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志愿]十年》若依_

57、麦琪的礼物

　　“Vincent是故意的吧，黎华也算是他的老板，所以就把你卖给他了。”关古威在电话里气鼓鼓地说。

　　“哪有，政府公益广告，就算是黎华也得配合，何况是我呢。”不怪关古威闷闷不乐，我早就说好情人节那天要去影视基地探他的班，顺便一起烛光晚餐，谁料突然接到这个紧急通告，Vincent权衡再三，认为实在很难推辞，于是我不得不对关古威爽约，而且，情人节跟前男友一起拍广告，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别吃干醋啦，我都告诉你黎华有女朋友了嘛。”

　　“他一天到晚神秘兮兮的，谁知道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最倒霉的就是明天我的戏多，还有一场夜戏，想找个时间溜出来看你都不行……”

　　“唉，没办法，找一天补过吧，反正每次都这样嘛。”

　　从年末到现在，圣诞节、新年，我们都因为工作的关系而未能共度，甚至关古威的跨年演唱会，我也因为参加另一场跨年活动而错过。奔波的辛劳和相思的痛苦折磨得我们疲惫不堪，但除了忍耐却别无他法。

　　在经历了年末一系列的奔忙之后，踏入了艺能大赏周期的第三年，本以为一早就获得参选资格的我终于可以把脚步放慢一点，可我那位处事稳妥谨慎的经纪人却说，这个周期的四大奖项里，我独缺金曲奖的最佳歌手奖，一旦将四大奖项都揽入怀中，对登顶艺能天王无疑是最大的砝码。演艺圈唱功在我之上的大有人在，之前大卖的《离境》专辑都铩羽而归，最佳歌手对我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可是Vincent就是有这种不甘于现状的野心和惊人的胆魄，竟然提出要我闭关创作，以原创歌曲来角逐最佳歌手，而且周映彤对这个异想天开的提议也大力赞成，于是，我这个在作曲方面毫无建树的玩票歌手被迫在家伏案写作。

　　好歌当然不是信手拈来的，但在漫长的辗转奔忙之后能有这样一段空闲的时光也是好的，尤其是在关古威也正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们不至于连配合对方档期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你的表情好像在告诉所有人，跟我合作是一件非常不愉快的事。”黎华托着下巴，笑意盈盈地揶揄我。

　　“如果不是在情人节的话，我会很愉快。”方才在镜头前，我表现得无懈可击，但下了镜头，在黎华面前，我并不掩饰自己低落的情绪。

　　“我还真不知道你有这么小女生的一面，你应该清楚，做这份工作就得忘掉这些日子，尤其以你现在的身份。”

　　“我就不信你家那位‘小女生’对此毫无意见？”即使黎华再有办法，我也没法想象任性的古大小姐会在这种日子做个通情达理温柔体贴的女朋友。

　　果然，他从容的表情里立刻多了几许无奈：“不要那么伶牙俐齿地对待与你共度情人节的人，好歹今天我们也算同病相怜。”

　　我没什么心情与他继续调侃，刚巧Vincent来了个电话，通知我当选高明权策划的舞台剧《黑雁山》的女主角，从下个星期开始彩排。从去年年末开始，高明权就在秘密筹备这出舞台剧，所有细节全部对外界保密，唯有演员的招募在私底下如火如荼。照说舞台剧算是冷门通告，对唱功演技要求高、排练时间长、酬劳和曝光率却不高，但对高明权的这次手笔，大家都抱着相当乐观的态度，很多艺人争相参加试镜。尽管一直以来我都片约不断，但舞台剧这种全新的表演形式对我十分具有吸引力，因此也在新年前夕试了一次镜。对试镜结果一直心怀期待，现在，这个好消息多少令我的心情开朗了一些。

　　“我想我要收回刚刚那句话了。”黎华笑得狡黠。

　　我愣了一下，尚才意识到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空飘落，这座并不多雪的城市竟然在这个特殊的日子给了我们一场不期而至的惊喜。

　　广告虽未要求晴空万里，但至少不能在雪天，导演在与我和黎华沟通之后，决定将剩下的镜头延期拍摄。

　　“皆大欢喜，”黎华一脸轻松，“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不回家，你还是赶快去哄你的大小姐吧。”我决定去影视基地给关古威一个惊喜。

　　突如其来的大雪下个不停，安静地为整个城市披上一件洁白的新衣，车在远离市区的马路上疾驰，而我的心早已奔去了那个人的身边。

　　临近影视基地，接到关古威打来的电话，声音兴冲冲的：“若绮，你在哪里？”

　　我下意识地想卖关子，又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怎么了？”

　　“下雪了，今天不拍了，我就来你的外景地找你，可是怎么一个人都没有看到，你们不是在……”

　　“不会吧！”我哀嚎起来，我们都被天赐的惊喜和漫长的思念冲昏了头，却忘记对方也正经历着同样的一场大雪，“我的拍摄也取消了，所以过来找你，现在都快到了……”

　　关古威竟在那头咯咯地笑起来：“看来我们是有点默契过头了呢……”

　　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一秒钟让我的整个世界都放晴。

　　没错，最浪漫的事不是情人节的大雪，而是当你整颗心都想着对方的时候，发现对方也正抱着同样的心情。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终于在我家会合。关古威趁等我的间隙在附近超市买了好些食材，当我下了车看到他提着满满两袋子食物站在公寓门口对着我笑得温柔，大衣上挂满了雪花融成的水珠，热腾腾的暖意从我的心底冒出来，消融所有冰雪带来的严寒。

　　我决定以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感动——亲自下厨做这顿饭。可惜，我无论是下厨的天赋还是锻炼厨艺的时间都很有限，一个多小时后，厨房一片狼藉，但好歹总算还有菜能上桌。

　　端菜出去的时候，关古威正认真地看我前几天写的谱子：“若绮……这段，还有这段，我帮你修改了一下。”

　　“你别费心思了啦，这首我也不打算用……写歌太难了，Vincent简直是要逼死我。”

　　“以你第一次写歌来看，这已经相当不错了。”

　　“你觉得金曲奖会有希望吗？”

　　他犹豫了一下，坦言：“以EAMI的实力，包装一下卖个好成绩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是奖项的标准要高得多，而且，金曲奖已经有十多年被男歌手包揽，这本身对女歌手来说，就是个非常不利的因素。”

　　“这些话其实周映彤和Vincent都提到过，可他们偏偏还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期望，虽然这阵子通告少了很多，但压力反而更大了。”

　　“其实你的音乐功底一点都不比很多唱作歌手差，但是创作更需要的是灵感，勉强不来的。”

　　“这么抽象的东西，要我去哪里找。”

　　“记不记得那天晚上的爱尔兰风笛？它甚至连歌词都没有，但丝毫不影响它的动人，因为它契合了当时的环境和我们的心情。音乐就是这样的东西，它当然有技巧和规律在里面，但打动人心的，往往只是一种感觉。”他说得头头是道，却话锋一转，指着桌上的一盆菜问：“这……是什么？”

　　“可乐鸡翅。”

　　“不会吧！”他抓起一块放在眼前端详，“你确定这不是……炭？！”

　　“烧焦了一点点，可以吃的啦！你快洗手去吧！”我狠狠地瞪他一眼，抓着他的手把鸡翅扔回碗里。

　　菜的味道跟卖相差不多糟，鸡翅硬得咬不动，糖醋排骨酸过了头，青菜炒得发苦……连我自己都觉得难以下咽，关古威却一边抱怨着难吃，一边把每盘菜都吃得见底。我看着他埋头吃得津津有味，突然就想起当年在第一食堂跟他一起吃饭的情形，那时候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就觉得很幸福。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幸福，轻得像根羽毛，挠得心痒痒的，却随时会被一阵风带走。而如今，这种幸福终于在心底生根，并且一天天地生长，长成枝繁叶茂的模样。

　　待我们一起将厨房收拾干净，窗外的雪已经停了，短暂的相聚之后，又将是更漫长的分离。关古威将我揽在怀里，久久都不舍得松手：“真想把你装进口袋里一起带走。”

　　“好啊，那我就天天黏在你身边，什么事也不做。”

　　“没问题，我养你啊。”

　　我抬头看他的眼睛，竟发现他炯炯的目光是那么认真，心中一动，羞赧地挣脱他的怀抱：“不早了，再不走你就回不去了。”

　　他却用双臂紧紧地箍住我，灼热的目光令我无处躲藏，温柔的吻落在我的唇齿之间，令我流连。

　　“若绮，其实我们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准备好……”他用宽厚的手掌摩挲着我的脸颊，在我耳畔低低地说。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滚烫，心跳在身体里肆意奔腾，我用紧张到有些发虚的声音说：“我……我不是不愿意，但是今天真的不方便……”

　　“嗯？”

　　他的不解风情令我无奈，只得将话说得更明白：“我今天亲戚在……”

　　关古威愣了一下，突然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把我弄得十分莫名，半晌，他才喘过气：“你在想什么啊！我是想问你，有没有准备好公开我们的关系。”

　　我脑子里嗡地一声炸开，无地自容却又无处可逃，只得恼羞成怒地对着他嚷嚷：“关古威，你故意整我是吧！”

　　“哪有……”他满脸无辜，“是你自己对我有邪念，嘿嘿。”

　　“你！……”我气得甩开他的手别过头，他赶忙又拉起我的手：“好啦好啦，是我没说清楚。从我们在一起开始，我就不想遮遮掩掩的，虽说爱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但我们的感情也是光明正大的。不过你现在事业发展得这么好，如果有顾虑我也能理解。”

　　“可是，阿威，如果我们公开，外界一定会把我们两个人的事业拿来做比较，甚至还会拿你和黎华比，很可能会产生一些对你很负面的评论，你真的愿意面对这样的压力吗？”从一开始，我最大的顾虑便在于此，假若要关古威承受所有不善的言辞，我情愿与他一起守护我们的秘密。

　　“我知道，这一切我都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我是男人，没什么承受不了的，只要你愿意……”

　　“那么我们就公开吧。”我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向他传达自己的坚定。

　　他俯下身来亲吻我的额头：“相信我，若绮，我一定会做得比现在更好。”

　　“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

　　“对了，”他略微抱歉地说，“我通过了《黑雁山》的试镜，从下个星期起又要拍电影又要彩排，时间可能更紧张了……”

　　我笑道：“高大哥真是送了一份最好的情人节礼物给我们？”

　　“什么？”

　　“从下个星期起，我们就有很多时间在一起了，我亲爱的男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