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青罗幽兰

79、第十四章

　　大雨依旧在狠命得砸着地面，湿气穿透泥土，钻过厚实的水泥墙，弥漫在地下室冰冷的空气中，这让空气呼吸起来变得死沉死沉的，就像是没有了生命躺在地上的尸体的重量。
　　回到大厅的时候，昏沉沉的脑子终于在新鲜空气的刺激下清醒了不少，回想起顾萍那张苍白到发灰的脸，回想起她对我说的那些话那些事，我的心就像是被人紧紧的攥在手里。
　　“你们快点离开这里吧，乘他还没醒的时候……”
　　这是顾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带着淡淡的笑，是悲伤还是无奈？即使她想哭，那具早以死亡的身体也无法留下一滴泪，伴随着执念与死亡，在这诺大的棺材里，陪着自己最爱的男人……

　　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搭在我的肩膀上，我浑身一颤，赶忙转过头，倒把身后的欧勇吓了一跳。
　　“月心，你怎么了，你的脸好象见鬼了一样……”欧勇的手还停在半空，尴尬得对我笑了笑。
　　半晌我才回过神来，神经绷得太久了，如果再多几次恐怕真的要断了。
　　“那个，你看到王医师和顾萍了吗？我找他们好久了。”欧勇东张西望的样子，好象他们随时会出现在转角一样，当然，这绝对不是我所希望的。
　　“没有，”我摇了摇头，地下室发生的事是绝对不可能告诉他，于是我决定扯了个比较有说服力的慌话。
　　“不过，刚才顾萍告诉我，说医疗车就在外面的公路上等着，她让我们先过去。”
　　“真的？！”欧勇的样子开心的像个孩子。
　　“恩，”我点点头，“我先上去叫上其他人，你在这里等我们。”说着，便转身向楼上跑去，刚踏上楼梯，突然又觉得有点不妥，却又说不上哪里感觉怪，回头看着不远处还一脸兴奋的欧勇。
　　“别乱跑啊！”我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欧勇转过头来看着我，小麦色的皮肤在这房子里显得很黑，但这并不妨碍我看清他那孩子般的表情，他举起手对我做了个OK的手势，随后又挥了挥手催促我赶紧上楼。

　　转过转角我就踏上二楼的台阶了，心里一股沉重的感觉再次袭来，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聒噪在耳边，如同某种警告的声音。
　　楼梯的旁边就是金师傅的房间……
　　我站在楼梯口却迟迟迈不开腿，金师傅的房间还是隙着那么条不宽不窄的缝，刚刚好可以看见黑洞洞的房间却又什么都看不清，浓重的湿气从房间曼延到了走廊，就好象那房间里面是个长满了水草的深渊一样……
　　总感觉有双眼睛在门缝后面直盯着我瞧，瞪着一双苍白的眼珠，嘴角冽着阴森的笑，以及那被泡得发白发涨的皮肤……为什么金师傅还不知道，他已经……
　　想着，浑身一个冷战，头皮一阵阵得发麻，我的房间就在金师傅的隔壁，小陶此时也应该在房间里吧，如果我开口叫她……
　　张了张嘴，却硬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就好象生怕惊动了房间里的人，可是就这样僵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就在我像一只老鼠团团转的时候，却听到清脆的“卡嗒”一声，那是开门的声音。
　　开门的动作很慢，以至于我见到他的时候倒抽了一大口冷气，甚至忘记了对金师傅的恐惧赶忙跑了过去，鲜红的颜色在那具苍白的身体上显得十分得扎眼，徐夕无力得倒在门口，胸口，双手，衬衫和裤子都是大片大片的血迹。
　　我赶到徐夕身边的时候，他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整个人迷迷糊糊的，问他什么都不说话，那双灰色的眼珠没有焦点的不知在看着哪里，一张脸苍白得吓人。
　　徐夕的手很冷，不止是手，连他的身体都很冷，浅浅的一层细汗，和着血，让人心里发毛。
　　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无论我怎样的叫喊，他都没有一点反应，就好象我面前的只是个没有灵魂的躯壳，我检查过，徐夕的身体没有伤口，那他的这些血是哪来的？
　　想着，我探头进了徐夕的房间。
　　再次倒抽一口冷气。
　　雪白而褶皱的床单上满是大滩大滩的血迹，看起来就像是人的内脏模糊得散落在床上，一部分还没有被吸收掉的血浆厚实得黏附着，泛着噌亮的光，一点一点得往被褥里爬，奇怪的是，血迹似乎只有床上才有，地板上，家具上却没有一点一毫的痕迹，床边的椅子上，我拿到了小陶的外衣。
　　小陶……她不会也出事了吧……
　　“呜……”
　　耳边传来徐夕的呻吟，我赶紧回到门边，徐夕正捂着头，一双秀气的眉深深得扣在眉心，这让他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苦。
　　“徐夕，徐夕？”我轻轻得唤着他的名字，看他双手抱头的样子，我甚至都不敢伸手碰触他。
　　徐夕艰难得抬眼看了看我，用他那双灰色的眼珠。
　　“月心？”看了我好一会他才开口说话，“我……怎么回事……”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徐夕诧异得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迹，一张脸苍白得发灰，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
　　“那小陶呢？她怎么样了？”我将小陶的衣服递到徐夕的面前，希望这样可以唤醒一点他的记忆，可是徐夕呆呆得看了看衣服，却只是摇头。
　　我叹了口气，看来想要从徐夕的口中知道些什么已经不可能了。
　　“月心……”
　　耳边幽幽得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我碰触徐夕的一瞬间，声音近得，似乎那个人就在我身边似的，可在我四下张望之后却只有失望，对啊，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月心，你怎么了？”
　　我抬头看着徐夕的脸，那么像那个人的脸，虽然他们的声音并不相似，但是看到徐夕的一瞬间我还是有种他就站在我面前的错觉。
　　可是，忘怎么可能在这里……
　　“没事，”我自嘲得摇了摇头，却不敢再抬头看他，我害怕那种自心底浮起的失望和无助，没有忘，没有了缘，只靠我自己又能做什么？
　　“呜……”
　　徐夕突然扶着头，深锁的眉毛压着那双略显黯淡的灰色眼珠，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顺着鬓角滑下，被汗水浸湿的头发从他那修长的指间遗落，那张苍白的脸让人的心不由得一紧。
　　我的手腕被徐夕抓得生疼，可我却不能出声，他的手冰凉冰凉的，在他呻吟的一瞬间我甚至可以感觉到痛苦的电流从他的身体上略过。
　　“好点了吗？”
　　半晌，徐夕点了点头，颇为尴尬得对我笑了笑，苍白得脸上汗珠顺着面颊的线条滑落到下巴，依依不舍得滴落下去。
　　“不好意思，弄疼你了吧？”徐夕收回了手，虽然，他看起来有那么点犹豫。
　　“没事，”我笑着摇了摇头，却还是下意识的揉了揉手腕，“你的身体……没问题吧？”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徐夕摇了摇头，“我好象……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呜……”
　　“算了，不要想了，”赶紧打断徐夕的思绪，我有点担心他的身体状况，因为他看起来实在是不怎么好，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小陶，然后赶快离开这里。
　　“欧勇就在楼下，你一个人下去可以吗？”
　　“恩……”徐夕点了点头，刚打算离开，却被我一把拦住，跟着，我跑进徐夕的房间，找了件干净的衬衫出来让徐夕换上，毕竟，一身血还到处乱跑，有点吓人……
　　看到我递到自己面前的衣服，徐夕怔了一下，随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微微一笑，脱下身上的衬衫抹了抹身子，换上了我递给他的衣服。
　　看着徐夕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我稍稍得松了一口气，可是心理又不免得紧张起来，徐夕的房间太诡异了，他到底碰到了什么？小陶的衣服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徐夕的房间？她会不会也出事了？
　　深吸了一口气，挪了两步走到自己的门前，从口袋里摸出房间钥匙……
　　很奇怪，我的心又开始不安份起来，鼓动的声音响彻我的耳膜，连手的动作也因为颤抖而变的异常缓慢。
　　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么，这就似乎是某种本能，颤颤巍巍得将钥匙插进锁眼，还在忧郁着要不要开门的时候，门却“吱”的一声，自己缓缓得打开了。
　　我的心猛得一惊，差点跳到了嗓子口，本能得向后退了一步。
　　门后的小陶，一张苍白的脸，游移的眼神不知在看着哪里，好象在看我却又感觉不到她的目光，就这样毫无生息得在门后站着，我却感觉不到那里有人的样子。
　　“小……小陶？……”我开了口，声音却颤抖得连我自己都听不清。
　　小陶却依旧没有反应。
　　“小陶？”我咽了口水再次开口，这次不论是口齿还是音量都高质量了很多。
　　可是，小陶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我有点纳闷，小陶的反应太奇怪了，门后的人更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人偶，苍白的皮肤，空洞的眼神，甚至，可能没有呼吸……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很奇怪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冰凉的手脚隐隐得让我感到一阵阵的刺痛。
　　“月心？”
　　听到小陶的声音，我猛得回过神，小陶正眨着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对着我瞧，歪了歪脑袋，好象行为古怪的人，是我不是她。
　　“你怎么站在门口发呆？”小陶上上下下得打量起我来。
　　“我？你才是！”被小陶的眼神看得我心理发毛，“我叫你半天了你也没反应！你在干吗啊？！”
　　“我？”小陶愣愣得看着我，“我开门就看到你在门口发呆，还说我呢……”
　　看着小陶郁闷的嘟起了嘴，我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真是的，也不明白自己在乱想些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自己吓自己。
　　“算了，小陶，我们可以先离开这里了，欧勇和徐夕已经在楼下等我们了，快点走吧。”
　　“徐夕……”从我的口中听到徐夕的名字的时候，小陶的眼睛里闪过了什么，以至于那一瞬间让人感觉她的表情好象又变回到之前开门时的样子，但那只是一眨眼间发生的事。
　　“我知道了，我先收拾一下。”
　　说着，小陶转身回了屋里，而我，依旧在门口等她，也不知道真的是她的动作慢还是因为我心急，小陶进了屋就没再出来，而且屋子里也没了动静。
　　“小陶，你好了没？”我终于不耐烦得催促起她来，可是房间里却没有一点声音。
　　“小陶？”
　　忍不住又叫了一声，房间里却安静得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小心翼翼得将房门打开，房间里却光线暗淡，我站在门口，只能看见两面苍白的床角，奇怪，明明看见小陶回了房间，可现在看来，怎么好象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小陶？”
　　慢慢得走进房间，十几个平方很快就在眼前展露无疑，哪里有人的影子，只有冰冷的家具在嘲笑着我不知所措得站在那里。
　　“月心。”
　　当冰冷苍白的手搭上我的肩膀，一瞬间如同吸走了我身上所有的热量，刺骨的寒意直往我的骨头里钻，抵抗着头皮一阵阵的发麻，我转过头去，小陶那张苍白的脸一下就霸占了我所有的视线，她离我是如此之近，以至于我可以看清她那发散的瞳孔。
　　把手从我僵硬的肩膀上挪下，毫无表情的小陶从我的身边走过，收起了被她摊在床上的衣服。
　　“我马上就好了。”小陶低着头，脸埋在黑暗里看不清样子。
　　“小陶，你刚才去哪里了？”
　　“我？在厕所啊。”
　　“在厕所？我明明看到你是直接进房的啊！”
　　“月心，你眼花了吧。”小陶微笑着抬起头来，一双眸子弯成了月牙。
　　“我眼花？……”疑惑得低下头，小陶很自然得回应着我的每一句话，好象有问题的人应该是我一样，但是，真的很奇怪……
　　我仔细得打量着小陶。
　　“小陶，你的腿……怎么已经可以行动自如了吗？”
　　我的话音刚落，小陶突然僵止了身体的动作，埋在黑暗里的一张脸，除了苍白的面颊和垂落的发丝，却看不到一丝的表情，只是隐约中，眼白在暗色的阴影里显得特别的骇人，她的眼珠似乎正一点一点得向我转来……

　　“呜……”
　　又是一阵剧烈的头痛让徐夕忍不住扶着脑袋，瞬间脱力的身体险些让他的身体失去平衡从楼梯上摔下，修长的身体倚在楼梯的扶手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他的面颊和浸湿的发丝落下，在他苍白的脸上反射着晶莹的光。
　　“小陶……”
　　一瞬间划过脑海的画面让徐夕的脸色骤变，恐惧的色彩在他那双灰色的眼珠中慢慢得扩散开来，一次次的头痛让遗失的记忆再次显现，那些曾经被脑海驱逐的画面。
　　血……伤口……尸体……
　　“月心！危险！！——”

作者有话说

　　音乐:菩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