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我要波比” ...
-
B市的夏天较热,湿度大,和我住了多年的A州的高温干燥的天气有很大的反差。B市不仅天气有点象广州,连街道都一样的迂回曲折。
在A州时我除了和家人以外,根本没有其他机会说广州话。
最先在宿舍厨房的兴奋后,我慢慢意识到,其实B市的说普通话的人很多滴, B市说广州话的人也很多滴。
广州人的习惯是,不会说广东话的人都是北佬。
我对湖南人老游如斯对待,张口闭口都叫她北方人,导致大姐大十分恼怒。
我有点委屈,想我不是已很努力地把广西来的世英和福建来的佳妮当南方人了吗?
刚开学时招待新生的茶会特多。
我们每一个人的身体里潜在的饥饿病在读研后都爆发出来了,老游的尤为严重。
她的饥饿和她挑嘴的毛病同时发作,形成了她独特的生理特性。
从此老游成了一枚小雷达,能极敏感地测出方圆十里的有好吃的茶会,并将此信息做迅速的整理和安排,并加以播放来造福人类,譬如我。
一次我和老游去蹭一餐会。
我正忙着往碟里扒cheese方块,一身材上佳的女教授走过我们,老游就开始和她哈拉。
初步寒暄过后,女教授竟然比我们更想进入八卦的主题:“怎么样?住宿舍还习惯吗?”
“挺好的,人人都很友好。” 老游微笑着回答,等着下文。
“我当年在H大读医学院是也是住那个宿舍的。”下文来了。“我们那时的考核的十分严格,有不少人精神崩溃呢。”
“是吗?”
“对,有好多人自杀了。 最受欢迎的方法是从四楼的塔跳下来。”
“。。。”
“再有就是在浴室里。有时你去淋个浴,把帘子一拉开,就有人吊在那里。。。”我感觉到我的胃口尖叫一声,跑了。
女教授还在那里笑眯眯地讲:“不过现在好多了,考核制度改革,已经没有那么多自杀了。”
我从美女教授身旁逃开,心想自己常用的洗手间象不象有冤死鬼。
我转到一根柱子旁,另一面有人在讨论谁最适合做科研。
一人说:“You don’t need to be good looking to be in science; just look around.”
我忍不住微笑。那人的声音是标准的男中音,浑厚但放松,很好听。
我正想探头看是谁,已经看不到了。
开学后大家真开始忙了。
第一年的研究生要一边在实验室做轮流实习,一边上课。
所有在大学时是超级天才的在H大就变成天才,天才们变成平均生,而当年学习较好的小朋友们就降到了社会最底层。譬如我。
每天我拖着被精英们吓破的胆,在做实验和修课后拼命K书。
实在烦了,就在给老妈电话时吼几下。谁叫她老教育我要作这些光宗耀祖的事情呢,现在好啦,骑虎难下。
一天晚上,电话响。我接听。
“喂?”
“。。。”
“喂?”
“波比在吗?”是一女的。
波比是谁啊?我沉吟着:“波比?”
“波比 奥克。”那女的已经很不耐烦了。
“这里没有波比奥克啊。”
“ok,再见。”挂上了。
过了一会儿,电话又响了。
“喂?”
“我找波比。”又是那女的。
“这里没有波比奥克。”
又挂了。
之后这女的就再没打来。但接踵而来的是其他的女生,有的比较客气,有的一句比一句冲,全都要我解释我是谁,全都要波比,现在!
其中有一次我凌晨三点钟被吵醒,电话另一端的女生一副哭腔。
“波比在吗?”
“这里没有波比。”
“他在吗?我一定要找到他。”
“这里没有波比。”
她的哭腔更重了:“我这打的是长途,我有很紧急的事。我不追究你是谁,我只恳请你叫他来听电话。”
追究?半梦半醒中我慢慢明白,原来这些女生都以为我是波比的新女朋友,怪不得都一副想掐死我的口气。
她再请,还一个个字母地把波比奥克的名字拼出来。
我暗暗地叹口气。“看,我这里是宿舍单间,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这里真的真的没有波比。”
她咽呜了几声,终于放我回去睡觉。
第二天我顶着一副熊猫眼去公共洗手间,遇到住在我隔壁的老游和佳妮。
我呻吟:“老游,这波比奥克是谁啊?”
老游说:“不就是原来住在你现在的房间的那男的。”
我火气开始上来:“我已经帮他接了无数的女生的电话了。”
老游眼睛闪亮:“哦,他是换了房间没有通知那些女生吧。”
然后他就等一陌生人帮他收拾烂摊子。
在刷牙的佳妮呜呜两声表示赞同。
老游继续数算奥克同志的桃花运:“真看不出来啊。他其貌不扬。。。”
佳妮说:“他挺能折腾的,那次宿舍的party他还喝醉了,搂着我们吃豆腐呢。”
老游:“对呀,不是有次他在房里放音乐太吵,还有人报警,警察还来查访。”
她顿了顿,又说:“不过他很积极健身。”
老游从来都不去gym的。
我问:“你怎么知道他去健身?”
老游:“我常在走廊里见到他腰上围一小毛巾去淋浴啊。”
我刷牙,想不要让我碰到这混球。
等等,波比奥克的名字怎么拼?这名字怎地这么熟。。。?
我去我本科母校的网页查。 不会吧?我和这厮竟有这样的渊源??
他竟然是我大学时做研究的实验室的第二任老板的前未婚夫的爱徒!
当年我老板和他老板订婚,之后上下折腾地帮他从宾州搬来A州做教授,然后又把他老板给踹了,闹得整个神经生物学系满城风雨。
现在他的前女朋友们就来折磨我?
这样的轮回也太变态了吧?!
所幸那半夜哭声后有好久没有陌生女人来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