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青罗幽兰

102、第十五章

　　就算知道了缘就在我的隔壁房间，我却依旧一动不敢动，蜷缩在床上，也许颤抖是我唯一能做的，我不知道那女人想要做什么，她只是那么安静得站在门口，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一张脸埋在黑暗中，只有一张苍白的轮廓在月光下微微着反着光，那是死人才有的颜色，白中透青光，如同是映衬着她脖子里的尸斑。
　　我使劲眨了眨眼，冰冷而干燥的空气让我的视线开始模糊，干涩得疼，模糊中似乎看到女人的下巴动了动，仔细看去才发现是女人鲜红的唇在蠕动着。
　　她在说话！
　　我却听不到一点声音，耳朵里只有肆虐的风声，刮得我的耳廓直疼，忍不住伸手紧紧得捂住耳朵，模糊中，女人的双唇却显得更加的鲜艳……
　　“不要再说了！！我的耳朵好疼啊！！！”
　　尖叫着从梦中惊醒，吱呀作响的木门被风吹得一下一下得撞着门槛，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做了个真实到心脏都差点停跳的梦，一阵冷风吹过，猛得一个哆嗦，擦了擦满头的冷汗，原来连身上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加上门又被风吹开，难怪会浑身冰凉了，如果这样躺一晚上不感冒才怪。
　　长长得出了一口气，慢悠悠得起身去关门，我的腿早就被吓软了，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扶着墙慢慢走，不过一步一步得靠近门口的时候，心脏又莫名得加速跳跃，这半开的门缝跟梦里一模一样，那白色的女人就好像躲在某个看不到的角落，等我伸手关门时就会突然冒出来，苍白的脸，苍白的瞳孔，鲜红的唇……
　　等等！我在自己吓自己吗？！那不过是个梦吧！！
　　但是，为什么我会觉得那女人的瞳孔是白色的？摄人心魄的颜色……但是我明明没有看到她的眼睛……
　　顺了顺起伏的胸口，我终于可以鼓起勇气伸出手去，可就在我的手指刚刚碰到门的时候，却从门缝间望到个白色的影子消失在不远处的拐角，我很清楚的看到那顶白色的大帽子，我也很清楚自己现在是清醒的。
　　在我踏出院子的时候我曾疑虑过是否要叫醒了缘，但不知道为什么走到了缘门口的时候脑海中竟然浮现起刘怡的脸，以至于我的手举在半空始终无法叩响了缘的房门，但是那白色的背影却还是让我十分在意，即使感觉到恐惧，双腿还是不受控制得追着那女人离去的方向，女人飘忽的白色影子就像是刻意在等我似的，每当我进入院子的时候她就会在院子另一头的出口消失，而我，就像是个牵线木偶似的，顺着她看不见的脚步穿行在殷家大宅中……
　　但是当我进入那个院子的时候，却再也没有见到那个白色的女人，她再一次消失了……
　　这是个十分简洁的庭院，被月光撒成一片银色，院子不大，角落里几棵矮树，几块石头，几乎有一种空旷的感觉，地上铺着层细细的白沙，中间一条鹅卵石小路，通向不远处一座和式的宅子，宅子的门隙着一条不大的缝，里面看起来黑洞洞的，隐隐约约有一条长长的白色的东西在晃动。
　　为什么会有白色的东西？那是什么？
　　我咽了咽口水，顺着鹅卵石路向前走去，白色的条状物在门后黑洞洞的空间里微微得左右摇晃着，隐约还能听见有种微弱的声音从门后传来，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绳子紧紧得勒着，与那左右摇摆的白色相呼应。
　　越靠近那门，心里就越是一种不好的感觉，就像是心里有只猫在死命得抓着我胸口，想要从我的身体里逃出来似的，呼吸越来越重，甚至沉重到自己已经无力再去呼吸。
　　我走到门前，抬手轻轻将移门拉开，地上一双金丝边眼镜在突然射入的月光下泛着白色的光，这才看清楚，那微微晃荡白色竟然是两条人腿，脚掌离地十多公分，微微摆动着，我抬起头，倒抽一口冷气……
　　史海苍白的脸在原本黑暗的房间里看得更加清楚，就好像月光彻底得照亮了这具尸体，绳子绕过他的颈子，深嵌在皮肉里，紧紧得将他吊在悬梁上，微微得晃荡，他那张灰白色的脸上，睛还微微睁开着，只是那一双模糊的瞳孔早已经放大，无神得注视着地上的我，他张着嘴，露出两排苍白的牙齿，黑洞洞的口腔就如同殷家二爷没有眼珠的眼眶一样，在那张苍白的脸上如同一个黑洞，原来雪白的衬衫被染得一片血红，他的两条手臂没有了，肩膀处只留下两个鲜红的血洞，齐刷刷得如同他的手臂是被人整齐得卸下来，白色的肩骨在那么一片红色中显得那么得突兀，鲜血如同瀑布一般从他两侧的肩膀处缓缓得流出来，顺着他的身体流向裤脚，再一滴滴从他的脚尖滴落，聚成地上血水，没有了臂膀的身体如同一具古怪的图腾似得被吊在半空，微微得晃荡，如同是那具尸体还在呼吸似得，绳子累在他的脖子里，于是他低下头，月光下苍白的脸，正眯着眼睛看着地上的我……
　　“啊——死人啦！！！快来人啊！！！”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被李队拖出了房间，随后赶来的殷之扬也错愕于眼前的景象，他看着挂在梁上的史海的尸体久久没有说话，同样一言不发的还有殷芝雅，丈夫死了，他甚至都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只是吩咐下人不要让史妤进入院子。
　　也许我真的被吓傻了，虽然李队把他很吵杂的声音塞进我的耳朵，我却做不出一点反应，甚至不敢抬头看向那屋子，我忘不了史海的脸，忘不了他那肩膀上那血淋淋的洞……
　　“月心！！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李队不断得摇晃着我的肩膀。
　　“我……一来就看到……”支支吾吾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道说我跟着个女鬼一路来到这里发现尸体？
　　“月心！！你看到什么……”
　　李队话还没有说完，摇晃我肩膀的手就被另一只有力的手掀覆，李队大吃一惊，转过头，一下对上了缘那双愤怒的黑色眸子，竟然不知觉的一个凛冽。
　　“你没看到她已经说不出话了吗？！”了缘怒斥李队，跟着一把将我从地上抱起，“就算你是警察，也请你在她能冷静下来之后再来问！！”
　　说着，了缘全然不顾李队愕然的表情，抱着怀中的人穿过人墙间的空隙，李队咬咬牙转过头，看着那具依旧被吊在梁上的冰冷的尸体……

　　我不记得这一晚上我是怎么过来的，可能直到天亮的时候我才闭了会眼睛，这一觉睡的很沉，梦里还是那片桃花雨，不同的是，这一次我却找不到忘，就好像，他已经不在那片桃林中……
　　我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那已经看了几天的木梁，木梁边灰色的痕迹就像烙印似的，也不知那是因为年久失修还是雨水的浸渍。
　　我长长得出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于是我正打算支起身子，却突然察觉某个人正趴在我的床边，发出轻轻的鼾声，一条小麦色的手臂横在我的腰上，我转过头，了缘沉睡的脸没有丝毫醒来的样子。
　　了缘他……似乎陪了我一个晚上……
　　也不知道了缘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我实在不忍心将他唤醒，看着他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突然发现原来他的侧脸是那么得好看，那利落的线条仅用迷人来形容肯定是不够的，就好像只看一眼，就无法把视线移开一样……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了缘的声音幽幽得传进我的耳朵的时候，竟然一时反应不过来，这才发现，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正如我现在可以从他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脸那样。
　　“没……没有……”我尴尬得别过头。
　　“肚子饿吗？去吃点东西？”说着，了缘已经直起了身子，跟着大大得伸了个懒腰。
　　我点了点头，反身起床，因为是和衣而睡，倒也让起床变得便利，至少没有因为这个男生在这里而尴尬，虽然我翻身下床的时候，了缘是刻意转过身去的。
　　“时间还早，我们先去厨房……”说着，了缘打开了房门，一转头却发现李队正坐在门前的走廊上，叼着半支烟，在他的脚边是一地的烟头，看来他已经在这里守了很久，在他的身边还有同样一脸不明意味表情的刘仪，刘仪在看到我的时候明显得低下头，正如她看到了缘打开我房门时的错愕一样。
　　“你也太早了，李队。”了缘眯起眼睛调侃得看着李队。
　　“现在这个时间……还真是蛮早的，”李队抬手看了看腕表，跟着放下手看向我，“那看在我这么早的份上，是不是可以让我跟月心先聊聊呢？”
　　“可以。”
　　我走到门前打断了刚想发话的了缘，我知道了缘这家伙总是这么的得理不饶人，但李队毕竟是警察，查案是他的本分，更何况李队没把我抓回去拷问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我还是很感谢他还能让我享受自由。
　　“月心一连两次都是都是案发现场的第一发现人，如果说这是巧合的话也太说不过去了，所以局子里让我带月心过去一趟，不过你们放心，最多下午她就会回来，不用太担心。”
　　了缘沉着眉头看着李队，抓着我的手没有丝毫放开的意思，我能感觉得出他并不想我跟李队走，我被他抓着的手腕都隐隐得作疼。
　　“我明白……”我轻轻抓住了缘的抓着我的那只手，默默得对他摇了摇头，了缘看着我的眼神闪烁不定，那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对我露出那样的眼神，这是在……担心我吗？我低下头，心里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只是在这样的场合下，似乎，不太合适。
　　“你们两个……又不是送月心去刑场……搞的我好像刽子手似得……”李队尴尬得挠了挠脑袋，嘴上叼着的烟已经抽了大半，“好了好了，早去早回，免得局子里一个一个的电话来催。”
　　我点了点头，拉开了了缘的手：“你还是陪刘仪去打听下刘畅的消息，我很快就回来。”说完，也不敢抬头再看向了缘的眼睛，低着头，跟着李队离开……
　　为什么了缘要对我流露出那样的眼神？明明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应该闪烁的是那种桀骜不驯的光芒，为什么我刚才见到的却是那么黯淡的眸子？就好像星星失去了最宝贵的光芒，从来没有想过我会被了缘用那样的眼神望着，那样让人心痛的眼神……请不要那样看着我，特别是在刘仪的面前……
　　“我知道你很担心月心，我也是一样……”刘仪咬着嘴唇，她抬眼看了缘的样子，似乎这个动作需要她鼓起莫大的勇气。
　　“她不会有事……”了缘呢喃似得轻语，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刘怡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嗯……月心她……很快就会回来的……”刘仪点点头，闪烁的眼神却不断得将视线停留在了缘的脸上，此刻的她才发现，了缘的眼里，似乎只有那一个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