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青罗幽兰

80、第十五章

　　大雨淅淅沥沥得下个不停，无数砸在地上的雨珠激起大片大片的水花，空气中弥漫的水雾让翠绿的山林笼罩在一片朦胧中，地面升腾着一片雾气，缓缓得流动着，如同一条蜿蜒而粗壮的蛇游动在山林里。
　　拨开缭绕的雨雾，晦暗的森林里散发着一股发霉的味道，湿漉漉的空气让人感觉不怎么舒服，衣服粘粘得粘在身上。
　　“真是的，怎么跑这么个地方来，下次可别指望我来救你了！”
　　甩了甩外套上的雨水，了缘一脸厌恶的转过头，看着曲折而模糊的山路，不由得皱起了眉，不过，抱怨归抱怨，心却像是被人越抓越紧，紧得连呼吸都开始不顺畅。
　　“死丫头，真会折腾人！”
　　收起手中那指南针似的小小的罗盘，捋了把脸上的雨水，了缘再次迈开如箭似的脚步，扶着身边的林木，一脚深一脚浅的踏过一个个坑坑洼洼的水塘，将一片又一片的林木甩在身后……

　　伴随着又一个苍白的闪电划过窗户，将那耀眼的光照亮整个房间，小陶捧着已经整理好的衣物，正朝我走来，一脸微笑的她，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可是刚才那让我浑身冰冷的感觉又是什么？我的身体还清楚的记得那种恐怖，冰冷的血液此刻还残留在我手脚的指尖，这样的感觉，是想忘也忘不了的。
　　“月心，我好了，走吧。”
　　回过神，小陶已经站在我的面前，还是那双又黑又大的眸子，眨着眼看着我，就像个孩子，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觉得有问题的那个可能是自己，难道真的是我已经被吓到神经衰弱？或者是呆在这个诡异的地方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的大脑活动？
　　“没事，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我摆手笑了笑，现在什么也不用多想，只要离开了这里就会好了，毕竟这里还有一个嗜好杀人的疯子，我可不希望再节外生枝。
　　转身朝门口走去，脖子后面却突然被一阵很凉的风掠过，直穿入骨的凉意，冻得我全身一阵哆嗦，几乎是同时，我本能的转过头……
　　“怎么了？月心？”
　　“没……没事……”
　　脸上还带着僵硬的笑容，回头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什么？眼前的红色……就像那一床的血……在我面前呈现还不足一秒钟的画面，却像是一下就把我的心掏了个空，再灌进一阵阵的冷风，足以把人冻僵……
　　可是除了那满眼的红色，我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身体还在微微得打着颤，不知道自己害怕些什么，这种感觉很恐惧，就像是你明明看见那些躲在阴影里蠢蠢欲动的影子，等着你一步步向它走近，而你的腿却停不下来一样……
　　我不敢再回头，迈开僵硬的脚步努力得向门口移去，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震荡着我的胸腔，如同是那惊吓的心脏就要挣脱而出一样，我反手抓住小陶的手腕，说实话，那冰冷的温度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可我哪管得了那么多，我只想快点离开这间房间！甚至是这座房子！！
　　只是，小陶的动作似乎很慢……
　　她手上的温度跟冰块并没有什么差别，僵硬得扣着怀中的衣物，生怕它掉下来一样，我忍不住拽着她的手将她拉近自己，因为门就在我抬手便可以触到的位置。
　　“别管那两件衣服了，我们快走！”
　　抬手，指尖已经触摸到了门把手，心里一阵幸喜，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却没想到，我还没来得及用力，门却自己砰的一声打开，因为是向内开的，我本能得向后退了一步，扇出的风略过我的面前，我却还在惊吓中来不及做出一点反应，直到墙壁被撞击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
　　“月心！”
　　抬头，门口的人竟然是徐夕，对上那双灰色眼珠的时候我微微一怔，我真的没想到开门的人竟然是他，徐夕似乎很着急着跑上来，因为看得出，他喘得很厉害。
　　“徐夕，你怎么又回来了？”
　　“月心，小陶她……”
　　徐夕的话说到一半硬生生得又吞了回去，那双灰色的眼珠从我的脸移向我身后，脸一下子就白了，白得发灰，毫无血色的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
　　“徐……夕……”
　　小陶的声音从我的身后幽幽得传来，声音很怪，好象是压着喉咙发出来的，不对，是直接从喉咙发出来的才对……
　　“徐……夕……”
　　粘粘的感觉在我的手背上爬着，湿湿的，好象某种水蛭，滴滴答答得还在往下落，每落下一滴还顺着往下滑，那感觉让我心里发毛。
　　“小陶，你怎么了？……”
　　转过头的时候，我的呼吸都停了，小陶瞪着眼睛不知是看着我还是徐夕，因为头向后仰着，所以她的眼珠拼命得向下瞪着，露出上面大块大块的眼白，一缕缕湿嗒嗒的头发贴着她的脸颊，而头上的血正顺着那些头发流下来，她的脖子已经断了一半，可以见到断裂的血管和骨头，仅靠后颈的肌肉连接着，所以她的头会向后仰着，鲜红的血从那碗似的伤口涌出来，整片整片得染红小陶的肩膀，“咯哒咯哒”的声音是断掉的脖子摩擦骨头的音律，所以，虽然她的嘴在动，声音却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
　　“徐……夕……月……心……”
　　我吓呆了，看着小陶的眼睛我竟然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看着她喉咙里溅出的血星星点点的撒在我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温度。
　　“走啊！！——”
　　反应过来的徐夕猛得一把将我拉进自己的怀里，只是我的手还拉着小陶的手腕，竟然忘记了松开，一个踉跄将小陶也拉了过来，一起栽在了地上，徐夕赶忙抽回了我的手，将我从地上拖起来就向楼梯跑去，我回过头，小陶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可是她的头却直挺挺得看着我们，回想起跌倒的时候听到的那一声撕裂，是她脖子的肌肉再次被扯断的声音吧……

　　一路狂奔到楼下，气喘个不停，欧勇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们，又抬头看了看我们身后。
　　“小陶跟金师傅呢？”
　　我摇着头，“他们……他们已经……”
　　“别管了，我们马上离开这里！”徐夕打断了我的话，拉起我正想往门口走。
　　“刚才王医师来过，他说车子马上就到，叫我们再等一下。”
　　欧勇的一句话让我刚放下的心又再次提了起来，王医师？那杀人的疯子已经来过了？转头环视着诺大的大厅，在天花板上悬着的那盏昏暗的灯，微弱的光线连这大厅的一半都无法照亮，几扇紧闭的暗色木门，靠墙而立的几个大木柜子都勾勒着浓重的阴影，只是现在看来，这里除了我们三个无法再找出其他的人影。
　　“王……王医师呢？你看到他去哪里了吗？”颤颤巍巍得转头看着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欧勇，又或许是我在确定面前的这个人是否某些东西。
　　“我没注意……”欧勇摇了摇头，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他的疑惑，我的反应对他来说似乎非常的奇怪。
　　“别管那么多了，我们先离开这里。”
　　徐夕紧了紧我的手臂，似乎是想靠这无声的动作来给我打气一样，我抬头看着他那张比女人还好看的脸，真的很想问他怎么会知道小陶的事，怎么会在那个时候回来救我，不过，这一切还是等我们出去了再问他比较好。
　　于是，我点点头。
　　“怎么？你们不等王医师了吗？”欧勇急急得问。
　　“没关系，不等了。”徐夕拉着我就走。
　　“可是……”迟疑了一下，也许是确定了我们的心思，欧勇还是急急得赶了上来。
　　大厅里回响着我们的脚步声，也许是因为这破旧的地板上了岁数，被潮湿的空气浸泡了好几天，现在被人一踏就“吱呀”做响，而这样的声音，在这么安静的地方突兀得叫人害怕。
　　一步一步得踏着，任由脚下的声音一下一下得敲击着我的心脏，眼珠不断得扫视着四周，昏暗的光线下，漆黑的阴影里。看着离我越来越近的大门，心却越揪越紧。
　　太安静，安静得叫人害怕……
　　“喀嗒——”
　　那是开门的声音，紧张得四处转头查看，却没有见到任何木门有动静，声音传来的方向是我的正前方，难道是……
　　大门缓缓得打开，两个穿着白色工作服，头戴白色安全帽的人正努力得挤进门里，身后的雨水蜂拥而入，毫不容易两个人都躲了进来，又努力得转身将门关上。
　　“真是的，怎么这么大的雨！还下个不停！”站在前面的人拍着身上的雨水抱怨着。
　　“特别是在这样的鬼天气还要到这么个深山老沟来。”另一个人正努力得把头上的帽子卸下来，转头看到我们，吃了一惊。“你们是谁？”
　　“我们是迷路的游客，逃到这里来避雨的。”徐夕回答道。
　　“哦，这样啊，”那人上上下下看了我们几眼，又环视了一下四周，“我们是来接剩下的病人的，这里的医生呢？”
　　“不知道，”欧勇摇了摇头，“刚才还在的，现在又找不到人了。”
　　“这样啊，老赵，你在这等等，我去找医生。”说着，那人就往医生办公室的走廊走去。
　　另一个人点点头，独自走到大厅边的长椅上坐下，点了支烟抽了起来。
　　“你们……刚才说是来接病人的？”欧勇慢慢得挪上两步询问道。
　　“是啊，接最后一批病人去新建的医院，真倒霉，还碰上这样的鬼天气。”说着，被叫做老赵的男人还啐了口口水在地上。
　　“这太好了，你们的车呢？可以把我们一起带回市里吗？”听到这样的回答，欧勇颇为兴奋。
　　“可以啊，不过车子开不上来，在山外面的公路上等呢，等找到了医生我把你们一起带下去。”老赵冽嘴笑着，露出一口黑黑黄黄不怎么整齐的牙齿。
　　我有点担心，这里哪里还有什么医生，一个疯子伪装成医生在到处杀人，我该怎么跟他说？他们会相信我吗？咬着嘴唇我还疑虑着该怎么开口，却突然听到老赵身上的对讲机里传来一阵“沙沙”声。
　　“沙……老赵……下来看……沙……谁在那……沙……沙……”
　　老赵扔了手上的香烟对着电话叫了好几声却不见对方有什么反应，对讲机里只有沙沙的声音听得人心烦，谁都不知道下面出了什么事，直到电话里出现的那一声尖叫。
　　“啊——”
　　尖叫声很快就被沙沙的声音盖过，老赵脸色苍白对着对讲机又叫了好几次，再也没有了动静。
　　“他妈的，搞什么？！”
　　将对讲机别回腰上，老赵起身迅速走向漆黑的走廊，我急急将他叫住，刚想开口，没想却被老赵给挡了回去。
　　“你们几个在这等着，我下去看看。”
　　那里有杀人魔啊！！我急得团团转，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没想到欧勇却突然跑了过去，边跑边招呼我们：“一起下去看看，别出什么事了。”说着，人影已经消失在了漆黑的走廊里。
　　“你留在这里，我下去看看。”徐夕拍了拍我的肩膀，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要走，眼见他要离开我的心里却浮起了一些看不清的黑色影子，赶忙伸手挽住徐夕的手臂，紧紧得抓着他。
　　“我跟你一起去！别把我一个人留下！”央求的口气，央求的眼神，我抬头看着高我整整一个头的徐夕，看着他那张酷似忘的脸，我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如果现在放手，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我知道了……”那双灰色的眸子看了我良久，徐夕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动了动手臂示意我送开手，随后拉着我一起，踏进了黑得没什么光线的走廊。
　　看着身边经过的一个又一个的病房，我想起了李先生被杀时的遭遇，不觉得抓紧了抓着徐夕的手，也许是感觉到了我的害怕，徐夕伸过手来抱着我的肩膀，把我拉进了他的怀里。
　　很温暖的感觉。
　　徐夕有着跟忘很接近的气息，这让我整个人可以放松一点下来，心跳也安定了很多，至少现在，我不再是一个人了，至少现在，这个男人可以给我依靠……
　　在医生办公室门口，我们见到了还在等我们的欧勇，他说老赵到底下室去了，因为他的同伴并不在这里，而且他们在地下室里听到一些奇怪的动静。
　　地下室……
　　让我头皮发麻的地方，现在的地下室早已变成了停尸房，埋藏着所有罪恶和秘密，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再回到那里，可是现在……
　　接过欧勇递来的手电，这是欧勇在办公室找到的唯一一只，徐夕把它交给了我，他说这样可以增加我的安全感。
　　踏着楼梯一步一步得下到地下室，因为是三个人一起胆子大了不少，所以我们首先在停放尸体的房间外面看了一眼，确定白布下盖着的三具尸体，随后便打算去寻找一早就下来的老赵。
　　“等等，这里好象有人。”欧勇疑神疑鬼得张望着停尸房。
　　“怎么会呢！你别自己吓自己了！”我催促着欧勇赶快离开，这地方呆得我实在不舒服，更何况谁会喜欢呆在停放尸体的地方。
　　“不，这里真的有人！”说着，欧勇夺过我手上的手电，将光线射向房间内的角落，一个白色的人影渐渐清晰起来，那是个背对着我们面向墙壁坐着的人，看他的衣着应该是救护员。
　　“他怎么会在这？……”
　　欧勇的声音都在颤抖，看着那个安静的救护员，就好象他根本不知道我们的存在一样，安静得面对着墙壁，就好象那里有什么东西将他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
　　“喂，你……你还好吗？”
　　眼见对方依旧没什么反应，欧勇回头看着我们，徐夕皱了皱眉头点了点头，我们三个一点一点得靠上去。
　　站到那人身后的时候，那人依旧没什么反应，照理来说手电的光和我们的动静不可能察觉不到，可是那人却坚持用后脑勺对着我们，连一个转头的动作都是那么的吝惜。
　　手电在欧勇的手里颤抖着，吞了口口水，欧勇伸出他颤抖的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却没想到那人的脑袋却骨碌碌得从他的肩膀上滚了下来掉到了地上，在地上转了两圈之后那张脸正好朝向我们，那是第一个下来的救护员。
　　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手电的光还停留在掉落在地上的头颅上，那张苍白的脸，微睁着一双眼看着我们，嘴是张开的，就像是他还能喘气一样……
　　“那……那边是什么？”
　　伴随着欧勇颤抖的声音，手电光抬起一点朝头颅的后面照去，另一边的墙角下，李先生已经浮肿的身体依在墙角，那被削了一半的脑袋正对着我们，脑袋里面白色的东西反射着手电淡淡的光。
　　“李……李先生的尸体？！怎么可能？！我刚才明明点过白布下面是三具尸体的！！如果李先生的尸体在这里，那刚才的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背景音乐:哀幻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