一个年轻的警察,看了看徐夕,随后径自走到桌边,俯耳在那个叼着烟,负责审问,被他称为“王队”的男人耳边说了几句。
      “又是这样……”王队脸色一沉,狠狠得掐灭了手中的烟,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徐夕,“你可以走了。”
      “啊?就这么放这个偷窃惯犯走?!”边上一个年轻的警察腾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扯着嗓门说道:“我跟了他那么久才抓到他!”
      “我都抓了他上百次了。”王队自嘲得笑笑,“可以说我是看着他长大的……”
      不再理会年轻警察那瞪得快要吞人的眼睛,徐夕收回眼神,缓缓得站起身,踱到门口,灰色的眸子扫过门口的走廊,两个女警脸一红,赶紧低着头从他的身边走过,刚要跨出房间,却听见身后的王队又开了口。
      “还有半年我就要退休了。”
      王队将手上的资料夹在桌上敲了敲,起身走到徐夕身后,微微上扬的嘴角带这一丝暖意的笑,“有空,就去读点书吧,别再让我在警察局里看到你。”
      徐夕没有回头,只是在王队的话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得走了。

      “徐夕,你回来了?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哦。”
      刚踏进幽暗的酒吧,正忙着擦柜台的小强立刻抬起头,微笑着看着面无表情的徐夕,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身倒了杯酒放在柜台上,现在这个时间,酒吧还没开业,只靠着敞开的半扇大门给酒吧里提供着光线,这么个小天地里,只有这两个年轻的男人。
      徐夕坐上了柜台前的高椅,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的同时他垂下了头,一身黑色皮甲克的他,倾过身体趴在柜台上,如同一只庸懒的黑猫。
      “那些人刚走,来找你的,”小强将酒杯再次斟满,放在徐夕的面前,随后又擦起了悬在头顶的一只只透明晶亮的酒杯,“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七次了,看来‘布拉格’的老板娘真是很看重你啊。”
      徐夕侧着头看着面前的酒杯,抬起一只手,将那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触在杯沿,一圈一圈的环绕,杯里金黄色的液体微微晃动,阳光透过酒杯将柔和的金色光线映照在徐夕苍白俊美的脸上,原本灰色的眸子中,此时也有点点柔和的金色在流动。
      “上次的生意,老板很满意,酬金我已经送到医院去了,”说着,小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放在徐夕的面前,只是徐夕没有看。
      “呦,靓仔,已经回来啦,看来外面说你跟条子关系好不是假的嘛。”一阵浑厚的笑声自门口传来,两男一女走进了酒吧,走在前面的男人左边脸上一道长长的疤痕,从耳根一直到下巴,笑的时候,那道扎眼的疤痕也跟着一起牵动。
      徐夕眼角微动,取酒杯的手从桌上略过,举起杯子的同时,桌上的纸条也已一同不见,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再轻松的将杯放回桌上,藏在手里的东西也已消失不见。
      “看来我们将你留下是对的,反正条子也不会拿你怎么样,再说当时那情形,我们也没得选择。”
      刀疤男人笑着拍了拍徐夕,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随手将身后的女人一把揽在自己腿上,享受似得吻着女人的脖子,女人咯咯得笑着,甩了甩乌黑得如同瀑布似的长发,一身红色的热火紧身连衣裙勾勒着她完美的身段,高耸的胸脯微微起伏,一双修长的美腿幽雅得跨在男人身上,狐媚的眼睛却一直瞄着身前的徐夕。
      只是徐夕似乎感觉不到似的,连眼都没有抬。
      “你们还好意思说!差点害死徐夕!”
      “小强!!”
      徐夕抬起眼角看着吧台里面的小强,小强微微一怔,似乎没有想到徐夕会这么大声得吼自己,不甘心得咬了咬唇。
      “你什么身份,竟然也敢这么跟我说话……”刀疤男人斜眼看着小强,冰冷的目光让与他对上视线的小强又是一颤。
      “够了,说正事!”
      徐夕的口气听起来有那么点不耐烦,抬手点了只烟,吐出淡淡的雾。
      “呵呵,那是,我手上有笔大买卖……”刀疤男人媚笑得转过脸来,“今晚老地方见。”
      说着,刀疤男人拉着身上的女人站了起来,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招呼了下另一个人,转身向门口走去。
      那个女人抬手甩过自己的头发,一双媚人的眼睛盯着徐夕,鲜红的唇微微一扬,俯下身凑进徐夕,取过他嘴里的烟,吞了一口,轻轻吐在了徐夕的脸上,直起身子,笑的一脸狐媚,依依不舍得跟着那两个男人,离开了酒吧。
      “徐夕,你真打算跟他们去?上次的事还不够?他们迟早会害死你的……”
      “行了,我有分寸。”
      徐夕打断小强的话,垂下眸子不知在看着哪里,那张唯美的侧脸看的小强的脸不由自主得红了起来,连心跳都跟着加速。自己认识徐夕已经十多年了,自小就是邻居,身材矮小的他总是要依靠徐夕的保护,跟着这群所谓的坏孩子到处玩,辍学之后也是靠着徐夕找到了现在这份工作,可是这么多年下来,每每看到徐夕那张男女不辨的脸还是会脸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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