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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今夜星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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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古威在金曲奖颁奖礼上的发言引发了各种猜测,各家媒体纷纷搬出自己采访到的所谓“知情人士”,一会儿说他和袁佩琪交往已久,一会儿说他和席若芸姐弟恋,一会儿说他的女朋友是圈外人士。就连范晓爱也被挖了出来,说他们恋爱多年,婚期已近。
我在出席公开活动时,也被屡次问到关古威的事,问我作为校友,对他和范晓爱的恋情有什么想说的。我恨不得把话筒砸在记者的脑门上,却还是不得不扯着友善的笑说你们还是去问关古威吧。
我知道袁佩琪、席若芸她们都是空穴来风,但范晓爱的名字总是令我心有芥蒂。
不过我也没空想那么多,光是满满当当的行程表就够我焦头烂额的了。新电影和新专辑同时在进行中,又时不时要飞到其他城市参加个见面会出席个活动。关古威也好不到哪去,一边录制新专辑,一边为年末的演唱会做准备。虽然大部分时间我们都身在同一个城市,但依旧没什么机会见面,难得挤出时间吃顿饭,两个人都是疲惫不堪的样子。我总是想,要是他现在还在EAMI就好了,也许我们每天都能在电梯里或者某个转角不期而遇,而现在,我们不得不为了各自的梦想,投身于马不停蹄的工作之中。
在我们埋头苦干的时候,夏天匆匆地过去,秋天来势汹汹。关古威问我,11月18日凌晨有狮子座流星雨,要不要一起去看。
我一口答应下来,让Vincent帮我在密集的行程中空出一天时间。并非对流星雨有多大兴趣,甚至认为多半会扑一趟空,只是他的兴致盎然令我也对难得的约会充满期待。
傍晚时分,他来接我,停在楼下的是一辆簇新的宾利跑车,高调得不像他。我咋舌,坐进车里的同时念叨道:“这么大手笔,你中彩票啦?”
“对啊,”他笑盈盈地坐进驾驶座,光彩熠熠的眼睛里映着我的影,“还中了头奖呢。”
我们多年如一日地开彼此的玩笑,但现在,这样的玩笑却常常会令我脸红心跳,而关古威对此就更加乐此不疲。
通往郊区的路很宁静,沿街的路灯一盏接着一盏,时有树叶在晚风中打着卷飘落,秋天本应是这样萧瑟的季节,但只要身边有那个人在,心里就被温暖填满,一如车里潺潺流淌着的钢琴曲,温柔,绵长。
“我们这是要去哪?你不会把我卖了吧?”我看着窗外愈见荒凉的景色,疑惑地问。
“安啦,你现在是我的非卖品。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哦。”
“秘密基地?”
“到啦!”
我向窗外望去,车停在一片荒芜的草地上,不远处是矮矮的山林,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出什么来,黑压压的一片,颇有些阴森。
“你不会在开玩笑吧……”
他说得胸有成竹:“别急,你抬头看着。”
我将信将疑,还是听他的话抬起头,车的顶棚缓缓打开,缀满繁星的天幕一点一点地出现在视线里,仿佛神奇的魔术般,黑暗的世界突然变得璀璨壮美。
这不是我第一次看到满天繁星,却唯有这一次,我觉得自己心中也蜿蜒着一片璀璨的银河。
“天啊,太美了……我在这个城市生活了二十多年,都不知道还有地方可以看到这么美的星空。”
“嘿嘿,听我的没错吧!”他十分得意。
“这么偏僻的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
“其实是高中有一年暑假,我们全家去郊外玩,回来的时候不知怎地迷了路,爸爸开着车转来转去,就转到了这个地方,起初也没注意,刚巧……呃……我内急,就下车找地方解决,抬头一看,才发现这里的天空竟然那么美。”
“那你后来在哪里解决的?”
“啊?”关古威看到我揶揄的目光才反应过来,“这不是重点好吗?!”
我笑得前仰后合,他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不声不响地放下座椅靠背,让我可以以更舒服的姿势看着星空,然后下车绕到后座,把放在后座上的袋子拿过来,从里面拿出一件外套盖在我身上:“我就知道你肯定穿得少,郊外的晚上会很冷。”
我乖顺地躺在座椅上,将他的外套拉高,把整个人都包裹在里面,温暖而安心的感觉令人忘却秋夜空气凛冽。
“喝果汁吗?”
我摇摇头,他把袋子放在脚下,抬起头,才发现我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怎么啦?”他伸手揉了揉我头顶的发,落满了星星的眼睛里,盈满了对我一个人的宠溺。
“我觉得幸福得像在做梦。”
“我也是。”他打开音响,躺了下来。爱尔兰风笛悠扬而婉转的旋律在旷野中弥漫,一直飘散到看不到尽头的天际。
也许是不敢面对他的目光,我抬头望向天空,星星在不知不觉中悄悄移动着轨迹。“阿威,大一那年,同学都说你和范晓爱一起去看星星彻夜未归,你们也是在这里吗?”
“没有啊,”他的声音里带着诧异,大概是没料到我会突然提到范晓爱,我们大部分时候都似乎默契地避讳着范晓爱和林立翔的名字,但现在,我更希望与他坦然相待,“那天我们是和几个天文爱好者一起在高楼的天台上看的,后来还一起去通宵唱K,所以才整晚没回来。若绮,对不起,我知道这阵子记者经常会问你晓爱的事情,肯定让你心里很不舒服。”
“没错,我心里是很不舒服,可不是因为记者的穷追猛打,而是有很多本应该属于我们的回忆,最后却成了我们与他人的回忆,我们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现在想要留给对方一点时间却又那么困难……”
“你知道,我们都身不由己。但是,若绮,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在身边,不管有什么通告,我都会放下一切留在你身边。”
黑暗中,他向我伸出手,我没有任何犹豫地握住他的手,好像握住了整个世界。
那一夜,我们并没有看到流星雨,午夜到来之前,我们相互依偎着进入了梦乡。据说那场流星雨很壮观,但流星终究只是刹那,永恒的是那一夜壮阔的星空,那一夜缠绵的爱尔兰风笛,还有那一夜温柔到不像话的晚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