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道》沐洁

2、末日前的布置

　　S市跟N市是临市，乘坐高铁只要一个小时，出了火车站，池絮原想直接去市第二中学把还在念高二并且正住校的妹妹接回来的，但是想想这一两天自己都不会在家里待，要买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还是明天吧。自己大学已经快要毕业了，忽然起意回家，爸妈倒是不会说什么，这样子贸贸然把妹妹也接回来，一向把小孩子的教育看的极重的爸妈肯定不能理解，倒时候自己不在家，他们又把人给送回学校去了，那就好笑了。

　　想了想，先去了军需用品商店，几双不同码数的军用皮靴，几只水袋，又去了五金市场看刀具，意料之内的没有任何趁手的，但是还是不免失望，想了想还是选了两把锋利的长柄斧头。末世之初，那些变异体其实并不可怕，只是比普通男人的力气大些而已，自己完全可以应付，家人却不行，所以武器是至关重要的。中国又不似美国，枪支刀具随便就能搞到，也正是因为这样，变异之初，本国的损失是最最严重的。

　　出了五金店，又循着记忆去了古玩一条街，进到一家新疆人开的点当铺，她念初中的时候听别人说过，这家店的老板很剽悍，进了他的店若是不买东西，他是要用强的，从前的池絮自然是对这种地方避之不及的，如今却是不然。老板是个轮廓很深的中年男人，长着胡须，脑袋包着布巾，有些像阿拉伯人，反正就是很□□的打扮，见走进来的是个二十左右的小姑娘，便也没有很热情。

　　池絮却是直接发问：“有刀吗？”

　　中年男人抬了头，看了眼池絮，然后慢吞吞的开口：“什么刀？”

　　“杀人的刀。”

　　……

　　池絮现如今还只是个学生，虽也在做一些兼职，但是小金库里也不过两三千块的积蓄，她丝毫不心疼地花光所有的钱，买了两把看得过去的锋利短刀。现在钱是钱，过两天，就什么都不是了。回到家的时候还不到中午，老妈正在打扫卫生，见她回来了倒是惊讶了一下：“怎么回来了也不打个电话？”又看了看她身后，“行李也没拿啊？”

　　望着眼前穿着寻常家居服戴着眼镜的妈妈，池絮忽然有种很想哭的冲动，低下头眨了两下眼睛，再抬头已经看不出丝毫异样了，只是“嗯”了一声，然后问：“妈，你卡给我一下，汇一点儿钱给我。”

　　老妈疑惑：“前几天不是给你打了生活费了？这么快用掉了，钱怎么不知道省省用的？”池絮想也没想就说：“不是跟你说了吗，要实习，要买几套正装，还要请系里老师吃饭什么的。没用完，不过也差不多了。”

　　因为女儿一向来老实听话，老妈也没有想太多，只是嘀咕了几下，放下了手上的拖把，回楼上房间拿了张银行卡下来给了池絮，道：“要多少自己去汇一下好了。”然后问，“这么点事情特地回来一趟啊？晚上还要回学校？”有些不高兴了。

　　池絮现在也没有事情跟老妈废话太多，只道：“晚上不回去了，妈那我先去汇钱了。”然后没等老妈回答就出了门了。没有去银行，而是出了住宅区找了辆的士，直奔阳光路的车行。如今老爸在开的那辆车虽说质量不错，但若是说到逃亡，还是不够用的，得借一辆稍大点儿质量也好的吉普车，还能多放点儿物资。

　　借完了车子出来，往超市赶的池絮毫无意外的接到了老妈的电话，一接通便是老妈的怒吼声：“池絮你怎么一下子用掉这么多钱啊？几万块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你说你干什么去了？”池妈妈是真生气了，她从来没想过一向听话乖巧的女儿这么不把钱当钱用，刚才收到扣费短信，卡里一下子少了几万块，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你现在马上给我回来！”

　　池絮皱了皱眉头，说了声“知道了，我自己有数”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又去超市买了许多的巧克力、压缩饼干等等热量高又能充饥的东西，想了想，又拿了几盒子茶叶，几乎把整个后车厢的座位底下给填满了，又去药店扫荡了许多的常用药品、外伤、消炎药品以及抗生素，这些东西在末日之后都是比食物更加重要的。在回家的路上路过加油站的时候又加了油，买了七八桶汽油撞到车子后备箱里。因为之前买刀具武器的时候已经把自己所有的钱都花掉了，所以每一笔都要刷老妈给的那一张卡，每次扣费池妈妈的手机就会受到一条短信，气得她几乎要倒仰过去，卫生也不搞了，扔下拖把，女儿的电话打不通，就直接打电话对着丈夫发飙。

　　池□□接到妻子电话的时候，正跟从前的每一天一样，办公室里悠哉哉地喝茶看报纸呢，接起了电话就听到妻子怒气勃发的声音：“池□□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你现在快点给我回来！我真是没法管了，都让你给宠坏掉了，她以为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不是啊？你现在快点给我回来！”

　　说了半天翻来覆去那么几句话，池□□不由得有几分无奈，但是他一向来是个温吞性子，面对面都不太可能会跟人吵起来，电话里就更不可能发脾气了，好声好气地被妻子骂了十几分钟，挂了电话后揉了揉有些疼的脑仁儿，跟办公室的同事说了一声然后就回去了。心里也是带了疑惑，小絮在搞什么鬼，把她妈气成那副样子，啧啧……

　　这个时候的池絮其实是还没有考到驾照的，但是末日里生存，最后能活下来的人，几乎都是十项全能，池絮的车技不算顶好，但是也够逃生——因为够快，开起来不要命，有的时候越是惜命死的也就越快。

　　已经习惯开快车的她在被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公路上时就觉得十分憋气，看了眼望不到头也忘不到尾的车流，心里更是堵得慌，双手握拳轻砸了下方向盘，发出了刺耳的喇叭声。忽然有人喊：“嘿！美女，开吉普的美女！”很轻佻的声音，顺带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池絮转头望过去，边上一辆大奔，叫她的是副驾驶上穿着皮夹克的火炬头青年，只见他吹了个口哨，自以为很帅地还挑了挑眉，开始跟池絮搭讪：“美女是N市人？美女你是军校生？气质很不错哦！我说……”结果话说一半，池絮就不欲再理会，回过头，很淡定地就关上了车窗。那人脸皮极厚，见池絮关窗，竟然从副驾驶室伸了手出来直接伸到池絮这边的车窗之上试图阻止。池絮停下关窗动作，皱眉：“拿开！”

　　那人却是个不识趣的，嘻嘻笑道：“美女别这么冷淡嘛，我叫张旭明，N市人，美女是在哪所学校就读啊？认识一下嘛！嗷——”张旭明没想到这小妞儿这么辣，他手就放在那儿她竟然直接摁了关窗按钮，现在整个儿手掌被夹住了，靠！疼死了！

　　池絮听着车窗外的狼嚎鬼叫，嗤笑了一声，又摁了一下另一个按钮，车窗甫一松动，那人的手跟灵活的泥鳅似的，呲溜一声就缩了回去，嘴里还在鬼哭狼嚎着，池絮还能听到跟他同一车的狐朋狗友的嘲笑奚落声。

　　不过这人还算有点儿素质，没有对着池絮骂娘，不然她不介意给他点儿教训，为此不由得有些遗憾，不知道她现在的体能是个什么程度。时间越来越近了，到时候一两个变异者不成问题，那要是十个八个呢？而且N市这一片并不太平，也是变异者进化最快的地方之一，必须得快些往西走。思及此，池絮心绪不由得有几分烦乱，边上那辆车上的叽叽喳喳的骚扰声就觉得分外地惹人厌烦，在张旭明第N次没眼色的自说自话时，池絮冷冷的朝他看去，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的冰冷，倒是让一心猎艳的张旭明忽的有几分心凉，讷讷地住了嘴。好在这时候挤了许久的车流终于有了往前挪动的迹象，池絮也没有再与之计较。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已经成了别人嘴里“超级正点”的妞儿了。

　　进家门的时候，池絮毫不意外地看见了老爸老妈在沙发上面正襟危坐，老妈的脸色更是沉的吓人，不过没等老妈开口，池絮就问老爸要钥匙：“爸，你车库钥匙给我一下。”池妈妈见状更是生气，声音冷硬道：“你先给我坐下！”

　　池絮抿了抿嘴：“爸，你车库钥匙先给我，我一会儿跟你们说。”

　　池絮停车的时候，池爸池妈自然都跟出来看了，见女儿竟然弄了辆吉普回来，池妈妈的脸更黑了：“小絮你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池絮看着父母，让他们坐下，到储藏室拿了个老爸从前用来练习臂力的杠铃出来，在父母有些不解的目光中双手捏住两端，用力……

　　“小絮……小絮，你……”看着金属的杠铃在女儿的手里慢慢地变得弯折，池爸爸池妈妈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甚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池爸爸更是从女儿手里抢过了杠铃，双手用力，发现怎么都无法把女儿弄出来的痕迹抹平，不由得惊愕，望着女儿，又望了眼妻子：“怎么回事儿？”张慧娟自然回答不了他的问题了，两人又将目光投到了女儿的身上。

　　池絮用力呼了口气：“爸妈，接下来我要跟你们说的事情，你们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我先声明，这的确是真实的，不要把我当精神病！”因为池絮一直是很乖巧的那种女孩子，加上底下还有个妹妹，一向来很懂事，现在做出这样子严肃的表情来，池爸池妈也不由得郑重了起来，他们想，自家女儿一下子变成大力士了，这当中肯定是有原因的，双双点头，却没有发现池絮说出口的话会如此的让人惊悚……

　　听完了女儿的话，池爸池妈瞬间都没有说话，客厅里一时间安静地有些可怕，正当池絮有些心烦意乱之际，老妈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哽咽出声，手指颤抖着抚上她额间的红色印记，入手非常光滑，跟脸上的肌肤一样的触感，根本不会有人认为这是子弹没入留下的疤痕。

　　见妈妈这样子，池絮便知道，尽管不可思议，妈妈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己，又看向老爸，他的眉头皱着，半响才道：“不管是不是真的，咱们今天先把你妹妹接回来。”

　　池妈妈连连点头，说：“要不等会儿再去买一些米面盐什么的来，总觉得这心里头慌慌的。”拉着池絮的手不放，眼中有着纠结，“可能不是真的呢，小絮你……”只是都亲眼见到女儿徒手折弯杠铃，还有女儿额头上几乎跟皮肤融为一体，跟胎记似的疤痕，池妈妈又有些动摇，不禁又落下了泪。

　　池絮抱了抱妈妈，将自己早上买回来的斧头还有匕首舀了出来放在地上，道：“爸爸妈妈你们就现在家里待着，我现在就去接晓光回来，目前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你们也最好不要出门，东西什么的你们也不用管，我都会安排好的。”

　　池爸爸不放心：“我跟你一块儿去！”池妈妈也说一块儿去，她说：“如果是真的的话，咱们也得多准备点儿东西。”池絮本来想说，他们在N市呆不久，东西总会吃完的，到时候去抢就是了，但是想了想也就随她去了，估计以后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吧。

　　一家三口各怀心思地上了车子，往市第二中学的方向而去。