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志愿]十年》若依_

23、别来无恙（上）

　　等待的日子很难熬。

　　《青苹果的滋味》播出之前，我在演艺圈依旧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模特，接不到除了广告以外的其他通告。

　　学校的学分都已修完，毕业论文也已经完成。导师和系主任轮番找我谈话，催促我去找工作，甚至主动为我提供推荐信。他们关心我，更担心系里的就业率。每一次我都只能艰难地搪塞过去，毕竟拍电视在他们眼里是多么不着调的事。

　　虽然我已经坚定了自己要当一名演员的决心，但在第一部电视剧播出前夕，还是免不了忐忑不安，毕竟我没有再去找任何一份其他工作，一点后路也没留给自己。

　　幸好，结果还算不错。《青苹果的滋味》作为一部小成本的电视剧，排在淡季的五月播出，收视率稳中有升，最后两集在同期的电视剧收视率里排名第二。

　　我虽没有一夜爆红，但也开始有了人气，最明显的感受，就是从前走在路上，顶多被人认出来，而现在不仅会被认出来，还会被索要签名和合影。

　　曹琳约我见面，把两个剧本同时递到我面前——《人鱼公主》和《女人的悲剧》。

　　“喜欢哪一个？”她问我。

　　我看了看两个剧本的梗概，略加思索，答道：“《人鱼公主》的题材应该很受欢迎，比较有机会走红，但是我更倾向于选择《女人的悲剧》，虽然乡土伦理剧的人气不能与偶像剧相提并论，但是这个角色的形象要比人鱼公主饱满得多，我希望能够挑战一下。”

　　“若绮，你要明白，挑战越大，也意味着难度越大。”

　　“我知道，以我现在的能力和资历，未必能对这个角色驾轻就熟，但我还是想尝试一下，看看自己究竟能做到何种程度。我的目标是成为一个真正的演员，而不只是一个偶像明星。”

　　听了我的话，曹琳笑了：“我原本是想，你如果选择《人鱼公主》，说不定下届金钟奖有机会拿最佳新演员奖。”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仍旧不想改变自己的选择：“那我如果选择《女人的悲剧》呢？”

　　“那么……”她故弄玄虚般地拖长了音，“你也许有机会入围视后。若绮，把这两个剧本带回去好好读。”

　　我始料未及：“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很高兴，自己没有看错人，你很适合这个圈子。我和陈淑敏导演对你在《青苹果的滋味》里的表现非常满意，所以这两个剧本都是你的。虽然《人鱼公主》是偶像剧，但是也别轻视它，你现在还是新人，需要靠这样的剧本积累人气和经验，相信我，你会从中受益的。至于《女人的悲剧》，你可以有更长的时间准备，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到时候拍摄会在农村进行，条件很艰苦。”

　　我捧着这两份剧本，感动溢于言表：“谢谢您，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

　　拍摄《人鱼公主》期间，我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穿着学士服坐在礼堂里，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好像昨天才刚坐在这里，听校长致辞欢迎我们入学。

　　很多熟悉的不熟悉的同学拉着我在校牌前合影。六月的阳光晒得我有些晕眩，恍惚间仿佛回到一年前，我和林立翔并肩站在这里，对着镜头努力微笑。

　　那些曾经以为会刻骨铭心的悲伤和喜悦，就这样被呼啸而过的时光抚平。

　　《人鱼公主》的播出让我尝到了做明星的滋味，无论走到哪里都被众人簇拥。PSTV为我举办了个人影友会，反响热烈。我站在舞台上看着台下那群为我疯狂的影迷，既感动又感慨，人生充满了未知的可能，我庆幸自己勇敢地迈出了这一步。

　　《女人的悲剧》的拍摄条件很艰苦，在远离城市的小乡村，餐风饮露，与世隔绝。内心却前所未有的满足，每一场戏都在挖掘自己的潜能，每一次进步都好像变得很具体。

　　在电视剧拍摄的同时，我接下了PSTV新一季益智竞赛类节目《扭转乾坤》的主持工作。此类问答节目对主持人的要求并不太高，对于我进行多栖发展是一次很好的尝试，我在中学时代经常担任学校文艺节目的主持人，虽然时隔多年，但总算有些底子。只是频繁往来于城市与乡村，深刻体会到了艺人马不停蹄的艰辛。

　　初冬时节，《女人的悲剧》终于杀青，我前往电视台录制最后一期《扭转乾坤》，在PSTV的电梯门口与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朱莉不期而遇。

　　“若绮！”久违的高分贝嗓音把我吓得不轻。

　　“莉莉！”再见到朱莉，我既惊喜又愧疚。毕业以后，我们有近半年都没有见面，她有时发短信给我，我都因为忙于拍戏而三言两语将她打发，对待这份友情，我实在很怠慢。眼前的朱莉，半长的头发已经及肩，化了淡妆的脸庞褪去了稚气，不再是从前那个永远留着短发带着雀斑不修边幅的女孩了。

　　只是那喳喳呼呼的本色依然还在：“来来来，大明星，快给我签个名合个影！”

　　“去你的，”我笑笑地一把拍走她装模作样递来本子的手，“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顿了一下，答：“我在这里工作啊。”

　　我全然没有察觉到她的尴尬，只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诶？我怎么没遇到过你，你是在新闻部吗？”

　　“是在新闻部……不过是娱乐新闻部。”

　　我愣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怎么也没想到，大学报到那天我的失言会一语成谶。

　　“很没用吧，”她的语气充满自嘲，“从大四开始跑了不知多少家电视台，没有一家的社会新闻部愿意要我，可是我总还是要工作要吃饭的，那家地铁报的效益又不好，所以上个月我就辞了职进了PSTV的娱乐新闻部做记者和编导。”

　　“莉莉……”她失落的神情和语气让我难过，可是我搜肠刮肚也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话来安慰她。

　　“哎呀，别露出这种表情，有什么大不了的，既来之则安之，说不定在这里也能闯出一片天地呢，何况不还有你吗！来来来，有什么猛料快拿出来，让我‘八卦莉莉’帮你炒一把！”

　　就算现实不遂她愿，她到底还是那个乐观开朗、随时随地都能把我逗笑的朱莉。“好啊，还好姐妹呢，一见面就想拿我开刀！”

　　她咯咯地笑，笑容却突然定格，目光越过我，似乎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我还没来得及回头，身后传来的声音就让我几乎要忘记呼吸。

　　“若绮。”

　　清越的声音，熟悉又陌生。它嬉笑地叫过我“大姐”，又动情地唱过很多歌谣。

　　那个曾经令我魂牵梦绕的少年，如今是演艺圈炙手可热的人气小天王。

　　别来无恙，关古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